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的保安室門口正杵著三個人。
“大爺,我來拿下午放這的東西。”李宇說到。
“這呢。”大爺指了指牆角,拿起茶缸喝了一口。
“謝謝大爺。”李宇給大爺拿了一包煙,抱起那個大箱子就往外走去。
三人爬了二十分鐘,才到達秘密基地,把手裡的箱子放了下來,又歇了歇。
“咱們先把道具擺上吧。”金金說。
“行,李宇你去,我們指揮。”莫安琪看著他。
“就…我啊?”李宇指著自己問。
“我們是美術指導,你是打雜的。”莫安琪說的一臉正氣,金金在旁邊偷笑。
“憑什麼我不是美術指導。”李宇非常不服氣地說。
“憑你倆跟海爾兄弟似的,這時候不得出出力?”金金笑著說。
“彆磨嘰了,快乾活。”莫安琪已然進入了美術指導這個身份。
李宇不情不願地把道具拿出來,擺好後又被她們各種挑剔,“這太歪了,這擺的不對,你有沒有點審美……”
最後莫安琪和金金實在看不下去,還得是美術指導親自出馬。
許隅博他們這頓飯吃的特彆開心,他本身就招長輩喜歡,還有專乖神技,再加上陳璿這位社交小能手在一旁助攻,把奶奶和表叔哄的一陣樂,地位直接威脅到了李宇。
乾完最後一杯酒,三人起身把碗端進了廚房,社交小能手繼續在客廳陪奶奶、表叔聊天,許隅博跟著肖晨進去洗碗。
肖晨戴上圍裙說到:“你去歇著吧,洗碗池這隻站得下一個人。”
許隅博沒說話,靠在牆邊盯著他。
肖晨轉頭看了他一眼,又轉回來把水龍頭給擰開。
“我就想這樣看會兒你。”許隅博說,“一會兒還有活動嗎?”
“一會兒我先回趟家,晚點給你發個位置,你過來。”肖晨說。
“行。”許隅博應了一聲,沒多問。
等他倆從廚房出來,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三人站起身,拍拍衣服準備離開,又和奶奶、表叔告了個彆。
奶奶依依不舍地說到:“經常來啊,奶奶喜歡你們來。”
許隅博拍了拍奶奶的背:“下次一定來看您。”
陳璿也跑過去抱了抱奶奶:“您保重,下次還來!”
“回去都注意安全啊。”叔叔笑著說。
“嗯,謝謝叔今天的款待。”許隅博也回了一個微笑。
出來後,許隅博準備去湖邊逛逛,拍了拍陳璿的肩膀說:“走,去消消食。”
肖晨立馬遞了個眼神過去,陳璿心領神會地說到:“那個…我不太舒服…我先回酒店躺會兒。”
“剛才不還好好的嗎?”許隅博一臉狐疑地看著他,“那我陪你回去吧。”
陳璿立馬朝他擺擺手,“不不不,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行吧,那我自己去逛會兒。”許隅博覺得陳璿今天很是反常,但也沒多說什麼,接著又看向肖晨:“你先回家?”
“嗯,一會兒給你打電話,很快。”肖晨朝他笑笑。
許隅博感覺這倆人今天都過於奇怪了……
等三人在路口分彆了一會兒,肖晨又和陳璿約了地方碰頭,一塊兒前往秘密基地那邊。
“可以啊,這布置的我都快哭了。”陳璿望著眼前的布置說到。
“一會兒把蠟燭和燈點上更好看。”金金說。
此時的黎城已經熄滅了最後一點天光,秘密基地出奇的安靜,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耳朵,突然草叢那邊傳來人的聲音,他們警惕了起來,一般這個點兒周圍不太會有人來。
幾人豎起耳朵聽了聽,發現不太對勁,又往前走了走,藏在樹叢後麵,視線剛好可以看過去,三個男生正指著一個跪在地上的男生罵,站著的其中一人還穿著三中的校服。
他們隱約聽到幾個關鍵詞,拿錢、變態、否則告訴你爸媽、死娘炮,三人邊說邊拳打腳踢,而跪著的那個男生至始至終低著頭,眼神麻木而空洞。
“靠,我們學校的啊!”李宇基本用氣聲說的,免得打草驚蛇。
“你認識?”莫安琪問。
“眼熟,應該是高二的。”李宇說。
“那我們怎麼辦?管不管?”陳璿問。
還沒等人回答,肖晨就衝了過去,聽到變態這個敏感詞,他絲毫不再猶豫,抓起一個男生剛要扇下去的手,又一腳踢在他肚子上。
“你他媽是誰?”另一個男生說,“找打是吧。”
剛說完,陳璿一個飛踹給他踢的躺在了地上,“就你這樣的,還tm欺負彆人?”
