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玩了,該出發了。”卡卡瓦夏站在門口,回頭提醒道。
月色朦朧像一層薄紗籠罩在少年的身上,像是月亮最寵愛的孩子,將最美好的月華送給了他。卡卡瓦夏輕輕敲了敲門用做提醒。
“這就來!”艾米莉將這段記憶收好,小跑著跟在卡卡瓦夏的身後,並排走在一起的兩個人像是要準備去郊遊的孩子。
又是一次兩人一起外出的經曆,但這一次他們會並肩作戰到最後。他們有了一個不錯的開局,希望之後也能一切順利,艾米莉確信。
飛船的位置他們已經提前打探好了,畢竟整個黑礦洞上能夠藏下一艘貨運飛船的地方少的可憐,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下落。
混水摸魚的事情兩人已經輕車熟路,沒有激起任何波瀾就混入了存放飛船的地方。原本就該淘汰了的飛船現在更是失去了利用價值,被拆去了身上較為珍貴的引擎和貴金屬,剩下的都是一些框架和雜物。
此刻正是深夜,做著拆解工作的工人沒有留守在這一堆破銅爛鐵身邊,因此周圍黑黝黝的,隻有蟲鼠爬過的聲音。
“隻有一些外殼,能用嗎?”卡卡瓦夏抬頭看著已經被拆得支離破碎的飛船問道。
飛船已經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貌,隻有那個因為爆炸而產生的巨大的破口因為高溫將金屬融在了一起而沒有被拆解。
艾米莉手腳利落地爬上了飛船的框架,不一會兒就到了破口的位置,她抬手觸及飛船的外殼,略微感應了一會兒回道:“雖然信息很少,但隱約能感覺到一點。”
銀色的憶質從她的手裡飄出,落入麵前的飛船外殼,再次飄出來的時候便攜帶了種種的記憶。
艾米莉對這些記憶進行著篩選,另一邊卡卡瓦夏也爬了上來,和她站在一起,警惕地查看著周圍的動靜。
他要確保艾米莉在讀取記憶的過程中不被打擾,如果出現了插曲,也要第一時間保護他想要守護的人。
有卡卡瓦夏在身邊,艾米莉前所未有的全身心沉浸在記憶的長河裡,無數畫麵在她腦海中閃現,最後隻留下她想要的內容。
篩選出她想要的記憶之後,再按照時間的順序排序,就可以知曉在這裡發生的事情。
她“看見”飛船被炸開了一道口子,滾滾硝煙之中一個全身經過改造的牛仔跳下來飛船,然後焚化工來到了這裡,試圖清洗這裡的記憶,卻被流光憶庭裡的其他憶者驅趕。
之後,銀色的牛仔重新回到了這裡,在簡單的查看之後暗罵一聲離開。
“喵的,真是一群欠人愛的小寶貝,又是那群焚化工。”
艾米莉睜開眼,銀色的憶質回到了她的手心裡,留下一個整理好的憶泡,在黑幽幽的倉庫裡發出微弱的光。
“卡卡瓦夏,我們也去流光憶庭裡看看吧!”艾米莉看向身邊的人,“我有預感,我們會在那裡收獲好消息!”
卡卡瓦夏聞言點點頭,抬手摸了摸艾米莉的頭道:“沒問題,無論你去哪裡,我都陪著你。”
……
艾米莉在前麵帶路,牽著卡卡瓦夏的手,一路走到了野外。
流光憶庭的憶者能夠出現在任何地方,喧鬨繁華的長街,安靜的茶室,又或者是平靜的水麵,都有可能有憶者經過,如同這個世界的第三者一樣在一旁旁觀。
但流光憶庭的對外的出入口會更傾向於憶質比較密集的地方,更容易維持住穩定性。
“憶者為了避免世界記住他們而擾亂記憶,會儘可能的避開出現在彆人麵前,同樣的,如果遇上了憶者,我們也要儘可能的,不要讓對方知道我們知道流光憶庭位置的事情。”
“要是遇上心腸壞的憶者,很容易被洗腦成傻子。”艾米莉嚇唬道。
“我才不怕,就算被抓住了,你也會幫我奪回記憶吧。”卡卡瓦夏笑道。
艾米莉點點頭,“那是當然,我才不會讓他們欺負你。”
卡卡瓦夏接著說道:“就這樣找來找去多沒意思,不如加個彩頭。賭誰找到的記憶更珍貴,輸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個條件。”
艾米莉先一步踏入了流光憶庭的入口,抬眼挑釁道:“好啊,那你就等著做一個月的家務吧。”
“我很期待哦~”卡卡瓦夏緊跟其後。
艾米莉行走在記憶的長廊裡,長廊的兩邊分布著很多扇門,隻要推開門,她就可以讀取裡麵的記憶,像是在看全息電影一樣真實。
但是這些記憶都十分冗長無聊,隻有少數的記憶,有她需要的信息。由於記憶的不穩定性,甚至還會出現她上一秒剛看完記憶,下一秒就會消失在原地出現在其他地方,又或者是直接消散需要再次提取,而那又需要花上更多的時間。
她接下來的目標就是從這些墊著腳尖都望不到頭的門裡找到老爸的下落。
處理信息整理資料這些事情都是她的拿手好戲,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她推開身旁的一扇門,裡麵是一家三口和諧的晚餐時間,他們看見一個漂亮女孩兒的闖入紛紛愣神。
艾米莉退了出來,小跑著去打開了另一扇門,門後正在辦著葬禮,眾人正在哀默,無暇顧及她的出現。
不行,這樣太慢了。她看著沒有儘頭的記憶長廊暗道,房間每時每刻都會消亡和新加,以她現在的速度與其指望著能在這些記憶中找到她想要找的人,還不如指望波提歐過來找她。
想清楚這些後,她停下了腳步,一揮手,一整條長廊的門全都打開,從裡麵傳出來各種記憶的聲音,將原本安靜的走廊變得比菜市場還要熱鬨,喧鬨聲此起彼伏,她麵不改色一路走過去,將自己從房門後看到的記憶全都在腦海中整合彙集。
如同最精妙的機器從這些雜亂的記憶力篩選出想要的東西,再將篩選出來的記憶歸檔分類。
巨大的負荷感讓她的腦袋昏昏沉沉,他搖了搖頭,堅定地朝著走廊前方走去,隨著她的前進,在她身後的房間扭曲消失,在她前麵的房間紛紛打開露出裡麵的記憶。
很好,就是這樣,保持下去。艾米莉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略微緩解自己的不適,毫不動搖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這會花上她許多時間,但她能保證這些記憶中絕無遺漏。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她即將化為處理記憶的麻木的機器時,一個熟悉的名字出現在她的耳邊,她側目看向一間房間裡,黃色的荒漠中毫無生機,美麗的極光讓人流連忘返。
一個金色長發的女子出現在荒漠裡,走向遠處的大篷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一聲“姐姐”,她回頭一瞟,正好與艾米莉對視,艾米莉看見了她那雙和卡卡瓦夏一模一樣的眼睛。
一個穿著外套的小孩跑著過來,牽上了金發大姐姐的手,他興高采烈地像是在說些什麼有趣的事情。
是卡卡瓦夏的記憶!
