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祁辰父母二人早上稍稍交代一番後便出門辦事去了。
恰好今天村裡有場婚禮，離得祁辰家不遠，祁辰與顏星本想著又能吃頓好的，偏偏父母今日不在，兩人也不敢自己去參加，在家隨便對付了兩口，便像兩匹脫韁的小馬般跑到結婚那家附近的空地上玩起捉迷藏來。
斑駁的石頭牆旁，顏星捂著雙眼開始倒數，祁辰隨即邁著步子飛快向著遠處飛奔。
一個又一個曾經的藏匿點在他眼前略過。
因為以往總是很快被顏星找到，所以這次他特意跑得很遠，直到一個破破舊舊的草棚出現在河溝對岸的土坡上，他似乎找到了絕佳的藏匿地點，向著那裡奔去。
草棚四周都是上一年留下的麥稈，被屋子蓋著的地方還閃著金黃色，外麵風吹雨淋的部分卻已經有些發黑，棚子下是堆得極高的麥稈，隻在中間有開辟出一條深深的溝壑通向裡麵，兩邊的麥稈堆得幾乎都快到自己頭頂，祁辰艱難地從不知是誰開辟的那條窄小通道上一點點向裡麵挪去。
草棚裡麵的麥稈上竟還有幾個雞蛋堆在那裡，倒是意外之喜，隻不過祁辰此刻並無心雞蛋，隻想藏好。
所以即便在聽到遠處顏星叫自己名字的聲音時也未出聲，直到那聲音越來越遠。
他在麥稈堆裡靜靜藏了許久。外出歸來的母雞順著他剛剛走進來的通道走到自家門口，看到自家家裡突然多出來的“黑色石塊”蹲在那裡時也是一怔。
祁辰也愣愣地直視著眼前這隻歸來的母雞，他不動，雞不動，一人一雞對視許久。
母雞這才一點點邁著爪子靠近，用力扇動翅膀，一個起飛便落到那堆蛋附近，靜靜地臥在上麵，一邊孵著蛋，一邊看著眼前那個蹲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人。
許久過後，覺得時間應該到了，祁辰這才起身。
母雞在一旁倒也不害怕，靜臥在蛋上一動不動。
祁辰興奮地向外走著，想著這次自己一定贏了，卻迎麵撞著向著裡麵同樣走來的一人，兩人都嚇了一跳。
祁辰定睛一看，隻見那人瘦瘦高高仿佛營養不良一般，臉部凹陷使得顴骨極為突出，頭發雜亂不堪一撮一撮黏在一起，上麵還帶著麥稈和紅色的鞭炮紙屑，身上的衣服黑得發亮，透過衣服上的破洞甚至能看到他裡麵同樣有些發黑的皮膚。
他不知讓路般向著裡麵走來，原本便隻能勉強容下一個人的通道根本不能讓祁辰繞著他出去，隻能被他逼著一點點退回到裡麵。
“你是誰啊？”祁辰大著膽子問了句。
“誰？我是誰？”他左右搖擺著身子指著自己重複著這句話，
看來是有點精神失常。
“能不能讓我先出去？”祁辰又問了一句，依舊沒有得到回複。
這時外麵婚禮的炮聲再次響起，嚇得那人直接蹲下捂住耳朵，還用黑黑的手一把將祁辰拽著蹲下。
一旁臥蛋的雞似乎也被嚇到，外麵的炮聲剛落，雞又在旁一直“咕咕咕”地叫個不停，偏偏兩人離得很近，雞叫的聲音湊到耳邊顯得巨大。
剛剛的炮聲似乎已經讓那人的情緒有些不穩定，祁辰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在顫抖，而旁邊雞一直持續不斷的巨大叫聲仿佛對他又是一種刺激。