接著李宇站到穿校服的男生麵前說到:“還穿著三中的校服,彆給學校丟人了,要不要學長教教你怎麼做人啊。”
金金和安琪連忙去把跪在地上的男生拉了起來。
“關你們屁事!”其中一個男生朝他們罵到,“你們知道他是一個變態嗎?呸!我都不稀得說,他就是一個死gay!”
又一個變態砸向肖晨腦門,還外加一個死gay,肖晨直接紅了眼,又一腳踹了過去,“你再說一句試試。”
“都tm什麼年代了?還搞這一套?信不信老子給你們抽的媽都不認識。”陳璿這一說,也徹底激怒了對方三人,直接衝了過來。
幾個人劍拔弩張,很快扭打在了一塊兒,莫安琪和金金也加入了戰局,她倆的戰力值絕不輸男生,幾個大嘴巴子扇的他們嗷嗷叫。
三個男生看局勢不對,趕緊倉皇而逃,還回頭叫囂了一句:“你們給我等著!”
“看不出來啊,肖晨戰鬥力還挺強,藝術生也這麼能打嗎?”陳璿拍了拍身上的灰。
“他之前還學過一段時間的拳擊,厲害著呢。”李宇說。
幾人突然互相看了看,跟傻子似的笑了起來,剛打了一架都灰頭土臉的,隻有金金和安琪還完好無損,李宇額頭被揍了一拳,陳璿嘴角也破了,肖晨倒沒什麼臉上的傷,隻是衣服直接被扯爛了。
接著他們又圍到被欺負的男生麵前,男生抬頭看了一眼,又把頭給低了下去。
“你方便告訴我叫什麼名字嗎?”肖晨一改剛才的憤怒,很平和地問到。
男生愣了好幾秒,才顫顫地說:“張…勁。”
“我叫肖晨,你把我加上吧,他們要是再來找你麻煩,你就給我發消息。”肖晨拿出手機,點開二維碼。
張勁掏了掏手機,掃了過去。
“把我也加上,我也三中的,高三5班,有事直接來班裡找我就行,你高二的吧?”李宇也亮出了二維碼。
張勁又掃了掃,點點頭,很艱難地開口說了句:“謝謝…你們…”然後轉身就走。
“張勁!”肖晨突然對他喊了一句,張勁停在原地,把頭轉了過來,“我和你一樣,我也是,這沒什麼好丟臉的,去麵對,去解決,去反抗!”
肖晨告訴他,隻是希望張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和他一樣的人存在,他同樣被人罵過變態,甚至更難聽的詞兒,但他靠自己走過來了,他希望張勁也一樣,許多人以為麵對霸淩忍過去就好了,但其實換來的是變本加厲,身處深淵唯有自己能夠拉住自己。
張勁沒說話,但眼神變的沒有剛才那麼麻木而空洞了,似乎在思考什麼,他朝肖晨點點頭,又繼續往前走去,他們看著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這片黑暗中。
幾人都朝肖晨豎了豎大拇哥。
“晨哥牛逼!”李宇喊了一聲。
“晨哥牛逼!”另外幾人也跟著喊起來。
肖晨看著他們笑了笑說:“犛牛逼,犛牛逼。”
“你要不要回去換件衣服?還有你倆傷口要處理下嗎?”金金擠了擠眉問。
“就破點皮,沒事兒。”陳璿拍拍胸脯,在金金麵前一副鐵羅漢的模樣。
李宇也點點頭表示沒事。
“不換了,來不及了,管不了那麼多。”肖晨說完給許隅博發了定位過去,又撥通了電話。
“定位發過去了,速來。”肖晨說。
“好,我看了下過去十分鐘左右。”許隅博回到。
掛了電話後,肖晨盯著他們說到:“各部門準備!”
幾人笑了起來,“時刻準備著!”還敬了個禮。
肖晨頭也不回地往公園門口跑去,跑向許隅博。
許隅博看著公園門口長長的台階,心想瘋了吧,大早上才爬了山,現在又要爬上去嗎……接著就看到一個人影朝他飛奔了過來。
“衣服怎麼了?”許隅博看著他問到。
“一會兒和你解釋。”肖晨說。
倆人穿過昏暗的路燈,一時間沒找到什麼話題,隻能這麼沉默地走著,走了一段許隅博才開口:“你不會要把我賣了吧?”
