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這個兒媳婦在乾嘛呢？”陳蕊緊跟著問她。

“我這不是忙著去掙工分還有家裡家務嘛。”張槐花急忙解釋。

陳蕊暗暗的哼了一下，扭頭不屑於和她再說這點事情了。

她看著已經緩過來的薑珍：“阿珍，你救了我家鐵蛋的命，你給大叔和嬸子說一下要我們怎麼謝你？”

見陳蕊遞了個台階過來，剛在已經趁著他們在說話的時候，薑珍在心裡快速的盤算了一下。她怯怯的張口道:“嬸子，不是我居功趁機提要求，你們也清楚我在趙家的處境。我隻想好好的活下去，不想被磋磨死。我要離開趙家。”薑珍說到這裡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語氣卻十分的堅定。

沒想到薑珍會提出離開趙家，李支書兩口子和張槐花母女都是一愣。

不過最先反應過來的張槐花不乾了，薑珍要是走了誰在家裡乾活啊，她可不舍得自己的親閨女親兒子那麼辛苦。

“你在胡說什麼，你現在是我們趙家的人！”張槐花上前就想撕扯薑珍，被眼疾手快的支書媳婦陳蕊攔著了。

“你乾什麼，有話說話，彆動手打人。”旁邊的李支書急忙攔住她，張槐花隻好收手。

“我姓孟，可不是你們趙家的人。再說我也沒和你兒子領證沒辦酒沒結婚，要說我和你們趙家有關係，還不如說是你家的長工，這幾年伺候老人下地乾活掙工分，家裡洗衣做飯打掃都是我。到頭來還要被退婚因為你兒子要攀高枝。”薑珍喘著氣抬頭如小獅子一樣怒吼，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薑珍邊說邊捋起來袖子，跟麻繩似的細細的胳膊上麵清晰可見的傷痕：“大叔嬸子，你們看我都被趙家欺負成什麼樣了，動不動不是打我就是罵我。還有你們知道他們今天下午就在廚房忙活做菜是為了什麼嗎？”

緊跟著抽泣幾下，薑珍接著說：“是趙厲要帶著在外麵找的未婚妻回家給父母相看，那我算什麼？”說完她嚎啕大哭。

這個時候的村子裡的人家都是沒有院牆的，趙家隻有幾根樹枝支棱起來的籬笆，根本擋不住村裡的人看熱鬨，本來趙家不年不節的廚房裡飄出來肉味就讓人懷疑了，周圍鄰居都豎著耳朵聽著呢。

聽到薑珍的哭聲，附近的村民陸陸續續的也都出來看熱鬨了。

張槐花一看急了，這兒子帶著城裡的女朋友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到家了，薑珍這麼一鬨到時候人來了怎麼辦。

她急忙衝屋子裡喊自己男人的名字，剛才一直當縮頭烏龜的趙厲父親趙木頭沒辦法隻能出來了。

“喊什麼，讓你平時在外人麵前對阿珍彆那麼過分。”他不滿的低聲衝媳婦說。

然後出來就給李支書遞了一根旱煙：“李支書，來，抽根煙。”

李支書擺手：“我不抽，今天我們倆口子來是要謝謝阿珍的救命之恩的，既然阿珍提出來要離開趙家，你家新兒媳也要上門了，木頭哥，你看這件事情怎麼解決？”

說完李支書兩口子就盯著趙木頭。隻見他撓了撓頭：“支書，這也不似一時半會就能解決的啊。你看要不過幾天有空了咱再商量可以嗎？”

“我的戶口本給我，今天我就搬到村子裡的知青點。給我四年伺候趙家奶奶的辛苦費，我去年年底分的糧票和肉蔬菜都給我。”一直在旁邊的薑珍開口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張槐花一聽就怒了，抬手就想打薑珍：“你還想要糧票？你要翻天啊？”

被陳蕊一把攔住拉到一邊：“嫂子大家都看著你還要打人啊，你家可是出了個大學生的文明家庭。”

張槐花隻好怒目圓睜的在旁邊死死的盯著薑珍，誰知道之前一直害怕自己的薑珍現在一點都不怕自己，還瞪了自己兩眼。

李支書急忙小聲給薑珍解釋了一下：“阿珍，你的戶口還在小薑村呢，因為你還沒有和趙厲扯結婚證。趙家沒有你的戶口。”