“你沒事吧？”祁辰剛說完，那人便猛地起身，速度極快地攥住那隻雞的脖子。
雞感受到威脅，自然本能地拚命扇動著翅膀，殊不知這樣反而更加刺激了那人，他愈發加大了手上的力氣。
祁辰被嚇得倒向一旁，隨著那人手上力度的增加，雞傳出的聲音一點點變小，但是掙紮地卻更激烈了。
雞的翅膀不停地扇動著，翅膀和身上的羽毛脫落夾雜著麥稈在翅膀扇動的風力下在空中飛竄。
祁辰怔怔地看著這一幕，腿上早沒了力氣。
直到那人手中的雞終於不再掙紮，那人這才笑著露出自己那一口極黃的牙齒，上麵的存積的黃色牙垢極為明顯與突出。祁辰看到一時有些反胃，卻也顧不得，此刻努力起身隻想要逃離，偏偏此時自己的一隻胳膊還被那人緊緊地握著。
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拉扯力，剛轉過頭去的那人再次扭頭靠近祁辰，臉上猙獰又詭異地微笑著，“你要去哪裡啊？”。
祁辰真的被嚇到了，開始大叫著掙紮，可卻仿佛嗓子裡傳不出聲音一樣，好在隻是他的錯覺，喊叫的聲音在棚中向外傳去。
他的不斷掙紮，讓那人察覺到和剛才雞掙紮相似的感覺，耳邊傳來同樣的叫喊聲響再次刺激著他，他的眼神再次變了。扔下手中的雞，用騰出來的左手抓住祁辰的胳膊用力一拽，祁辰剛爬到麥稈堆上一下子被拽地滑落到地上，身體拚命往後麵的麥稈堆上靠，麥稈鋒利的地方因他的貼近刺進皮膚也顧不得，依舊更用力地向後靠著，嘴中的叫喊聲越來越大，哭聲夾雜著聲嘶力竭的求救聲。
那人用另一隻手捂住了祁辰的嘴巴，黑漆漆的手直接在祁辰白嫩的臉上留下一片黑跡，祁辰眼淚順著臉頰落到到那人手邊，又沿著那人手掌邊緣落下，頭使勁地左右搖晃，想要逃離他的手繼續發出求救的聲音，而這時那人慢慢將自己的臉貼近祁辰，帶著比剛剛更加詭異的微笑，配合著他猙獰的麵龐以及那黃的有些發黑的牙齒一點點靠近，“噓~”他說著用食指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而由於剛剛用力過猛，他的手掌上還粘著許多雞毛。“像它，像它，再這樣像它一樣發出聲音就會和它一樣哦”那人說著指了指早就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雞。
祁辰頓時不再掙紮也收了聲，隻剩下抽泣的聲音無論如何也收不回，在這小小的茅屋裡傳出。
那人這才漸漸地鬆開了手，轉身又去捧起地上的雞，向空中扔起，“飛咯，飛咯，”一邊扔一邊撿，蹦跳著遠離草棚。
此時的祁辰早就攤在那裡，腦子空空的，他就這樣目睹著那人漸漸遠去，依舊在草垛上動彈不得。
也不知道自己這樣愣了多久，直到耳邊傳來顏星焦急的聲音，伴隨著身體的搖晃，他終於開始有了一些動作，將頭轉向顏星看去，然後便眼前一片黑暗，再也沒有意識。
不知睡了多久，祁辰終於睜開了雙眼，剛剛有了意識，便立馬翻坐起身，一下子竄坐到床邊，蜷縮著身子靠在牆邊顫抖著。
母親立馬走到跟前，焦急地詢問著：“辰辰，怎麼了？你怎麼了?”
