第一世界(六)(1 / 1)

“之賀,來。”

“有進展了嗎?”

“這是她在酒店登記時用的證件。”黃勇一邊說著一邊調出了影像。

證件上赫然寫著“俞之安”三個大字,就連身份證號碼都和自家妹妹的一模一樣。

“還有,她還去過你們家小區,你們家鄰居見過她兩次,她自稱是你父親找她訂了一株臘梅,她負責送貨和栽種,所以27號那天的傍晚她還在你家院兒裡種下了一株臘梅。你父親我們也去見過了,根本不認識她。”

臘梅?

重整花園的時候他曾種下過一株臘梅,隻是沒養多久就爛了根,這個人究竟是誰!

“師兄,讓我見見她。”

“之賀,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這不合規矩。”

負責這個案件的方警官也湊了過來:“你妹妹在被福利院收養之前的情況你了解多少?”

“她是滿月那天被拋棄在福利院門口的,當時衣服裡有一張紙條,寫了名字和出生日期。當時有報警,但沒有查到結果,所以隻有這些信息了。”

“直接被拋棄在了福利院門口,順理成章被福利院收養,這樣找起來也會很方便。”

“她怎麼說?”

黃勇搖了搖頭:“她說她解釋不清楚。”

“被抓那兩個人販子呢,認識她嗎?”

“不認識。”

方警官繼續說道:“那兩個人販子倒是都交代了,兄弟們也都散出去抓人了,這馬上就到24小時了,收拾收拾準備放人吧。”

“可她的身份還沒有查清楚。”

“之賀,你也來了這麼久了,該知道沒有事實證明她有嫌疑,那她就不是嫌疑人。”

“是呀,更何況她還是本案的證人,協助警方抓住了嫌犯,解救了孩子。”

“假證這事兒呢?”

“交了罰款了。”

黃勇知道他在擔心這個人會和自己的妹妹有關係,悄聲道:“放了,你不就能見著了。”

而這頭,李旭東下班回家後問起下午的事情,鐘靈隻說有警察來問了話,他們離開後緊接著就去了隔壁俞教授家,等警察走了,她瞧秀英帶了小之安在院子裡玩兒,孩子手臂上像是受了傷。

“景行回來了嗎?”

“回來了。”

“他還沒見過之安吧,正好,咱們到俞教授家問下情況。”

鐘靈讓李景行從他帶回來的禮物中挑選了一個毛絨玩具,一起去了俞家。

小之安聽到門鈴聲以為是俞之賀回來了,趕緊跑了去開門:“是哥哥嗎?”

李景行和俞之賀是相熟的,對俞之安自然愛屋及烏,他用毛絨玩具遮住了自己的臉,逗她道:“你好呀,小之安,我叫李景行,你可以叫我景行哥哥。”

聽到景行的聲音,李秀英拍了拍正在看書的俞建章:“是景行他們。”隨即起身到玄關處:“小鐘~李老師,快請進請進。”

小之安牽了媽媽的手,乖巧的問好道:“叔叔阿姨好。”

“之安,這是景行哥哥。”

“景行哥哥好。”然後接下了李景行遞過去的玩偶:“謝謝哥哥。”

李景行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像洋娃娃似的孩子,覺得實在眼熟,便蹲下身子仔細去瞧她,然後有些驚訝的哦了一聲:“哦!好像啊!爸爸,你都沒有發現嗎?”

“怎麼了?”

兩家人坐到沙發上,俞建章一邊燒水泡茶,一邊聽李景行講起那個種下臘梅的女孩兒。聽他這麼說,李旭東才反應過來:“好像是,哦喲,是挺像的。”

“這麼說那個孩子來過咱們家兩次,還和之安長的很像?”李秀英思索著:“可聽之賀說,就是她報的案,還救了之安。”

“不會是...”李景行想說不會是小之安的親戚吧,可話到嘴邊又覺不妥,抿了抿嘴,沒有說出口。

“景行想說什麼?”李秀英追問。

李景行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就是想說的確長的很像呢。”

小之安看上去有些不悅,抱著李景行送的玩偶坐在媽媽給她買的小凳子上,噘著嘴。

李景行想她該是還有些害怕呢,趕忙轉移了話題:“聽說之安也有替我加油呢,謝謝之安喲。”他指的是花樣滑冰大獎賽俄羅斯站,俞之安一家都在現場。

“是呢,還沒來得及恭喜你,景行。”

俞建章擺弄好茶杯,替大家添了茶水,笑到:“國際賽事的冠軍,景行來日可期呀!”

