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白煊跟著葉淼來到頂樓天台。夜晚悶熱，天台的風正好合適。空蕩開闊的地方，聲音格外清晰。

葉淼開口：“我睡不著，正好發現你房間亮著，想著你也沒睡，不如出來說說話。”

白煊往下看去，路燈還亮著，樓下偶爾還有穿行的車輛。他把手機的電筒打開，放在石牆上，葉淼也學他，打開手電筒照亮。

白煊倚著欄杆，問：“你有煩心事？”

葉淼看向他：“當然啊，我猜你也一樣吧，肯定在想我們以後該怎麼辦。難道我要一輩子當男人？你要一輩子當女生？”

白煊苦笑，是啊，真要這樣一輩子嗎？

沉默半響，葉淼突然提議：“不然，我們再去讓車撞一次？”

此話一出，白煊陡然清醒過來，他不由想起自己的父親，以那樣慘烈的方式結束生命。車禍可大可小，萬一因此喪命，豈不是徒留活著的人傷情。

他正色道：“我不同意這麼危險的做法，活著總是好的。”

葉淼本就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表情這麼嚴肅。於是趕緊澄清：“你放心，我還不至於那麼傻，拉著你去玩命，我也不想死。這個世界除卻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她愛著自己的父母，愛著從小生活的島城。

想通這些，心中鬱結漸漸淡去。

葉淼轉移話題：“你成績這麼好，以後大學想念什麼學校？”

白煊自嘲一聲：“暫時沒想過，說來可笑，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後想做什麼。”

在外人看來他是最優等的學生，可隻有他自己清楚內心的迷茫。

葉淼看向他，語氣中帶著暖意：“放輕鬆，離高考還有很久，總會想到的。”

他笑了笑，反問：“你呢？想做什麼？”

“說了你彆笑，我以前特彆喜歡追劇，還想著以後相當演員，這樣就能提前一步知道劇情了。不過我爸覺得這是異想天開，後麵聽他的意見選了理科。但我隻有數學比較突出，其他的學科都很一般，尤其英語最差勁。”

她說著聳聳肩，“所以你問我想做什麼，跟你一樣，不知道。”

白煊：“我看了你的試卷，你成績不算差，英語隻要掌握學習方法，也比較好提升。”

“學習計劃做好了？”

“嗯，做了一些思維導圖，一步步來，會有進步。”

“謝謝你。”

夜更深了，除了主乾道的路燈還亮著，其餘街區為了節能，燈已經熄滅。

白煊招呼她：“回去吧，太晚了。”

葉淼同意，兩人一起下樓。白煊先到所在樓層，葉淼轉身之際，對他說：“晚安，明天見。”

“晚安，早點休息。”

可第二天，真的是起床困難。

也許是昨晚熬夜的原因，白煊覺得有些累，渾身乏力使不出勁。在床上躺了好一會，才翻身下床。

楊麗還在補覺，因為經營飯店的原因，她一般都會睡到十點多，葉潤和則是早早去了學校。等他收拾好下樓，便看見葉淼扶著自行車站在路邊。

葉淼跟他打招呼：“早上好。”

白煊回應：“早。”

他要去取車,葉淼一把攔住：“彆動，醫生說你的腿還不能進行劇烈運動，這一周由我載你到學校。”

白煊輕描淡寫：“騎自行車這種小事還能勝任。”

葉淼腳踩踏板，把車開到他腳邊：“那也不行，再說這也是我的身體，你必須好好愛惜。”

又是這個借口，不過他確實今天狀態不好，於是順從她的話，坐到車後座上。

“坐穩了。”葉淼腳踩踏板蹭一下騎走。

開到上次車禍的路口，她不禁感慨，之前還是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人，現在竟乖乖聽話的坐在自己的車上，真是造化弄人。

“吃早飯沒有？”她問。

“沒來得及。”

“走，有一家特彆好吃，我帶你過去買點。”

兩個人站到一家手抓餅檔口前，因為手藝好，買餅還得排隊，葉淼喊一聲：“老板，一個手抓餅，加蛋加培根。”

“好嘞。”

白煊問：“你不要？”

葉淼：“我早上在家吃過了。”

手抓餅做好了，葉淼掃碼付錢，然後讓白煊坐在店裡吃飯。

白煊看一眼手中的大餅：“吃完再走可能會遲到，你騎車直接走，我坐你後麵吃就行。”

於是葉淼在前麵騎車，白煊則坐在後座，打開包裝紙開始吃手抓餅。考慮到他在吃東西，葉淼騎得很慢。

另一條路上迎麵走來孫霄，葉淼騎車沒看見步行的他，拐個彎，繼續騎。

孫霄則看得清清楚楚，他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喜歡的女生竟坐在那個轉校生的自行車上吃餅。

這......