他仔細端詳起眼前這張熟悉的麵孔，一下子撲到母親懷裡，“媽，我怕，我怕。”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好了好了，媽在這兒呢，媽在這兒，彆怕，彆怕。”，母親輕聲安慰著，雙手不停撫摸著他的後背安撫著。
屋子裡還在旁邊站著的父親和顏星雖然著急，可也不好此刻開口說什麼，隻等祁辰情緒穩定下來。
“醒了就沒什麼事兒了，應該是被嚇到了，後麵可能會有一些應激反應或者後遺症，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聽到醫生這話，父母略微放心下來，又拉著醫生追問了許久，這才放醫生離去。
時間緊促，他們也隻來得及帶祁辰來到縣城的醫院，好在醫生檢查了一番也說沒什麼問題，而祁辰雖有些慌神，可說話吃飯思考都不成問題，隻是睡覺總是驚醒。
醫生給他開了些安定片，雖然醫生也說了按劑量服用沒什麼大問題，可是母親還是隻給祁辰吃了醫生叮囑劑量的一半。
為了來醫院和送他回家，父母少見地沒坐公交，來時是在村裡找的人開車送來的，回去時也是在路邊攔了輛小汽車。
祁辰之前可是總是吵嚷著要坐小汽車，可卻一直沒有機會，如今好不容易坐了兩次，不是昏迷著就是沉睡著。
剛回到家沒多久，家裡的親戚便聚了過來，一個個緊張地詢問著，又都去看了看正在床上熟睡的祁辰，歎著氣走到旁邊坐下。
二大娘：“怎麼不把孩子送那屋睡，彆咱們在這個吵吵嚷嚷的，等下又把孩子吵醒了。”
祁辰母親：“不敢離開眼皮底下，吃了藥了，睡的熟著呢，沒事，彆太大聲就行。”
二伯：“什麼藥？安眠藥啊？小孩子能吃這個嗎？”
祁辰母親：“醫生說沒事兒，一直睡不著這才給他吃的，睡睡養養精神。”
二大娘：“這東西還是少吃，醫生說的也不能都信。”
祁辰母親：“嗯，也就給他吃這回，後麵看看再說。”
二大娘：“可憐哎，這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怎麼就昏過去了？”
祁振中夫婦也隻知道祁辰是跟顏星玩時突然就找不到了，顏星在麥稈堆裡找到他時他便昏迷過去，於是他們便將自己知道的事跟二哥二嫂交代了一番。
祁辰母親：“具體放生了什麼事都要問辰辰才知道，偏他這時候受不得刺激，好在人已經醒了過來，等到之後再問吧。”
二大娘：“人沒事兒就好。我們也是聽彆人說顏星背著辰辰使勁往家裡跑，像是出了什麼事兒。等來你家看時，又鎖著門。”
祁辰母親：“是啊，多虧了他背著辰辰趕回來，我們兩個出門回來剛好碰上，就立馬帶著他去醫院了。”
“你沒什麼事兒吧。”二大娘看向一旁始終低著頭不說話的顏星問了句。
“沒事。”顏星趕忙回了句，便又低下頭去。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二伯夫婦二人察覺到沒什麼能幫忙的地方，這才起身離去。
這兩人剛出門不久，外麵便傳來一陣極大的聲音：“哎呦，我可憐的小侄子怎麼了。”大伯急匆匆地趕來叫喊著，祁辰母親忙衝著出去：“小點聲，孩子好容易睡著了。”
大伯這才收了收聲：“發生什麼事兒了，怎麼好端端地就暈過去了。”
夫婦二人又將事情經曆向大伯轉述了一遍。
大伯聽後惡狠狠地看向在旁邊的祁辰，指著他對著祁振中夫婦二人說道：“我就說你們當初不該領這個孩子回來吧，你看領他來了之後發生了多少事兒？那本來咱家那麼聽話的一個孩子，從沒打過架，那為了他還打了一架，那額角上還有一個傷，留下的疤現在還沒消呢。現在今天你們就出去一天，結果又出了這樣一個事兒。”
祁辰母親連把他伸出的胳膊按下：“好了好了，那又不怪孩子，隻是出去玩兒，誰知道他能遇到這種事兒，那孩子自己也自責嘞，哪兒能怪他？”
大伯：“自責有啥用，還自責，他自責辰辰就能好嗎？”
“好了，彆當著孩子的麵說這些。”祁振中也適時發了話，他此刻心中正煩躁，如今大伯又在這裡說了一大堆無用的話，他早就有些不耐了。
祁振中：“沒什麼事兒你們就先回吧，孩子還得睡會兒，到時候有什麼事兒了再去告訴你們。”
