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下了降頭(1 / 1)

桑疑上場也多就隻彈一曲便走,很快便換了其他人上來,替上歌舞。

與相柳同行的朱公子本一心在台上,卻見身邊的“防風邶”被一位護衛引到一旁,竟是方才離開的桑疑所請。

這倒是讓朱公子好一陣羨慕:“嘖嘖嘖,防風兄,桑疑姑娘可是頭一次單獨麵客,這生一張好皮囊可真是人生之幸事啊,方才我便覺桑疑姑娘目光總往這兒來,原是因為你小子啊。”

相柳:“朱兄說笑了,既是美人相邀,在下便先行一步,來日得閒,定與朱兄不醉不歸。”

......

相柳暫彆朱公子,由侍女引路進了後院的小閣樓。

燒了炭火的屋內暖融融的,燃著幽幽的香料,穿過重重紗幔後,便見一身紫衣的美人正抱著琵琶,素指撥弦彈曲。

倒是與方才在台上的不同,這曲子顯得溫柔上許多,有些纏綿悱惻的情意。

相柳倒也不打攪,靜靜待到她一曲完。

“姑娘的琵琶曲,倒真是不負盛名,隻是這曲子,倒不如方才那首與姑娘相合。”

桑疑輕笑一聲,放下琵琶,懶洋洋地斜靠在美人榻上,含笑看著他,一開口,似話裡有話,又似話裡無話:“公子來了,看樣子,公子是更喜歡直白不羈的了?”

倒真是......好一派風流瀲灩。

在台上時她未曾開過口,此刻,才是相柳第一次聽見她說話。

她說話時又嬌又媚又溫柔,語調打著轉兒,半是酥媚,半是嬌嗲,聲如其人的千嬌百媚。

相柳唇角噙著幾分笑意,端是一副風流浪子的姿態:“美人相邀,若是拒絕,豈不是實在不識好歹了些。早先在台下便覺姑娘眼中如有水波,如今近了,實在自嗟此地非吾土,不得如花歲歲看,乃人生一大憾事啊。”

桑疑不見半分嬌羞生澀,反倒笑容更盛:“不及公子,兩泉湛湛春秋水,閱儘紅塵晴雨天,還這般......嘴甜。”

相柳作防風邶時,倒也不是沒見過這種善言之人,隻輕笑了聲:“姑娘這是將在下當女子調侃了不成?”

因要燒炭取暖,窗戶開著,一眼可見窗外的皎白圓月掛在遠天。

桑疑隻笑著起身,引他落座桌前:“那可不是,公子請坐,正巧奴家房中備了好酒,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共飲一場?”

纖長的柔荑染了鮮豔的蔻丹,襯得格外白皙,這般端著酒杯遞來。

“姑娘的心意,在下豈有不應之理。”相柳舉止半帶散漫地接過酒杯飲下。

見他喝下酒,桑疑含笑道:“公子倒是爽快,就不怕奴家下毒嗎?”

相柳自然品得出酒中無毒,可“防風邶”不該品得出。

他麵色微滯,隨即又笑開,那張過分精致的臉穿著這般豔色的衣裳本就格外蠱惑人,笑起來,更是叫人移不開眼:“不想姑娘竟是這般調皮的性子,怎的還說些唬人的玩笑拿人消遣了,在下有什麼值得姑娘下毒的?”

桑疑雙手撐在桌上,托著腮望著他:“那可不一定,奴家雖是與公子無冤無仇,但萬一......是什麼叫人意亂情迷的小寶貝呢。”

相柳輕笑,卻未達眼底:“姑娘這般人物,竟還用得上那些?”

桑疑微笑:“這麼說,公子是願與奴家春風一度了?”

相柳:“......”

她要不要聽聽她說的是什麼話?

芳菲台不是遇上胡攪蠻纏的客人都要打出去的嗎?怎麼還......

“嗬嗬,奴家開個玩笑嘛~有道是白首如新,傾蓋如故,有些人相識萬載也做不了朋友,可我與公子一麵之緣,卻覺著似是故人歸,便想著......提醒提醒公子。”桑疑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

她想到了係統說的他過去的心上人:“這世界太大,人海茫茫的,會騙人的漂亮女人呀,可不要太多哦,像公子這樣隻有一顆心的,還是少往脂粉堆裡走,不要靠彆的女人太近,當心——”

什麼叫不要靠彆的女人太近?她這就將自己排除在外了?