車停到校園門口，葉淼去停車場鎖車，讓白煊先上樓。

孫霄匆匆從校門口跑進來，追到女孩身邊：“小水，你怎麼坐他的車來了。”

白煊看一眼他，反問：“不可以？”

孫霄沉默，“她”腿受傷了，坐車也不是不行，隻是心裡不是滋味。

白煊今天渾身不舒服，不想理他，轉身就走。

早上第二節下課，白煊總算知道了一早不舒服的原因。

他蹲在廁所，看著內褲上的紅色印跡，麵上一滯。

他......居然來月經了，活了十七年，還是頭一遭。

不過白煊很快冷靜下來，拿出手機求救。

那邊葉淼正在補覺，昨晚睡得太晚，上節課又保持了45分鐘的全神貫注。下課鈴一響起，她便趴倒在桌上。

正休息著，旁邊傳來林珊的聲音：“白煊，你手機在震動。”

葉淼睜開困倦的眼睛看向手機，看來眼來電顯示，趕緊放在耳邊，問道：“怎麼給我打電話？”

電話那邊白煊的聲音並不愉快：“你今天生理期你不知道嗎？”

生理期？葉淼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

“你是說你......”

白煊沒好氣道：“對，我現在在廁所蹲著。”

“你等會，我馬上幫你買衛生巾。”她匆匆掛斷電話，往學校超市跑去。

一邊走，一邊想，當了幾天男人，居然連這事也忘了，這下害死人了。

超市貨架最後一排擺滿衛生巾，葉淼拿了一個自己常用品牌就去結賬。等要往廁所跑時，才想起自己現在可是男生，於是又折回教室。

“林珊，有件事要麻煩你。”

“什麼？”林珊不明所以，他還是第一次有事求自己。

“葉淼她今天生理期，現在還在廁所等，能不能麻煩你去廁所給她送一下衛生巾。”她說著把東西遞給林珊。

這......

林珊的笑容僵在臉上，他們兩個什麼時候這麼親密了，連這種私密的事都要分享。

不過這些話她沒問，隻是點頭：“好，我現在就去。”

白煊在廁所腳都蹲麻了，終於聽到林珊的聲音。

“葉淼，你在哪？”

“倒數第二扇門。”白煊從門縫下伸出一隻手。

林珊走過去，把東西遞進去。

白煊拿著紙擦了一下，然後撕開衛生巾的外包裝，憑直覺貼在內褲上，最後穿上褲子。雖然有些許彆扭，但好歹解決了這件事。

等他回到教室時，已經上課五分鐘了。

“報告。”他喊了一聲。

老師抬頭：“怎麼遲到了。”

白煊：“肚子不舒服。”

老師示意：“進去吧。”

葉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見他麵色如常，才放下心來。

下課後，她徑直走到白煊座位上，低聲說：“到走廊外麵一下，跟你說點事。”

白煊抬頭看她，然後起身，跟著她出去。

走廊外麵，白煊語氣不善：“你今天生理期，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

葉淼一臉歉意：“對不起，我也沒想到這次比上回提前了一周。”

她月經通常會提前一兩天，算了下時間，這次好像比上次提前了一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禍的影響。

往常月經第一天小腹會有點酸脹感，後麵都沒什麼特彆難受的地方。但這次提前這麼久，會不會比較嚴重啊。

她繼續說：“你肚子很痛？”

關切的話傳到耳朵，白煊煩躁的心沉靜下來，畢竟這也是她不可控的，於是放緩語氣：“還好。”

葉淼跟他交代自己經期的規律，完畢後又一臉疑狐得盯著他。

白煊受不了她的眼神：“有事就說。”

葉淼吞吞吐吐：“就是那個......衛生巾，你會用是吧？”

他真的想翻白眼：“我不傻。”

白煊轉身欲進教室。

葉淼攔住他：“還有，這幾天你不能吃冰的，要注意衛生，還有晚上，量比較大，最好用加長版的衛生巾。”

白煊有些窘：“我知道了。”

晚自習下課後，葉淼載白煊回家。路過一家超市時，她突然想到什麼，轉頭道：“家裡的衛生巾好像沒有存貨了，你要不要買點，順便我教你認識一下各個牌子。”

白煊：“......”

他還是跟著葉淼進了超市，葉淼直奔日用區，上麵一排擺滿了不同類型的衛生巾。

葉淼指著一款：“這個牌子用起來有股清涼感，我不太習慣。”

“這款容易側漏，你以後不能買。”

側漏？

她又拿起另外一款粉色包裝的：“我平常用的這個牌子，我建議你以後就買它，還有夜用的也要買。”

白煊全程不說話，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一旁正在擺貨的店員聽到二人對話，不由看過來，他們在說什麼？她怎麼沒懂。

最後葉淼挑了日用、普通夜用、超長夜用三種類型。

晚上睡前，白煊拿了一款超長型到廁所換，穿好後，覺得自己好像嬰兒一樣，穿了一條紙尿褲。

她會不會太誇張？有這麼大的量？

白煊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睡去。

第二天，他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檢查床單，還好，沒有側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