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陳思汝每天都戴著帽子,帽沿遮住眼,也遮住被人窺探的心意和窺探彆人的心意。
校園裡流傳,祝宜蓁,就是那個很受歡迎的女孩子,和她身邊形影不離的女孩其實在一起了,但她們都覺得祝宜蓁不需要和這樣的女孩在一起,有人說祝宜蓁給她下了詛咒,讓她一輩子離不開祝宜蓁。
詛咒,真是一個神秘的詞。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兩個人像以前一樣親密無間地挽著手,或者說,是祝宜蓁挽著陳思汝的手。
她們碰到二年級三班的女同學,經常是陳思汝有些驚訝地抬起頭,受寵若驚地點點頭和對方問好,然後才尷尬地發現對方的眼神隻在自己的身旁停留。
這時陳思汝會問自己,她們是怎麼看待這樣的關係呢?祝宜蓁這樣的女孩,也願意和陳思汝做朋友嗎?
對於陳思汝來說,祝宜蓁是唯一,但反過來卻不是這樣。
臨走之前,祝宜蓁很自信地告訴她,她知道祝宜蓁是怎麼對待朋友的嗎?祝宜蓁會把朋友分成幾個類彆,有的是朋友,有的是夥伴,有的是家人……
她說這話的時候,陳思汝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陳思汝也會在忍無可忍的時候,鼓起勇氣盯著祝宜蓁的眼睛,想要看出她在想什麼,雖然並沒有看出來。等到祝宜蓁不讓她看的時候,她才一觸即發地感應到祝宜蓁的思想,那是懷疑。
老師說,你不要在教室裡戴著帽子。陳思汝說,我怕彆人看。說的理直氣壯,老師卻說,難道不是你在看彆人嗎?
祝宜蓁說,你不要戴著帽子,陳思汝隻是喃喃地說,如果我不戴著的話,我會很難受,非常難受……祝宜蓁就模仿她經典的身體一僵,但沒有模仿到失去自我。
陳思汝和祝宜蓁都知道陳思汝為什麼戴著帽子。
所以同學們長久地看不見陳思汝帽子下麵的臉,下樓梯的時候,陳思汝見到了文好喜歡的男生的朋友,那個男生看到她的一眼,臉上說著陳思汝很美。
他說,是一種沒有自信的美。
陳思汝就開心的笑了,那種嬌羞,是祝宜蓁學也學不來的。
他說,你這麼美,為什麼總是見不得人呢?可能隻是因為見不得人才美吧。他端詳了陳思汝一會兒,失望地說,不美了,隻美了幾分鐘。
陳思汝很想留住這種美,但這種美必須以犧牲自我為代價。
他又說了,你為什麼要和你身邊那個女生做朋友?她對你是真心的嗎?她隻是想找一個可以襯托自己的人吧。還是說,你曾經傷害過她。
陳思汝想,可能是上輩子她做了什麼對不起祝宜蓁的事,所以這輩子要待在她身邊贖罪。
祝宜蓁卻不這麼覺得。對她來說,自己不過是被打壓習慣了,終於有一天翻身,可以讓之前看不起自己的人在身邊像個丫鬟一樣低眉順眼,找到從未有過的自信,這種舒暢是無與倫比的。
她說,陳思汝,我那時候真的好討厭好討厭你,我想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像你一樣這麼討厭的人,但是現在,我好像比之前更喜歡你。
陳思汝想說很多,但是都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