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見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馳野身體頓了一下,竭力控製住自己想邁出去的腳步。他現在腦子裡一團亂,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小刺蝟……
“你!……”江黎的臉又漲紅了幾分,拳頭一攥,轉身就要走。
這姓馳的看著和張哥關係好,原來也隻是表麵功夫,有事了便避之不及!
馳野合上門,頹廢地癱在沙發上,努力不去想小刺蝟,但它總是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小刺蝟不見了是什麼意思?警察那邊已經基本確定張蘭利用他連犯兩案,殺害了兩個女學生,就是為了引出藍蝶案凶手。
肖立揚出去調查線索,回來給賀叔彙報時被他聽到了一句,好像是鎖定了藍蝶案什麼嫌疑人。
假設藍蝶案凶手聽到風聲,一定會疑惑,和劉蘭對峙為什麼會有相似他DNA的人,這時張初生一定是必不可缺的一環……
不好!小刺蝟有危險!
想到這裡,馳野一秒也坐不住了。他未經思考,身體已經做出來行動。他衝出家門攔住了沒走多遠江黎,不顧對方嫌棄地盤問細節。馳野丟下江黎,跟賀叔撥了個電話,提醒他不要打草驚蛇。
隨後,馳野騎上摩托車便直奔警察局,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快找到張蘭,阻攔她犯下更大的錯誤。
還沒到目的地,馳野便被不遠處聚集的人群阻攔了去路。
那是一棟7層樓高的老小區,周圍的居民們都站著這棟樓的樓下,有的老頭老太太甚至還帶著小板凳,一幅幅吃瓜群眾的模樣,把道路擠的水泄不通。
馳野抬頭看到樓頂上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白色的襯衫,學生打扮的裙角在高聳的雲間紛飛,仿佛一隻脆弱的,展翅欲飛的蝴蝶。
馳野越看越驚悚,他手心都緊張地生出來些汗。張初生!是他的小刺蝟!他怎麼站在這!他要做什麼!
“小夥子,前麵有人跳樓,前麵這兒過不去……你,哎!你摩托車不要了!”一旁的老大爺揣著手說道。
馳野把摩托車往地上一推,撒腿就往這棟樓跑,小刺蝟一定是受了刺激了,他要去把他帶回來!
擠開層層包圍的人群,馳野正要爬樓梯,卻被樓道裡的火焰舔舐到衣角。
“都說了,過不去,你小子看熱鬨比我們還積極!……”那位老大爺穿過人群,拉住馳野還想硬闖的身子。
“不知道哪來的瘋子,拿著一桶汽油邊撒邊上樓頂了?!還好我們都跑出來了,不然這把老骨頭就沒了!……”
馳野望著眼前漫天的火光,樓頂的情況不知道怎麼樣了,劉蘭和藍蝶案凶手大概率都在上麵,隻怕小刺蝟現在想不開……
而通往樓頂的盧已經被封死了,隻剩下唯一的一個辦法了。
這棟樓高7層,將近20多米,老小區戶戶不論高低都裝了防盜窗,每一層又有一個緩衝的平台。如果踩著密密麻麻的防盜窗,可以從樓層外爬上樓頂……
馳野擦落額頭滾落的冷汗,脫掉身上的外套,隻剩一件薄薄的內搭。他抬頭望了眼樓頂的白色身影,然後眼神堅定地扯下外套的內膽,撕成幾個布條,緊緊纏在手上。
“小夥子你……”
老大爺,大媽們沒見過看熱鬨這麼拚命的,一個個上前拉著馳野還要勸。
“他在上麵,我必須帶他回家!”
馳野推開人群,轉頭對人群說了一句趕緊報警,然後就不再看慌亂的人群,踩著一樓的窗戶外的防盜網就要往上爬。
爬到4樓時,馳野有些吃力,手腳止不住地發酸,一股股鈍痛遲鈍地湧上來,他差點腳下一滑,從半空中墜落,還好及時攀住一旁的平台。
樓下圍觀的群眾們被嚇的一聲聲驚呼,有些還在大聲喊:“小夥子彆衝動,趕緊下來!”
固執的人卻充耳不聞,馳野癱在平台上喘氣,前幾日手臂的刺傷還沒好,這就又裂開了,鮮血染紅了半臂。
他手上纏繞的布條也已經被磨破,還好他平時一直保持訓練量,要不然真的就很可能力竭於此了……
還要三層……小刺蝟等不及的。
他望著似乎近在眼前的樓頂,咬咬牙,扯掉手上礙事的破布,繼續起身往上爬。
鐵鏽和橫突的防盜窗尖刺紮破馳野的手掌,汗水已經濡濕進眼眶,渾身細胞都在抗拒這個極限,但他卻固執地不肯放手。
直到這一刻,馳野才明白小刺蝟對他來說有多重要,他不能失去他……
即使為之付出生命,他也甘之如飴。在生命麵前,什麼舊事,什麼身世,什麼真相……都不如他重要。
我隻要他好好活著……
馳野想。
15分鐘前——
一個白色身影手提著一桶汽油,倒了半桶在樓道裡,等他走上天台,便掏出一盒火柴。
“齊放!”
