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意未消的幾人在吃了竇小北人均兩個飛腳的情況下，揉著眼睛打著哈欠下了小巴。

小巴停在了山腳下的一處私人停車場，旁邊有一棟像是工廠庫房似的建築，看上去年歲久遠但很乾淨，四周也有不少生活的痕跡。

“青山綠水，這環境太適合露營了，要是能在支個爐子烤點肉，簡直完美。”竇小北自下車後眼睛就沒停下過。

“山林禁火。”江猛捏住竇小北的肩頭，將他拉到自己身前，指了指褲子上一連串的腳印：“爸爸我是睡著了，不是死了。”

“嘶，疼！大傻江，你莫挨老子！”竇小北慘叫一聲後像條滑溜的泥鰍，身子一擰掙脫了江猛的手。

“噓，安靜點，難得沈閻王大發慈悲，讓我們吹吹自由的風，終於不用耗死在體育館的地墊上了。”張帆也難得的開了口。

江猛與竇小北對視了一眼，同時點頭道：“言之有理！”

沈霄自下車後就消失不見了，過了足有十分鐘，才從不遠處廠房的大門走了出來。

“站好站好。”竇小北機敏的提醒道。

沈霄徑直的走到幾人身前，問道：“這地方環境怎麼樣。”

江猛滿懷期待的小聲道：“空氣清新，風景宜人，挺適合在高強度訓練後來遊玩調整狀態的。”

“我也這麼認為的。”沈霄笑吟吟的點頭：“不過我相信，你們從愛上這裡，到厭惡這裡，絕對用不了三天的時間。”

三天？？？

難道說他們要在這裡住下？？？

幾人疑惑的看向沈霄，忐忑的等待著他後麵的話。

“首先說聲抱歉。”

“我向學校申請了訓練資金，因為種種原因，學校沒批下來，隻批了一輛車。”

一般情況下，遇到大型賽事，學校都會向對應的校隊劃撥專項資金，用來提高訓練成績使用。

比如國體大學，他們就早早的去了高原地區駐訓，在這過程中所有的消耗都是由學校負擔，又比如說南風大學請外援也是花的這裡麵的錢。

從成立校拳擊隊後，中北大學就從來沒有過這一筆預算，而拳擊隊也很爭氣的用屢戰屢敗回應了這個結果。

學校特招沈霄來擔任主教練，本質目的就是為了結束這個惡性循環，但之前規劃好的資金調配卻很難改變，除非在預賽上沈霄能拿出成績來說服校領導。

“距離預賽開始還有八天，比賽開始前我們不會離開這裡。”沈霄後麵的話肯定了他們的猜測。

“知道為什麼前六天專項體能針對的隻是你們的上肢嘛？”

隊伍裡沒人回答，幾人隻是隱約間感受到了一種不詳的預感在心頭縈繞。

沈霄也並沒有等著有人來回答他的問題，沉聲繼續道：“因為後麵的幾天，你們的下肢會得到極其充分的訓練。”

“今天是專項體能的最後一天，但我沒有給你們安排具體項目。”沈霄看了眼手表，時針正停在十點的位置：“玩個遊戲吧。”

“下午五點，我會讓這裡的工作人員準備好飯菜，過了五點半，除了飯菜外，你們還能在桌子上看到一張額外的晚訓計劃書。”

說著沈霄抬手指了指眾人身後消失在雲霧中的山頭：“順著這條山路一直跑，最頂端有個亭子，裡麵放著你們每個人後七天的技戰術訓練內容，帶回來給我。”

沈霄沒有過多的囑咐，甚至連句注意安全都沒有，隻是轉身對著小巴車的司機招了招手，隨後便向那間‘廠房’走去。

“沈閻王不會是電影看多了吧？”竇小北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

在他的印象中，連續六天上肢專項訓練的七十二個項目，每個項目的內容幾乎都不重樣，這才是國外歸來的洲際拳王應該有的教學水平。

至於今天的訓練項目，一聽就是很古早的遊戲，古早到就連溫沐風這種不看怎麼看電視劇的都在某部特種兵影片中看過類似的橋段。

“還有不到七個小時，爬個山再下來，說不上輕鬆，但也不難啊。”

“也許，沈閻王是在以訓練為借口給我們放鬆，外冷內熱的好心人啊。”竇小北的臉上的難以置信化作笑意。

江猛很讚同竇小北的說法，點頭道：“我就說嘛，這幾天魂都累丟了，怎麼也要休息一下才能好好的開始技戰術訓練。”

閒聊間，幾人不緊不慢的向著山腳處的青石台階走去。

路過廠房的時候，溫沐風仔細地瞧了幾眼，鐵門上印著一副LOGO，一柄中世紀風格的長劍斜著從猙獰的獅頭眼中穿過。

那圖案總給溫沐風一種熟悉的感覺，但卻怎麼也想不到在哪裡看見過。

“沐風，走了，早點結束還能在山頂玩一會兒。”竇小北拉了拉還在原地扭頭看向廠房的溫沐風。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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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簽合同吧。”

廠房的辦公室內，一個有著明顯歐洲人特征卻說著一口流利漢語的高大男人坐在辦公椅上，將一個文件夾推到沈霄麵前。

“說實話，我不是很能理解，當時明明你隻需要勾勾手就能換來這一切，可現在……”