“賣給誰?”肖晨問。
“賣給你。”許隅博笑了笑。
肖晨沒再說話,繼續走著,在距離秘密基地20米的地方,吹了一聲長而脆的口哨。
“乾嘛?”許隅博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金色的煙花突然綻放在他頭頂上空,緊接著銀色的煙花也衝向了天際,許隅博抬頭看著它們交織在一起,沉睡的夜空就這樣被一番絢爛而點亮。
“喜歡嗎?”肖晨轉過頭問他。
“你準備的?”許隅博也轉過頭看著他。
“嗯。”肖晨應到。
“你們這可以燃放煙花爆竹?”許隅博一臉震驚。
“你關注點也太奇怪了吧,有浪漫細胞嗎?”肖晨說,“我們這可以放,過年的時候特彆盛大。”
許隅博笑笑,用很綿密地語氣說到:“喜歡,特彆喜歡。”
等煙花落幕,肖晨帶著他繼續往前走,陳璿、李宇、金金、安琪,突然出現在許隅博麵前,一同朝他喊到:“生日快樂,許隅博!”
陳璿過去拍了拍他肩膀,竟然眼睛有點紅:“十八歲了,哥們兒,咱認識六年了,延續下去啊,聽到沒!”說完揉了揉眼睛,一拳錘在他胸口,把禮物遞給了他。
許隅博揉了揉胸口,又一把摟住他,“彆搞這麼煽情,好兄弟,在心中!”
莫安琪也提著禮物上前,笑著說:“雖然我們認識不久,但我們都是真心拿你當朋友,這份禮物是我們三人一塊買的,希望你以後越來越帥啊。”
“謝謝你們,給了我一個這麼棒的18歲。”許隅博很開心地接過了禮物。
肖晨也沒想到莫安琪他們還會準備禮物給許隅博,畢竟他們也沒認識太久,就因為他喜歡許隅博,所以幾人甘願陪著他製造這一場驚喜,肖晨此時隻能強憋著眼淚,流程還得繼續走完。
幾人一同向前走去,許隅博突然愣在了原地,一朵朵掛著燈串的向日葵圍成了一個大圈,而裡麵的蠟燭圍成了第二個小圈,正中間則是那副油畫立在了畫板上。
“生日快樂,許隅博。”肖晨轉頭看著他,“沿著向日葵的方向,抬頭就能看到太陽。”
許隅博也轉了過來,倆人四目相對,他又不爭氣地流下了眼淚。
“怎麼那麼愛哭啊。”肖晨笑著摸了摸他的小順毛,“快過去看看。”
許隅博緩慢地走了過去,跨過向日葵,繞過點點燭光,終於看清了那幅畫的模樣,也看清了右下角被肖晨加上的那幾個字-請允許我成為你的夏季。
他把畫放回了畫板上,蹲了下來,用手蒙住了頭,他再也忍不住了,在他波瀾不驚的生活裡從來沒有人給過他這種驚喜,而第一個人叫肖晨。
“看到我的答案了嗎?”肖晨走到他身邊抱住他的後背。
許隅博沒說話,一直在抽泣,等情緒稍微平複了一點,才轉過來麵對著肖晨,緊緊抱在了一起。
“看到了。”許隅博吸了吸鼻子說到,“你是我的春夏秋冬。”
肖晨笑著哭了起來,“我想好了,和你一起麵對我會更勇敢些,你不用非得參與我過去的生活,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生活裡的一部分。”
“嗯。”許隅博起身牽著肖晨朝那四個人走去,幾人一臉姨母笑地鼓了鼓掌,臉上也帶著哭過的痕跡,他舉起肖晨的手,往手背上親了一口。
“嘛呀,肉麻。”金金邊吐槽變哭。
“終於有人收拾許少了!”陳璿拍了拍他倆,“好好的。”
“好好對晨,如果吵架了,彆家暴他,交給我們來教育他。”莫安琪的淚光裡映射出一片光斑。
“說什麼呢。”肖晨笑了起來。
“晨啊,我就不說什麼了吧,你懂得就行。”李宇拍了拍他肩膀,是的,他們一直都無需多言。
這個年紀的愛情很簡單,隻需要一些衝動和真誠,不值錢但珍貴;這個年紀的愛情沸反盈天,一不小心就穿過了世俗與光陰。
燭火仍在風裡飄搖,向日葵會麵朝陽光,煙花短暫卻絢爛,而我們此時正走向一片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