張初生在蓄水池高位,率先看到了來人,衝著他直直喊道。
“你怎麼上來了?快回去!這裡跟你沒關係!”
齊放聞聲抬頭,他看了一眼高處狼狽的張初生。一身白西裝的他頭發梳的整齊,甚至還莫名其妙地捧了一捧紅玫瑰。
一副與這頂樓上的人格格不入的模樣,甚至讓張初生懷疑齊放是不是走錯了,這身打扮應該去隔壁小區樓下的情侶寫真館才是……
“怎麼跟我沒關係?”
齊放把手中怒放的紅玫瑰小心地放在一個安靜的角落,確保它不會被風吹到。
然後這才看著蓄水池裡的人,慢斯條理地劃開一根火柴。他隨意地丟入他一路淋滿汽油的樓道裡,刹那間火光漫天,襯得齊放嘴角洋溢的笑與天邊的彩霞更加爛漫。
“今天,誰也彆想活著走出去!”
“你發什麼瘋!”
張初生見他把出路堵死了,要不是手腳被束縛住,他真想給這個書杯兩巴掌。
還沒來的及出手,齊放就已經走到蓄水池旁邊。他一把拎起張初生的衣領,不顧手下人無法活動手腳,徑直把人從水中拖出,丟到下方的天台上。
雖然不到一米高的平台摔不死人,卻也把張初生本就脆弱的身板摔的夠嗆,劇痛蔓延全身,他過了足足一分鐘才緩過來。
“你!……”
“我什麼?你這種渾身留著肮臟的血的人也配說我?也配和小語做朋友?”
“難怪一副變態的模樣,怕是從基因裡帶的吧!你這種人活著就是禍害!”
張初生撐起身子坐起來,他抬起手掌看著血肉中模糊的小石子,眼淚再也憋不住地濺落到掌心,但□□的疼痛卻不及心臟的萬分之一……
是……我確實是……
他不反駁齊放的話,他也很討厭自己,自己這種連出生都是個錯誤的人,根本不配和小語那樣好的人做朋友,不配和馳野在一起。
他隻會給身邊人帶來厄運,都怪他給自己珍惜的人惹麻煩。
如果沒有自己,唐小語就不會被劉蘭為了引出凶手而殺害,如果不是他的親生父親,馳野的母親就不會犧牲……
都是我的錯……都怪我……我不應該活著的……
張初生眼神越來越渙散,他用指尖狠狠地插入右手手腕,力道大的可以啃食骨肉。那已經有些凝固的傷口再次蔓延出深紅的鮮血。
手腳上的麻繩已經因為剛才的掙紮有些鬆散,張初生挪動著行屍走肉般的身軀,一步步走到樓頂邊緣。
凜風襲過,張初生單薄的白襯衫在空中搖搖欲墜……
“兒子!……臥槽!你誰啊?!你敢動我老盧家唯一的獨苗!”
劉蘭一腳把鼻青臉腫的盧金山踢到角落,再次拖著像抹布的他,走到天台中央。
盧金山被她折磨的已經看不出人樣,她故意不給他痛快,讓他留著一口氣繼續承受淩虐。
“你就是那個□□殺人犯?”
齊放蹲下身,用腳尖踩著那個半死不活的人,俯視道。
“噗……”盧金山又吐出一口血,聲音虛弱了許多。“你又是誰?關你屁事!”
腳下的力道加深,鈍痛讓盧金山蜷縮起了身體。
“你殺了唐小語,你就給給她償命!”
“靠!我沒殺什麼大雨小雨!你踏馬發什麼神經!”
齊放愣了片刻,還是不相信腳下人的狡辯之詞,力道再次加深,盧金山的□□聲響徹半空。
“是我殺的。”
一旁沉默的劉蘭開口道,事已至此,她也沒什麼好瞞的了。
“什麼?……不可能!警察告訴我,就是這姓盧的乾的!跟十九年前一樣!警察不可能騙我!……你!你憑什麼胡說……”
齊放滿眼血絲地嘶吼道。
“她沒說謊。”
一聲年輕的聲音憑空響起,天台上的眾人聞聲都停下了動作,疑惑地尋找聲音的主人,連站在天台邊緣的張初生也愣了一下。
這時,一雙血淋淋的雙手出現在樓頂護欄上,一個黑色的身影翻過樓頂護欄,最終力竭倒在天台上。
“這踏馬又是誰啊?!怎麼還有這樣式的!”盧金山崩潰地喃喃道,結果下一秒就被齊放一腳踢到兩米外,強製閉麥。
“你說清楚……”
“你口中所謂的警察騙了你,最近的兩起案件,都是同一個人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引出十九年前藍蝶案未逮捕到的凶手。”馳野說。
“我說的對嗎?劉蘭——藍蝶案唯一受害者的母親,你隱忍計劃這麼多年,甚至為此牽連那麼多無辜的生命!……你才是那個最不擇手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