相柳微微一抬眸,就撞進她水波流轉、似乎帶著鉤子的笑眼裡,她一邊說,一邊離他越近。

那香氣隨著她越近越濃鬱,在那素手要點上他心口要害處的前一刻,被他抓住。

相柳還記著如今扮的是防風邶,早收斂好了情緒,唇角微揚,端是一副風流浪子的模樣:“當心什麼?姑娘這般言語,倒是會讓人生出些遐想,以為姑娘上了心,吃味呢。”

桑疑也不抽手,水眸幽幽望著他,叫他看清其中的情緒,竟不似作假:“公子可是不曾瞧過自己的相貌?方才在台上,便叫奴家險些彈差了曲子,怎會是遐想呢?”

相柳微滯,驀地鬆開她手腕,桑疑也順勢後撤坐回去了。

可他剛拿起酒杯飲下一口,就聽她接著道:“若是公子,哪怕將奴家天天囚.禁起來也頗有些情.趣呢。”

“噗——”

相柳一口酒當時就直接噴了出來。

相柳什麼大場麵沒見過?

這種的真沒見過!他九個腦袋加一塊兒也想不出為什麼有人能提出這麼奇葩的要求。

係統:【......】我知道你不正常,我知道你變態,但我不知道你已經這麼變態了啊!這滿腦子就沒剩一點正經的。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桑疑頓時掩唇笑起來,而後拿出一張手帕遞給他:“奴家不過說說而已,公子莫不是當真了?不過若公子當真喜歡,奴家也可以哦~”

相柳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手帕便被塞進了掌中:“桑疑姑娘實在......特彆。”

他總算是明白這姑娘為何彈那種氣勢如虹的相思曲了。

她多少有點不正常!

相柳沒待上一陣就走了。

走得看似平靜,其實好像後邊有鬼在追。

把人調戲跑了,桑疑搖著團扇,滿眼都是笑意。

係統感歎:【嘖,真是把徒弟教太好了,餓死師傅。】把徒弟教得舉一反十,現在好了,徒弟死活要欺師滅祖以下犯上。

桑疑冷眼:“閉上你的狗嘴,老娘從沒認過是他弟子!”

係統:【......還讓我閉嘴,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你現在就像一本書,逐漸泛黃!】

桑疑:“哦,可他好可愛,我四大皆空不了啊。”

係統:【......求你了,要點臉。】

桑疑:“要臉追不到他。”

【......】死戀愛腦!哦不,這不叫戀愛腦了已經,這已經是戀愛腦癌了。

......

芳菲台後門外的暗巷,幾個人影鬼鬼祟祟地蹲守著。

“咱們蹲守這麼久了,就一個防風邶過來,早聽說這九命相柳幻形之術高超,咱們並非防風氏的人,血脈檢驗不了,這防風邶倒真說不好是不是他扮的。”

“頭兒,這歌舞坊人這麼雜,他會不會趁機跑?”

“不成咱們人手分散一些,把各個位置都盯一盯,若真是那魔頭九命所化,待援兵到了,咱們叫他有來無回,此等大功,定能平步青雲!”

“你們要誰有來無回呀?”

一道幽幽的女聲從後飄來。

幾個盯梢的人驀然一回頭,就瞥見一千嬌百媚的女子,含笑抱著琵琶走近來。

她手裡的琵琶一轉,手指拉弦,以琵琶為弓,幾支憑空以不知名力量凝聚的黑色箭矢便被射出!

幾人哪見過這種花裡胡哨拿琵琶當弓的箭手,驚駭地立刻要躲,可箭實在太快,除了領頭的,其餘人才挪動瞬息,就被一箭穿心。

幾人駭然看向劇痛的中箭處,便見自箭矢刺傷處,一股黑色霧氣暴漲,自傷口彌漫,竟然在寸寸消失!

不過須臾,人連屍首都不剩下。

這種一箭過去當場屍骨無存實在太恐怖了。

唯一還活著的暗探頭子整個人抖如篩糠,嚇得竟然連尖叫都發不出來了。

桑疑素手一抬,手裡的琵琶化作一麵團扇,她這才慢吞吞搖著團扇地走近。

暗探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了過來:“大大大大人,您您您,您留下我是想知道什麼嗎?小的一定知無不——”

他話都沒說完,嗓音就一手直接壓在他頭頂,以攝魂術抽取了他的記憶,至於這人被攝魂術攝魂後是神識潰散而亡,還是變成個傻子,她半點不在意。

係統:【少用點邪修秘術行不行,你怎麼越來越瘮人了。】

搜完魂,桑疑才抽回手,也沒搭理係統,徑直往那人的上級府邸去。

係統:【......】桑疑這狗東西是真的經常突然就對人愛答不理。

但一遇上相柳她就跟被人下了降頭似的。

可若是從桑疑和相柳的相識想一想,倒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