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1)

武神音想趁機親一口的願望還是落空,一到了謝濯的寢殿,阮子稷就在外麵陰陽怪氣大喊,“殿下,快下車吧。”

他怎麼也能到東宮內殿?

武神音驚奇,難道阮子稷也是個太監嗎?

謝濯這個太子當得窩囊就算了,居然還很忙。

帶人回來後,他就又急匆匆要去前邊,通報的人說,什麼什麼大臣都等他好久了。

謝濯的寢殿裡空蕩蕩的,偌大個宮殿隻有兩三個人影。

武神音愣住了,不敢相信堂堂東宮居然會這麼寒酸,連皇後宮中一半的規格都比不上。

不過稍微一想也通了,都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在睡覺的地方還要防備著,還不如少幾個人呢。

謝濯出去的時候把時禎和阮子稷都留了下來,阮子稷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樣,冷哼一聲甩甩衣袖離開,時禎卻相反,笑得眉眼彎彎,很熱心地和武神音搭話,怕她悶得慌。

武神音還挺喜歡他的,確切來說,她對每一個願意花心思討好她的人都觀感不錯。

她的房間被安排在偏殿,這也不算什麼,時禎一副會虧欠的樣子,“實在是委屈娘子了。”

武神音沒覺得有什麼,她乾草堆都睡過,這裡有床有被的,根本就不差啊。

想了又想,她還是忍不住問,“時禎,那位阮醫師,為什麼也能在內殿自由行走呢?難不成,他也是……”

時禎忙阻止道:“娘子彆隨便說這話,要是被阮郎君聽到了可該生氣了。他這個人秉性不壞的,就是受過刺激之後就脾氣不大好,所以整日凶著一張臉。他要是說什麼不中聽的話,娘子彆和他計較就行了。”

受了刺激?武神音若有所思,“可這裡是後院,外臣怎麼也不該來這裡。”

時禎歎了口氣,“這就說來話長了。”

武神音一臉求知若渴。

時禎年紀雖小,但在皇宮裡呆了這麼些年,心裡跟明鏡似的,武神音雖然沒說話,但隻一看她這表情,就能知道她想說什麼。

他略一猶豫,還是決定要賣這個好,反正也也不算什麼宮廷秘聞,有心人一打聽就能打聽到。

時禎:“娘子可曾知道,現在在朝堂上最得用的大臣是誰?”

武神音略一沉吟,道,“左相德高望重,右相才高八鬥,是國之棟梁。”

時禎淺笑道:“娘子說得也沒錯,隻是不全對。左相年高,最多明歲,就要退下來了。右相雖正當壯年,可出身到底單薄,陛下便不太看得上。現在朝堂上最得聖恩的應該是吏部尚書和戶部尚書兩位尚書大人。”

武神音頷首:“是嗎?這我可真不知道。”

就算是皇後讓她出去見客,也大多都是王侯之女。

如果說鏡州的官員情況,她倒是能了如指掌。

時禎道:“今日的主人公,就是這位戶部尚書的獨子莫世新了。阮郎君有個姐姐,您已經見過了。”

武神音道:“我已見過,阮姐姐待人極好,進退有禮,和阮郎君倒是不太相同。”

時禎歎道:“娘子說的是。當初阮娘子的父親聖手阮典還在,莫公子得了傷寒,派人去醫館去請阮大夫,好巧不巧,當日阮大夫出門去了,阮家又不敢得罪尚書府,隻能讓阮娘子去問診。”

武神音聽到這裡,便猜到大半,她歎口氣道,“接下來是不是那莫世新看上了阮姐姐美貌,圖謀不軌?”

時禎道:“娘子聰慧,的確是如此。隻是那莫郎君混世魔王的名號早已打響,年未弱冠,房中姬妾不下百人。他欲上門提親,要納阮娘子為他的第二十三房小妾,這阮大夫怎麼可能同意?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可那莫公子,被阮大夫言辭拒絕後便心生惱怒,竟然派人將阮家圍了起來,聲稱阮大夫不把女兒親自送到他府裡,就把阮家全家都餓死。阮大夫本就年事已高,急火攻心又沒來得及救治,早早便去了。”

武神音道:“按你這麼說,這事情鬨得這麼大,這裡是上京,天子腳下,那個姓莫的,居然就敢這麼行事嗎?”

時禎歎口氣:“娘子到底是高門貴女,不知道平民百姓的苦楚,隻手遮天對於有權有勢的人來說,不算什麼難事。阮郎君是阮大夫族中子弟,剛從外地遊學而歸,聞家中大事,去上京府尹想去告狀卻被轟了出來,又去大理寺告狀。大理寺卿倒是公正嚴明,頂著壓力上報給陛下,可那莫世新也是陛下看著長大的,和陛下待著的時間比我們殿下和陛下相處的時間還要長。他隻裝可憐說自己想求娶淑女,阮大夫是自己身體不好死的,陛下便又被他哄騙過去了,甚至口頭上說要他娶了阮娘子後便要好好待人家。”

武神音心中暗歎,以前隻覺得皇帝是個糊塗蟲,並非大奸大惡之君,現在卻覺得,過分平庸的人坐在這個位子上,本身就是一種大奸大惡。

“那後來呢,是不是你們殿下仗義出手了?”