“謝謝叔叔阿姨。”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子,這個習慣保持了多年,還隻是國際賽事呢,世界冠軍還沒有拿到,未來還有奧運會。

小之安這才想起原來那天在俄羅斯看的比賽有這個哥哥呀,坐的那麼遠,她又看不見,就一直蹲在地上玩兒了。

兩家人又聊了會兒,便散了。

等送了他們一家走,俞建章讓李秀英帶之安先去休息,李景行沒說出來的話,他也想到了。隻是孩子平安就好,況且也不見得是壞事,還是等之賀的消息吧。

而這頭,辦完手續,俞之安檢查了隨身物品,就離開了警局。

她在門口左顧右盼,想著辦案的警官查到的那些事情,哥哥應該也已經知道了吧,他現在應該有無數疑問想問個清楚。

俞之賀坐在車裡,見她在門口張望,打開車門衝她招了招手。

她呼了口氣,有些緊張呢。然後小跑著到了車邊:“俞警官。”

“先上車。”

“好。”

她拉開副駕的車門,想了想又問到:“我坐前頭還是後頭?”

“前麵,住哪兒?”

“二環路那家居美酒店。”

“聽你四川話說的挺地道的,竟然不是四川的?”

“是在成都長大的,十一歲去的北京。”

“那怎麼不回家住?”

“在成都沒有房子。”

“是舉家遷往了北京?”

“我一個人去的。”

“那家裡人呢?”

“我是孤兒。”

俞之賀看了她一眼,話鋒一轉:“還沒好好兒謝過你,救了我妹妹,俞之安!”

聽到俞之安三個字,她心裡咯噔一下,作為警察的哥哥原來是這樣的,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樣呢:“俞警官,我不是壞人。”

他似笑非笑的繼續道:“同名同姓,倒也不是沒有,聽說你還在我家院子裡種了一株臘梅。”

“抱歉,那時候以為不會和你們相見,所以擅自種下了臘梅。”反正她明天就要去殯儀館了,保不齊這是和哥哥的最後一麵,講清楚也好。

不會和他們相見?俞之賀思索著這句話背後的含義,看來眼前這個俞之安就是衝著他們一家來的。

“來成都旅遊?”

“找人。”

“找到了嗎?”

“找到了。”

“那有什麼打算?”

“明天就離開了。”

“這麼著急?”

“看到想見的人都有好好兒的,也就放心了。”

“《我與地壇》看完了嗎?”

原來哥哥注意到了,呼!她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一頁也沒看進去。”

俞之賀誤解了她的意思,他以為眼前的俞之安就是來找小之安的,這樣,她往返重慶的動機也就說得通了。

“為什麼在列車停靠前20分鐘才報警?”見她的回答如此直白,他也不再拐彎抹角。

“我擔心警察不會相信空口白話,也擔心他們即便相信了,卻因為壞人太會偽裝而錯過,所以我...”她想了想繼續到:“我都撞見她們了,還聽到了時間,所以覺得這樣做會比較妥當。”

“警校四年的學習,再加上實戰的曆練都是為了讓我們成為合格的警察,有能力去保護人民群眾,不至讓人民群眾去以身犯險,你應該相信警察。”

“我當然相信俞警官,您一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刑警。”

“辦手續的時候告訴過你了吧,保持電話暢通,可能會需要你的配合。”

“知道,謝謝俞警官,再見。”

“嗯。”

俞之安有些不舍的看著哥哥的車駛離,如果明天能夠回去,她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家了,會見到35歲的哥哥吧,或許打開家門還會有小家夥撲進她的懷裡,叫她小姑呢!

那晚她睡的格外踏實,醒來後覺得神清氣爽,收拾好行李就去退了房。

到達殯儀館時,時間還尚早,她穿過長廊後停在了靈堂外,遲疑了片刻,閉上雙眼想象著來時的景象推開了那扇門,再次睜眼,裡頭的人卻徑直略過了她:“讓讓”。

“抱歉,抱歉。”

著喪服的人們往來進出,她抱歉的避讓開,難道不是這扇門?

再往裡走,左右兩間靈堂都在使用中,推開第三間,第四間,一直到最後一間,包括走廊儘頭的那扇門,她都沒能找到來時的那個四維空間。

俞之安回憶著穿越當天的情形,複又走回靈堂的大門處,反複推門進,開門出。

還是不行,始終不行。

在殯儀館待了小半日,試了小半日,靈堂的保安看她來來回回,很是異常,俞之安也察覺到自己怪異的行為引起了保安的注意,隻好先離開了殯儀館。

她到附近的麵館吃了碗麵,思索著這種機緣巧合的偶然事件,自己能做的恐怕隻有等待和嘗試了,說不準哪一瞬推門便是那個四維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