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三十萬年(1 / 1)

“老娘都追了他三十萬年了,他到底是條蛇還是塊石頭?”

係統幸災樂禍:【哈哈哈哈放棄吧,你說你把人合歡宗的開山老海王,從墓宮挖出來給你幫忙,滿星洲陪你演戲,你那花樣換那麼多,高冷傲嬌花孔雀都演遍了,又是裝逼又是變態的,轉息輪都被你轉冒煙兒了,都沒把人騙到手,你就不能換個目標嗎?】

也不知道合歡老祖這算不算報應,當年渣遍星洲,死那麼多年,就因為這麼個離譜的理由被挖墳抽魂煉成了個器靈,還是個啥用沒有隻能說話的假牙。

可把係統樂壞了。

真是惡人自有瘋子磨。

係統:【你連人家過去都不知道還那麼上頭,你瞅瞅那麼多倒貼上門的小白臉也行啊!咋的,犯賤,沒挑戰性的你沒興趣是吧?】

容貌嬌媚的女子眼神流露出幾分偏執與陰鬱,寒風呼嘯而過,吹得她青絲飛揚、衣袍獵獵,卻唯那一張又冷又豔的臉上神情不動如山。

“我說過,不死不休。”

【桑疑,我背著老大給你透個底吧,他有個無力自保、無人相依、無處可去的心上人,搭進去了幾條命,給人家又是救命又是安排自保能力又是安排夫君,人家成親了,他都成殘魂了還念念不忘的那種,你就彆費勁了。】

其他的它可不敢跟她說多了。

桑疑可不是君子道修之列,就她對相柳的執念程度。

它要是全抖出來,搞不好隔壁就要上演無人生還。

彆的不提,光一個人能追一個人追三十萬年,不斷重回過去刷新曆史,這都不是正常人能乾出來的。

“過去?原來是我跨的時間不夠久啊。”桑疑手一翻,一法器旋轉飛出。

係統:【?】

不是,是這麼理解的嗎?

【哎哎哎你又乾嘛?哎你這頻率開回溯道,你當你吃流水麵呢再轉快點唄,它倒八輩子血黴了遇上你!咱做人彆這麼變態行不行。】

係統看得頭疼,桑疑就是個典型的玄夜二號選手。

......

中原,軹邑城。

作為昔日辰榮的國都,處於中原腹地的軹邑城哪怕在戰火中受創,經過這些年歲月的修複,塗山家又再次將此處作為生意的中心,天下商賈雲集,也早已重複往昔繁華。

當年辰榮國破,辰榮熠舉家而降,西炎王心中明了,中原並非他一口吞下就能消化的,於是隻留下辰榮熠妻女為質。

而軹邑城,則交給了辰榮熠管理。

辰榮熠雖投,但由洪江率領的辰榮殘軍,卻仍誓死抗爭著,辰榮熠心中也有數,無論是出於對自己的利弊考慮,利用辰榮殘軍拖延一些西炎侵吞中原的進度,還是出於情義,他都在暗中與辰榮殘軍接觸,為對方行一些方便。

比如幫忙走個渠道。

但他能做出這些事兒,自然也有人會想到他可能有異心,防著他吃兩頭。

西炎國都派來的禦史也不知怎麼就得了些消息,近來一直暗中派人把辰榮熠盯得頗緊。

平日來和辰榮熠接洽的一直是辰榮殘軍的軍師相柳。

辰榮熠心知自己早與相柳約好了時間地點,一時不便傳出去,隻得做了些小動作在院外,叫相柳瞧見也能知曉有伏。

瞥見那暗示,相柳果然察覺到了不對,心知今日的行動怕是得改時間了。

幸在他此番是借著防風邶的身份前來,乾脆光明正大地拐了個彎,往煙花巷去。

暗地裡盯梢的人麵麵相覷一陣。

“這不是那防風家的庶子嗎?”

“保不齊是何幻術,且盯一盯,不能放過任何可能。”

“是!”

“為防萬一,邵九,你先去調一支援兵。”

......

如今正是秋冬,將至年關,夜裡也熱鬨得很,道上燈花璀璨,煙花巷中女子多,更是老遠都飄著一股脂粉香氣。

芳菲台本無甚新奇,被人收購重建後,卻同旁的樓子比要風雅不少,說是建歌舞坊,以藝博名,姑娘們並不賣身。

這時辰,芳菲台裡人聲鼎沸,後院倒是清淨不少。

坊裡的護衛首領宋仁投敲了敲桑疑的書房門,得了應允才進來。

一進門,他就瞧見滿屋子掛的畫兒,快把牆縫兒和掛架都塞滿了,每次過來都有種窒息的感覺。

畫全是老板的畫,畫的全是一個背影。

“老板,前邊兒有人不滿坊裡的姑娘賣藝不賣身,自命不凡說什麼對女人就得強硬一些,試圖把姑娘抗走,這會兒鬨上了。”

桑疑:“打出去,糾纏不休就殺了,還要我教你嗎?”