時禎苦笑道:“娘子猜的沒錯,我們殿下向來是如此的。”

武神音道:“奇怪,照理來說,莫世新要強娶的是阮娘子,為何阮娘子還在宮外待著,阮郎君一個男子,卻能自由出入內廷之中呢?”

時禎臉上閃現出幾分尷尬的神色,聲音壓得越低,武神音離他這樣近,都要很仔細去聽。

“尚書大人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寵慣太多,養成個十足的紈絝子弟。他看到阮郎君後,又改了主意,不要阮娘子了,要納阮郎君。阮郎君堂堂男兒,豈能受此奇恥大辱。莫世新又放出狠話,太子能護得了他一時,護不了他一世,阮郎君遲早要落他手裡。”

武神音受到十足震撼,在腦海中仔細回想起來阮子稷的容貌,突然想起還沒給他打分。

剛才緊張了這麼久,又來心思又全放在謝濯身上,居然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她要趕忙補上。

阮子稷,基礎分六十吧。

麵如好女,不過不是她喜歡的那種類型,加個十分吧。

脾氣不好,扣十分。

敢朝她翻白眼,扣二十分。

他姐姐剛救了自己,加二十分。

那日為自己取箭的是他,加二十分。

這麼一算下來,居然還有八十分,武神音心中對他的不滿當即消散了大半,這人也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時禎新派給她使喚的小宮女今年才十幾歲,看起來很膽小,連對她說話也不敢,隻看她一眼就飛快低下頭去,唯唯諾諾恨不得離她幾丈遠。

武神音好笑問道:“你很怕我?”

小宮女名叫石榴,隻後退幾步,“奴婢不敢。”

她在東宮的身份用得是阮子稷的姐姐,阮嘉薇並未入過東宮,這裡自然也不會有人認識她。

武神音猜測,該不會是因為阮子稷這人脾氣太壞,所以連累了她這個假姐姐吧。

等到謝濯回來,時禎的問好聲音相隔好遠都能聽到,武神音也連忙起身,去迎謝濯。

她跑得太急,謝濯有幾分無奈攔住她,“小心彆讓傷口裂開了。”

說到這,他又想起來什麼,“阮子稷來看過傷了嗎?”

武神音道:“我才不要他,他凶巴巴的,一看就脾氣很差。”

謝濯歎口氣道:“彆和他計較,我幫你看看?”

武神音欣然同意,一邊解了外衣一邊小心打探,“不知道戰況如何了?”

謝濯原本正在仔細檢查她的傷勢,聽到這話微微一楞,臉上害羞的意思也開始淡下來。他語氣輕緩,還是聽不出來什麼異樣,“勢如破竹,照這麼下去,恐怕不要一年就可以打到上京了。”

什麼,居然還要一年嗎?

武神音有點失望,今日不是才說,兩日破五州嗎?

不過想一想,謝濯的猜測也對。剛開始的那幾座城池都和鏡州相近,受到鏡州影響大。越後麵怕是越難打了。

想到這,她不由悠悠歎了一口氣。

她沒說話,謝濯也並未多言,隻是沉默給她換了新紗布,重新包紮好傷口。

剛一弄好他又要離開,武神音回過神來,回想起馬車上那個若有若無的吻,再看著他如玉的臉龐,怎麼可能如此輕易放過他?

當即勾住他的脖子不放手,嗔怪道,“躲什麼,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好能吃了你不成?”

謝濯彆過臉去,不和她四目相對,“我沒躲。”

武神音道:“你哪裡沒躲,分明就是躲了。你怎麼這麼怕我,之前還說喜歡我,心悅我,難道那些話都是假的嗎?”

謝濯正過臉,目光正對上她的。

勾著她脖子的是她,半趴在他懷裡的是她,出言調戲的還是她。但這種時候,武神音不知怎麼的,臉突然熱得要命。

臉紅歸臉紅,親還是想親的,她目光灼灼盯著謝濯的唇,一看就很軟。

他也不如往日一樣,跟個木頭似的呆立,而是抬起頭去摸她的發髻。

發髻已經重新梳過了,他摸的動作輕得要命,像是一片羽毛。

武神音想,他今天就是想親也得親,不想親也得親。

都到這個氛圍了,不親一下才奇怪吧?

謝濯終於俯下來貼近,隻不過不是武神音期待的那樣,兩人的唇甚至都沒貼到一起,他隻是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這個親吻結束得很快,武神音錯愕睜開眼,還沒來得及抱怨,就聽到謝濯說:

“阿音,你真的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