大伯：“行吧，那我們先回了。”
幾日後，飯桌上吃飯的祁辰母親總是擔憂地看向自己一言不發的兒子，察覺到自己兒子的目光看來，又立馬轉換成一副笑臉，貼心地說著：“辰辰，多吃點。”。
“嗯。”祁辰隻回了一字，便不再說話。
隨著兒子低下頭去，母親眼中的擔憂再次出現。
午飯後，祁辰照樣在他們屋裡午睡。母親待祁辰睡熟了，這才開口：“這樣可不行啊，你看以前多開朗的一個孩子，現在整天笑也不笑，話也不怎麼說，這幾天我抱著他睡覺，那每天晚上他都發抖，幾次都被嚇醒。”
祁振中：“那也沒什麼辦法，又不能總讓辰辰吃著安眠藥睡。”
“唉……”她長長歎了口氣，“你說以前兩個孩子在屋裡跑來跑去，嘻嘻哈哈的，看著心裡都高興，現在辰辰成了這個樣子，顏星放了學也總是待在屋子裡不肯出門。”她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祁振中攬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再等兩天，等辰辰穩定一點了，咱們再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醫生說這個病得從根源入手，等到時候問出來了，咱們就能想著辦法幫辰辰解決這個心病了。”
“能解決嗎？”祁辰母親擔憂地問道。
“能！”祁振中堅定地回道，雖然自己心中沒底，可無論如何都要儘力幫兒子度過這關的。
這天祁辰醒了卻未起身，隻在床上躺著，眼睛滴溜溜地盯著上麵的白牆頂轉，耳邊傳來大伯的聲音：“你看以前辰辰動不動就跳著跑去我們家玩兒，現在每天呆在家裡，連門都不出，笑都不笑一個。”
幾人沉默許久，正在這時顏星放學從學校回來，今天是周五，下午隻上兩節課。
大伯向外瞅了一眼這才開口，“你看看辰辰連學都上不了了，他倒是好，把辰辰弄成這個模樣，自己倒是過得開心。”
顏星剛準備進屋就聽到那令人討厭的聲音傳來這句話，放下了要開門的手，轉身回自己屋去了。
“說了彆再說這種話，又不是顏星那孩子的錯。你彆之前跟老顏有些不痛快，就對著小孩子發脾氣。”祁振中忙跟大哥說道。
大伯：“哼，不是他能發生這種事兒嘛？我這是就事論事。”
祁振中：“好了好了，反正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就是了。”
“大伯，你不要這麼說我哥，是我自己拉著他跑到那邊去玩的。”正在這時，祁辰軟糯糯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大伯一改剛才的麵容笑著說：“好好好，我不說了，你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大伯給你帶了好多水果，你看看有沒有想吃的。”
“我想上廁所。”祁辰說著起身向著外麵走去。
“你看辰辰都這樣了，還護著那個顏星，多好的孩子。”祁辰剛回到大門口就聽到了大伯的聲音，他停了腳步，大伯剛好從院裡出來。
大伯：“辰辰，大伯家裡還有事兒先回去了，水果都給你放桌子上了，等吃完了，大伯再給你送。”
祁辰：“謝謝大伯。”
大伯：“謝啥，乖孩子。”
送走了大伯，祁辰回到屋內，先去看了眼桌子上的水果，又回到自己和顏星屋內，隻見顏星正一人趴在枕頭上哭泣，他湊到跟前開口問道：“哥，你哭什麼啊？”
“沒什麼，我就是想我爸媽了。”顏星這才直起頭來，抹了抹眼淚回道。
祁辰看著他哭得紅彤彤的雙眼，開口問道：“大伯經常這麼說你嗎？”
顏星：“沒有，就說過那麼一兩次。你好些了嗎？今天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祁辰：“沒有，我睡得可好了。”似是想安慰下顏星，他努力揚了揚嘴角，露出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個微笑。
祁辰：“哥，我好了，你彆哭了。”