男人看著沈霄麵前的文件夾，無奈的道：“這個代價，會不會有點大？”

“簽了這個字，沈先生你就永遠都沒有再登上擂台的機會了，是永遠。”

“我清楚的知道我能走到哪一步。”沈霄曾經努力過了，也看到了。

“這個時候退役不是我最好的選擇，但一定是最好的結局。”沈霄拿起筆，利落的在末尾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男人挑了挑眉，道：“我不是很能懂你們國人的邏輯，但隻要你願意，這種合同我可以準備很多份。”

沈霄回道：“如果有需要我會聯係你。”

男人笑著擺手道：“不急不急，我們隨時恭候，以沈先生的實力和名氣，在我這邊絕對是有求必應的。”

“謝謝。”沈霄點了點頭。

“不過我必須要說一句，沈先生您帶來的這幾個人，無論從哪方麵看，都很一般。”男人扭頭看向一旁分出幾十個區域的中控大屏。

“沈先生，你肯定明白一個道理，天才有很多，能登上職業拳台的都是天才，但這隻是入場卷，也許您可以考慮來我們這裡執教，我們會給出一個讓您滿意的價格。”

沈霄盯著男人，目光中帶著一種難以讀懂的色彩：“埃裡克，如果一個十九歲且沒接受過什麼正規訓練的孩子能走到你們所謂的地下拳壇的頂峰，這算不算一般？”

男人聽得眼前一亮，身子坐直了些，道：“當然不，如果有這種天才，沈先生請務必推薦給我們，錢不是問題。”

“當初他就是去了你們這裡，但你們卻在他最巔峰的時候，把他給毀了。不，是職業生涯走到末路的我毀了他。”

這段話隻在沈霄心裡響起，並沒有說出口。

沈霄眼底閃過一絲痛楚，隨後瞥向男人，語氣沉穩的道：“埃裡克，在不久之後，你們會看到他的。”

“沈先生，我一直和我們BOSS說，認識你才是我這麼多年來外派到亞洲最大的收獲。”男人還在為即將獲得一個好的拳手苗子而興奮，從抽屜掏出一根雪茄，看了看沈霄後沒有點燃。

“沈先生，時間還早，如果需要，我可以額外贈送你兩個名額，正好你這次帶了五個人來。”

沈霄搖頭，看向屏幕中拉低了整個隊伍登山速度的張帆、李琦，道：“不了，有兩個人注定走不到最後，不是堅持不下來，而是天賦不夠。”

埃裡克捂著腦門，聽得一臉愁容：“上帝真應該立刻去您家好好教教您如何理財，沈先生，您應該知道我們這個外訓場地是按人頭算錢的，多兩個人，這七天下來要多花很多錢。”

“最主要的是這方麵不歸我管理，就算出於人情，我能做的也隻是給沈先生您打個折。”

沈霄再次搖頭：“我沒有理由放棄任何人，雖然他們的天賦不適合運動員這條路，但我不想這個句號是我強製給他們畫上的。”

“OKOK，沈先生，您請自便。”埃裡克叼著雪茄，站起身後繼續道：“您的這份合同我需要儘快交到總部，這關係到我這個月的獎金。”

“您需要的我準備好了會隨時聯係您，當然，一定會是在您要求的時間之前，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去找我的助手。”

說著埃裡克一腳踢醒了窩在另一側沙發上打著鼾的胖子：“這頭該死的豬！”

見胖子激靈一下坐起來後，埃裡克紳士的對沈霄點頭：“沈先生，我趕飛機。”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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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艸！”竇小北絕望的聲音響徹山間。

“誰能告訴我，我們爬了多久了，還有多久到？”

汗水順著臉頰淌下，滴在青石板上摔成碎片。

江猛抬頭看著依舊隱匿在雲霧中的台階，也是滿臉愁容：“我怎麼不記得T市還有這麼高的山。”

後知後覺的溫沐風開口道：“山高不是問題，問題是我們沒有時間概念。”

“下午五點之前下山，這應該市沈霄衡量過我們體能狀態給出的數據。”

“怪不得沈閻王不允許我們帶手機和私人物品。”竇小北瞬間明白了溫沐風的意思，眼睛瞪得溜圓，喃喃道：“按這樣來說，我們豈不是不能偷懶了。”

“大概是。”溫沐風點頭回道。

“前麵我們偷了這麼多次懶了，所以，我們注定晚上搖接受加練的懲罰？”竇小北痛苦的捂住臉。

江猛屬於實乾派，聽完二人的分析後，一把揪起坐在台階上的竇小北：“趕緊爬吧，我就說沈閻王怎麼會善心大發。”

“等等張帆他們吧。”溫沐風看向身後，卻沒看到兩個人的影子。

“算了，山路就一條直線，他們丟不了。”

竇小北也調整好心態，扭頭對溫沐風道：“相信我，當了這麼多年的隊友，我了解他們，也知道他們想要的是什麼。”

“對啊，到了山頂，我們幫他們拿著訓練計劃就好了。”江猛也附和道。

抬眼看著望不到邊的山路，溫沐風輕‘嗯’了一聲。

隻不過他們不知道，在吃過中午飯後，沈霄就在桌子上擺了五份今晚的夜訓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