艾米莉意識到這個事實,呼吸都下意識的屏住。通過查看彆人的記憶,能夠快速知道對方的經曆性格甚至弱點,這也是為什麼流光憶庭的憶者要遵循交易的規則。
她也應該在得到卡卡瓦架的同意才能查看對方的記憶,可看著那個和姐姐有說有笑的小卡卡瓦夏,鬼使神差之間她走進了這扇門。
……
卡卡瓦夏走上了一條和艾米莉相背的路,他沒有艾米莉那樣有足夠強的憶質感知能力,他所能憑借的就是自己絕不會輸的好運。
母神賜福的財富,會守護想要守護的人。
他閉著眼,安靜的走在長廊裡,每道門之後都代表著一段記憶,冥冥之中一種奇怪的感覺縈繞在他的心頭,他好像能感覺到這扇門之後是幸運還是不幸,但更多的還是平平無奇。
幸運代表著他能從這上門後麵得到好處,不幸則意味著危險或者陷阱。隻要靠著這冥冥之中的感覺,他就能快速的篩選出對他最有利的那一個。
狹長的走廊中是留下他一人的腳步聲,在他走過後的房門隨著長廊一同扭曲消失在憶界中,存放在裡麵的記憶就像是滴入水中的墨水一樣消散。
如果想從水中再次把墨水凝聚起來,將是一場十分費時費力的工作,卡卡瓦夏的腳步沒有因為他身後扭曲的長廊而停頓,堅定的向前走著,終於他停下了腳步,睜開眼向著身旁一扇門看去。
“找到了。”卡卡瓦夏睜開眼,一雙通透如寶石般的眼睛古井無波的看向身旁的房間,眼眸深邃又危險。
好運永遠站在他這一邊,勝利的天平向他傾斜,目標就在咫尺之間,他隻要伸出手就可以將這份勝利緊握在手中。
卡卡瓦夏推門而入,門後是排列整齊高聳入雲的架子,像是超市的售貨架,唯一的區彆是這裡的架子又高又多,幾乎看不到邊境。架子上擺放著一個又一個水晶球,裡麵存放著各色的記憶,光影浮現之間會有一張張不同的畫麵倒映在水晶球上。
看起來像是是存放記憶的倉庫呢。卡卡瓦夏警惕地走進,房門在他身後掩上然後消失不見。
看眼前的這場景,倒是和艾米莉從前和他說的流光憶庭用來存放記憶的地方頗為相似。水晶和記憶相性很好,能夠作為存在記憶的實體。存放在裡麵的記憶,能夠長久地保存下去,避免消磨。
就像是存儲卡或者錄像帶一樣,甚至有傳聞說,記憶星神「浮黎」是一整塊水晶雕刻出人型的存在。
也因此祂通曉世間的一切記憶,並以此身記錄世間一切,創造出屬於記憶的淨土。
拋開傳聞不談,從現實的角度來看,這些水晶球一方麵能夠方便流光憶庭裡的憶者管理,另一方麵一但這些記憶被焚化工拋棄,他們就會像是工廠處理的殘次品一樣抹除裡麵的記憶。
儘管如此,流光憶庭依舊是擁有記憶最多的存在,所有線索都可以在這裡找到相應的記憶。
他這是,直接衝到彆人大本營的主帳了嗎?
卡卡瓦夏驚歎於自己的好運氣,一方麵卻更加謹慎了起來,他可不想離開這裡的時候被憶者們抓到洗成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子。
外麵還有人在等著他呢,他會帶著波提歐的下落和她相會。
“寶貝的,這麼多記憶得找到什麼時候去。”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聲音在不停移動,還伴隨著水晶球被拿起又小心放下的聲音。
水晶球脆弱易碎,但因為是存放記憶最好的容器而被使用,後者明顯是知道這一點,挪用時小心翼翼,確保這些記憶能夠一直留存下去。
誰也料不準這裡麵會有些什麼,也許對他們而言隻是一樁又一樁小事,但對記憶的主人來說卻是彌足珍貴的寶物。
也因此,流光憶庭的憶者才如此痛恨焚化工的作為,卡卡瓦夏心裡閃過這個念頭,不動聲色的向著聲音的方向靠近。終於他看到了那個人的樣貌。
是波提歐,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