宋仁投躊躇道:“可對方是離戎氏的人,也是大荒的大家大族,還背靠首富塗山氏,若是殺了怕是要......”

桑疑:“那就一起弄死掛他家門上。”

宋仁投:“......”這,這麼囂張真的好嗎?

卻見桑疑皮笑肉不笑:“不然你去陪他睡一覺,溫溫柔柔把他哄走?”

宋仁投臉綠了:“屬下這就去打他!”

放屁的陪他睡一覺!他又不是斷袖,他還想入贅富戶豪門吃軟飯呢!再說了,他就是斷袖也看不上這種蔥油餅啊。

老板都不怕,他還怕什麼!反正他打不過還有老板呢!

雖然沒見老板動過手,但出手像老板這麼闊綽,脾氣又這麼暴躁的漂亮女人,還能好好活到今天沒被打死,就足以說明她很強了。

桑疑沒說話,算作默認了,中指與拇指一掐,指尖流光瞬息竄出一個符印,道韻動蕩,人就消失在原地了。

宋仁投看著人消失的地方,不由嘖嘖感歎:“老板這種母老虎竟然會有心上人,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這娶回家不得一天跪三頓的搓衣板啊,心情不好打男人出氣,心情好了打男人助興。”

“這嫁出去真是嫁禍於人啊......不對,要是那位不想娶那豈不是更慘了?嘖嘖嘖,這位仁兄太可憐了!”宋仁投越想表情越震驚。

不過老板凶歸凶,但讓他不乾這份兒工他還是不願意的。

誰讓老板給的太多了啊!

他恨不得天天燒香祈禱老板活久點,讓他多賺點!他的榮華富貴就靠老板了,他向天再給老板借五萬年!

“是嗎?”冷不丁的,熟悉的女聲飄起。

正吐槽自家老板的宋仁投一時沒反應過來,嘴比腦子快,結果一轉頭就對上自家老板冷笑的臉,心下忐忑,也不知道對方聽見了多少,立馬改口:“當......當然是我嫁禍於人!”

桑疑語氣平淡:“是嗎?倒是不知你癖好如此特彆,喜歡小白臉還是威猛高大的,我給你安排。”

宋仁投撲通就是滑跪:“老板我認罪!我還想娶媳婦兒呢!這大老爺們真彆了吧。”

係統不由嘖嘖兩聲,覺得宋仁投的懷疑完全是多餘的。

還一天三頓打?桑疑恨不得把人揣兜裡護著。

這小子是不知道啊,但它知道啊。

係統雖然和桑疑綁定的時候,桑疑已經是巔峰之境,但它能窺探宿主的過往。

桑疑人是凶,但她可舍不得動心上人。

她隻會發瘋。

第一次,相柳已經不必待在她識海,而她也已經修為不淺,對方要離開,她二話不說把自己靈根都挖了,然後一臉冷淡地說:“你走啊,反正都是你教的,你走,我還給你。”

在那之前,相柳隻覺得桑疑性子孤傲偏執了一點,怎麼也想不到她這麼瘋啊。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桑疑認識相柳後露出的那一點活潑明媚的少年性情也不見了。

哪怕後來修複了靈根,相柳也發現了好幾次她自散修為。

第二次,桑疑直接把滅魂斬都掏出來了:“你都陪我這麼久了,為什麼不能更久?要麼,你就愛我,要麼,你就殺了我,否則這輩子,我們不死不休。”

......

芳菲台門口,宋仁投帶著服飾統一的護衛們正把一個鼻青臉腫的華服公子扔到街頭。

那公子吐出一口帶血和牙的唾沫,說話都漏風,叫人隻能猜他說的什麼:“自油刺裡!嫩至到窩的森墳嗎?!”

宋仁投壓根沒聽懂:“什麼玩意兒嗚嗚吱吱的。”

這被打的人......怎麼有點眼熟?

相柳瞥見被打出去的人覺著有些似曾相識,仔細再看兩眼,又因為那鼻青臉腫的樣子,沒有分辨出來。

“防風兄!”

就在此時,一旁傳來一聲呼喊,一轉頭,就和他作防風邶時的狐朋狗友打上了照麵。

“防風兄,許久不見,彆來無恙啊。”

相柳笑著回以招呼,而後語帶半分調侃的味道:“原來是朱兄啊,想來朱兄來得挺早,應是看了個全程,不知這位......怎麼有些眼熟?”

朱公子順著他目光看過去,就看見那位鼻青臉腫的,不由嘴角一抽,連忙拉著相柳避著那鼻青臉腫的公子的目光到一旁。

朱公子生怕相柳腦子一抽去看熱鬨或是管閒事,道:“是離戎氏那位,這種事兒彆管,咱們就當沒看見啊!”