顏星：“我不哭了，其實是我今天被老師罵了，這才哭得。不是因為這件事兒。”
祁辰：“哦，這樣啊，老師為什麼罵你呀？”
顏星便向祁辰編纂著今天課堂上老師罵自己的謊話，他儘量將自己講得狼狽不堪些，期待著能以此讓祁辰心情好些。隻是兩人談了許久，祁辰雖在旁邊聽著，卻也隻偶爾呆呆地回幾句。
晚上，祁辰似下了什麼決心般走到母親跟前，“媽，我覺得我沒事兒了，今晚我想自己睡？”
母親大吃一驚，音調也提高了幾分“啊？真的假的？”隨後又有些擔憂地問，“你前天晚上還被嚇醒了，今天就沒事了。”
“真的。”祁辰眨巴著眼睛回道。
祁辰母親又扭頭看向祁振中，似在詢問著他的意思。
祁振中看了眼祁辰，這才開口，“讓他試試唄，這種事兒，越早自己克服對他越有好處，不好一直護著的。”
“那，那，行吧，你要是還害怕，你就來找媽，媽給你留著位置。”母親依舊有些擔心，猶猶豫豫地說出這句話。
帶兩人洗漱好後，祁辰母親走到門前開口問道：“辰辰，那媽把燈關了。”
祁辰將自己的被子使勁裹了裹，保證四周密不透風，又將被背緊緊貼向牆壁，這才回道：“好。”
“噠”的一聲，眼前一片黑暗，祁辰身體一顫，努力地控製著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可越是告訴自己不想，反而越將那件事放在心上。
當那副景象在自己腦海一幕幕浮現，他嚇得睜開雙眼不敢閉上，好在外麵的月光透過窗來，屋內不至於太過黑暗，減少了幾分恐懼。
祁辰猶豫了一陣，這才開口：“哥，哥。”
“怎麼了”聽到祁辰的聲音，顏星立馬回道。
“你能不能靠我近一點，我害怕。”祁辰顫巍巍地說道。
“好”顏星說著將枕頭被子都向祁辰挪了些，離得近了他才感覺到祁辰的身體在發抖。
“怎麼了，不是說不害怕了嗎？怎麼抖得這麼厲害、我去把叔叔嬸嬸叫來。”顏星說著翻身起床就要去開燈，卻被一隻小手就拉住了手腕，“彆去，彆去。”
顏星這才回過頭來問道，“為什麼？你都抖成這樣了。”
祁辰的聲音都有些打顫，“爸爸媽媽要是一直知道我害怕的話，到時候大伯來家裡又要說你，我跟他們說，我不害怕，他們以為我好了，就不會再怪你了。”
聽了這話，顏星頓時心中一暖，“可你都這樣了，不用管他的，他說什麼我才不聽呢。”說完依舊要起身。
“真的不用。”祁辰再次把他拉了過來。
其實最近家裡的低氣壓每個人都能感覺到，祁辰雖然年紀還小，可也能看到父母臉上的擔憂。
他想著自己要是早些好了，爸媽會開心點，顏星也不會再有人責怪，這樣很好，他希望能這樣。
“要不我把燈打開？會不會好一點？”顏星還是有些不放心。
祁辰：“燈打開，他們明天一早也會知道的。”
顏星：“那我先看你睡著了，再去把燈關了，這樣他們就不知道了。”
祁辰：“可是我一閉眼，眼前還是會變黑的。”
顏星：“那我去把嬸嬸叫過來。”
祁辰：“不用。哥，你能不能抱著我睡。”
“好。”他倒是答應得乾脆，立馬鑽進祁辰被窩，伸出自己的細長的胳膊，抱住了他問，“這樣還害怕嗎？”。
“好一點。”祁辰確實不再顫抖得那麼厲害，有人在身邊陪著，恐懼確實能消減大半。
“好，有哥哥保護你，不用怕，你再想到那個人就想有哥哥在前麵拿著武器給你擋著他，哥哥很厲害的！”他突然堅定起來，在祁辰腦後堅定地說著。
“謝謝哥哥。”有了顏星這句話，每當祁辰腦海中浮現出那日的景象時，感受著身邊陪著自己的人，他都會將顏星的身影複刻在那場景中，想象著顏星拿著自己的玩具劍擋在自己麵前跟那人決鬥，頓時心中安定不少，偶爾將顏星平日在自己麵前表演的滑稽動作帶到那日的景象時也會被那滑稽的一幕逗笑，恐懼也消失了大半。
“以後你害怕就跟哥哥說，星星哥哥都會抱著你睡的。”顏星自然不知道祁辰此刻正在想什麼，隻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比之前少了許多，這才又他身後說道。
“好。”祁辰隻回了句，便繼續在腦海中構建那場世紀大戰去，不知過了多久精力耗儘，總算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