薑珍才反應過來，戶口要不到，其他東西她堅持要趙家給自己。

“我覺得阿珍的提議是公平合理的，要我說阿珍還沒要之前幾年的工分錢和糧票已經算是厚道了。”這個時候一直站在外麵看熱鬨的人群中就有人七嘴八舌的對趙家指指點點了。

作為村支書，他十分的清楚村子裡誰家男人說了算，誰家女人說了算。

趙木頭也沒想到之前隻偶爾在自己麵前提醒不要老是打罵薑珍的李支書今天這麼袒護這個死女子，還有旁邊看熱鬨的鄰居也跟著七嘴八舌的說趙家怎麼虐待薑珍。

他一向愛麵子，臉上有點掛不住，但是也不好在李支書麵前表現出來，於是隻好支支吾吾的說要和媳婦進屋子裡商量一下。

趁著這個功夫，陳蕊急忙扭頭讓人去把村東頭的李郎中叫過來，她怕麵色慘白的薑珍真的有個好歹，那自己家裡一輩子都愧疚了。

不知道趙家人是怎麼商量的，反正等李郎中都看好了病開好了藥之後，趙家一家三口才從屋子裡出來。

張槐花出來就把一個包裹甩在了地上：“你過來的時候帶的東西都給你，以為我家稀罕你這點破玩意兒呢。”

“算賬是吧，那我家給你老娘的彩禮也要算進去。”說完就給旁邊的趙木頭點了下頭。

然後就聽到趙木頭開始細數四年前薑珍來自己家之前給了五塊錢給到薑珍的母親，然後就是還給了五斤大米，十斤玉米麵。這些都要從薑珍的剛才提的那些條件裡扣除。

薑珍點了一下頭，喘著氣說：“可以。”

她說完扭頭給李支書說：“大爺大娘，今天你們還有在這裡的鄉親都是見證人，但是口說無憑，咱們今天要立個字據，算清楚賬之後，該給多少給多少，以後兩不相欠誰也彆找對方麻煩。”

她本就氣虛，說完這段話之後額頭都冒汗了，挨著她的陳蕊急忙給她擦汗：“阿珍，你要相信大爺大娘還有群眾的力量，你旁邊看著休息少說話看著就行。”

見薑珍點了一下頭，她和李支書就上前去，又叫了剛過來看情況的趙會計，趙支書是趙木頭他們本家堂弟，這樣算賬分家趙家不會覺得不公平。

薑珍是真的累了，她剛才吃了點李郎中給的小藥|丸，吃了下去更是昏昏欲睡，不過她強撐著眼皮提醒自己不能睡過去，現在要從趙家口裡吐出來的都是自己以後在這個年代安身立命的東西。

還有是因為她不記得在書裡看到過李支書和趙會計這兩個人。

好在沒用多長時間，就扯清楚了，最後趙家心不甘情不願的給了薑珍五斤糧票和一床被子還有十塊錢。

趙家因為要供趙厲讀書，還有前麵幾年趙奶奶臥床看病都需要錢，家裡的情況薑珍也清楚，她也知道作為村子裡第一個考上大學雖然是個師專的趙家，李支書也不會逼的太緊，畢竟這個年代的大學生將來都是要吃公家飯的。

所以薑珍想了一下：“再給我兩套碗筷，兩斤大米，一桶油。”她要先管飽未來幾天的肚子。

這個還真不是什麼很高的要求，不過還是讓張槐花罵罵咧咧的說了幾句才讓趙梅去拿兩套帶豁口的碗，還有給她倒了半瓶油，嘟嘟囔囔的說：“家裡沒油了，這點全給你。”

就這樣，李支書讓村裡的年輕後生幫忙把東西先送到知青點，點名要交給裴景陽之後，薑珍拖著病體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和洗漱用品拿著趙木頭簽的字據，迎著大家的滿眼的同情就這樣離開了趙家。

看熱鬨的村人這個時候開始嘀咕了。

“這老趙家真是賺了啊，這點東西說出去都不夠丟人的，等於阿珍白給她們家乾了四年活伺候了四年老人啊。”其中的一個大娘撇著嘴不滿的說，她自己也有兩個閨女，其中一個原本也和隔壁村的一個知青定了親，結果那人也是考上了大學就不認了，她現在是狠狠的共情了。

“嫂子你也彆生氣，這不就是因為趙厲考上大學了嗎，咱們村子裡頭一個飛出去的金鳳凰，你沒看李支書也不好說什麼。”旁邊的一個年輕點的大姐插嘴道。

緊接著就聽到左右七嘴八舌的聲音了。這個說趙家過分欺負薑珍，那個說薑珍可憐在趙家當牛做馬好幾年還被掃地出門。

薑珍有點無語的假裝都沒聽到，不管怎麼樣，她來到這本書的第一件事情辦成了，那就是遠離垃圾趙家人。

旁邊有熱心的幾個嬸子和李支書兩口子一起陪著薑珍來到了知青點。

說起來商河村的知青點在附近十裡八鄉了算大的了，最多的時候有三十多個知青在這裡居住生活。

就在來的路上就聽李支書大概介紹了一下目前知青點的情況，這對於薑珍來說如及時雨。

李支書在提到裴景陽名字的時候薑珍想起來了這個人，她看書的最後兩頁的時候還看到了這個人還在和功成名就的裴景陽在搶客戶資源，敵人的敵人就是戰友，薑珍先記住了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