“離戎氏......”

相柳眼中飄過一縷深意,顯然已經猜到了這人是誰。

這歌舞坊都這麼囂張了嗎?離戎氏的人都敢打了?

朱公子也猜得出他定然訝異:“打從芳菲台換了老板,來惹事的沒一個全須全尾走出去的,家裡來報複討麵子的倒也不是沒有,現在一個個都在後廚洗碗打雜呢,這不比殺了還折辱人?不過往日挨打的都是些小門小戶,如離戎氏這般的,倒還真是第一次,我亦是百般不解,這芳菲台的老板,到底是背靠哪位大山,竟這般不怕事。”

“兄弟,我跟你說啊,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像咱們這樣兒的在家裡本來就沒什麼地位,少惹麻煩好,就當啥也沒看見,反正跟咱沒關係。”

兩人一路閒談著進了門。

朱公子話音一轉:“芳菲台近日新來了一位千嬌百媚的花魁娘子,防風兄可也是來一睹花魁娘子的芳容?”

相柳微微牽唇,饒有興致道:“哦?朱兄一向眼高於頂,倒是不知這花魁娘子是何等美人,竟能叫朱兄如此看待。”

朱公子:“這防風兄就不知道了吧,這位姑娘除了貌美,那一手琵琶,彈得更是一絕。”

二人落座在二樓。

樓裡有細碎的鈴鐺聲響起。

台上重重珠簾紗幔後,有風起,風掀開珠簾紗幔,一身紫色衣裙的女子抱著琵琶也不出踏出來,隻坐在身旁的小榻上。

隔著有些距離,但仍可見她白得格外出眾,黛青柳葉眉、含情桃花眼、瓊鼻朱唇,五官豔麗,胭脂蔻丹點綴。

烏黑的長發半散於腦後,半挽在頭頂堆出雲髻,發間點綴著金絲紫玉的珠釵,紫色的衣裙不同普通女子穿得嚴謹,領口偏低,外罩隻有一層單薄的外衫,上繡著大朵大朵的金絲牡丹,瞧起來格外......貴,也格外的豔俗,又有些壓人顯老,按說這樣的衣裳,穿出來怎麼也不會好看到哪兒去。

可偏偏這濃墨重彩在她身上,倒是襯得人姝色愈濃、千嬌百媚。

台前的伴舞姑娘們也不跳舞,倒是抬臂敲起了鼓。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開場便是震撼人心的轟鳴,鏗鏘有力的鼓聲節奏很快。

台上的美人素手撥動手裡的琵琶弦,卻非慣常花樓小曲的溫柔小意、纏綿悱惻,錚錚而響的琵琶格外......氣勢雄渾。

非是《十麵埋伏》那種滿是殺伐的氣勢,而是一種叫人熱血沸騰的野望和勢在必得。

相柳一向敏銳,很快就察覺到,台上的人一邊彈琵琶,目光時不時地往這方瞥過來。

與他目光撞上後,對方也不躲不避地朝他露出一個笑容,帶著鉤子似的眼波兀自收回,繼續彈曲。

台下的聽客議論紛紛。

“前些日子,桑疑姑娘一直彈的是些觀山望水的雅調,今日倒是頗有些新意,此曲可是何戰曲?”

“一看你就是個沒見識的,此曲雖鬥誌昂揚,但分明飽含熱烈奔放的情意。”

“情意?如此氣勢雄渾,何來的情意?”

中原民風相對保守,見此立刻有人道:“是啊,這女子賢良淑靜為上,表達情意自也當溫柔小意,如此狂放,豈不是母老虎所為?”

見台下議論起來,有小侍上前微笑道:“此曲,正如先前那位公子所言,是一曲表達情意的相思曲。”

“如此氣勢雄渾,竟真是......相思曲?”台下的大部分聽客一臉懵逼。

這年頭相思曲都相思得這麼鬥誌昂揚了嗎?這是相思曲,還是強取啊?不想桑疑姑娘瞧著弱不禁風的,竟這般潑辣帶勁?

好這一口的頓時眼睛都亮了。

係統看著桑疑,也聽得一臉無語。

不愧是她,千萬歌曲裡,連情歌都能挑出來這麼一首跟戰歌似的《h?ll om mig》彈,要知道這首情歌因為格外鬥誌昂揚,在後世b站都快成那位險些乾翻歐洲的猛人葉卡捷琳娜大帝剪輯視頻的專用配樂了。

相柳坐在桌邊,饒有興致地聽著這格外狂放的琵琶曲,仰頭喝了一口酒。

大荒何曾有過這樣的曲子,的確有些新意。

愛意不再含蓄內斂,反似江流洶湧,氣勢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