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言鬆坐在沙發上，眼裡沒了睡意，便拉著白延鬆八卦起來。

“臭小子，說吧，這次回外婆家有啥意圖？”

白延鬆笑笑，把相冊從行李箱裡翻了出來，給言鬆。

言鬆接過，看著泛黃的相冊殼子，思緒又被扯回十多年前。

言鬆事業剛剛起步，經常在工作室連軸轉，熬大夜已經不是罕見的事了，常常也會在工作室裡住下。白知訟也才剛接手公司，對家趁此機會搶占市場，企圖吞並白氏。兩人忙的不可開交，自然請了一個保姆帶白延鬆，但是保姆趁白知訟和言鬆不在的時候虐待白延鬆，白延鬆從小就是個悶葫蘆，吃了虧，也不知道說。直到白知訟忙完，才看見白延鬆身上青紫的痕跡，於是報了警，把保姆送進去了。

從此，白知訟和言鬆再也不敢請保姆了，但手頭又有事，就把白延鬆送到了外婆家。送到外婆家那天，白延鬆記得很清楚，是個晴朗的白晝，雲在天空中做著不同形狀的東西。白延鬆乖乖地跟隨言鬆，他害怕，害怕爸爸把自己丟了，像保姆說的一樣，自己是個小畜生，可以隨時丟棄。他跟得很緊，害怕自己跟丟。

他被言鬆領著進了一棟樓裡，坐電梯上五樓，白知訟敲門，一位和藹的老人開門，言鬆簡要地說明了此行的目的。老人笑笑。接過言鬆手裡抱著的白知訟，說：“鬆鬆你去做吧，延延交給我。”

言鬆見白延鬆不哭不鬨，就狠下心，離開了。

回憶到此結束，言鬆：“這次回去拿這個？我記得那時候你外婆經常打電話說你半夜三更哭，經常自殘，怎麼後來發生了什麼？”

“是他。”白延鬆指了指照片上在彈鋼琴的小男孩。

“哦？這個孩子？我記得是隔壁家的，接你回來那天我還看見他哭了呢。”言鬆看著照片，儘量去搜索關於這個小男孩的信息。

“對，是一個嬌氣的小哭包。”白延鬆看著照片，笑了。

“呦，你笑了。”言鬆看熱鬨不嫌事大。

白延鬆連忙收斂笑容，“哪有？”

“我不反對你談戀愛，但是，彆讓成績下降了，還有彆弄雜七雜八的東西出來。”言鬆顯然已經很困了。伸了個懶腰睡覺去了。

白知訟跟著言鬆進了臥室，隻留白延鬆一人在客廳。白延鬆把外婆給的特產放進廚房，就回了自己的臥室。

他的臥室連通著一個書房，那是他獨有的秘密空間，言鬆好幾次想進去，白知訟都阻止了。白延鬆把相冊拿進書房，放在桌上，打開燈，從架子上取出另一本比較新的相冊，但是殼子上已經有磨損，看來主人經常看這本相冊。

白延鬆翻看著從外婆家裡帶來的相冊。雖然照片已經有略微泛黃，但還是能清晰地看見圖片。

他往後麵翻動著，一張一張，或喜或怒，都以第一視角記錄了陳衍小時候。後麵這些照片是白延鬆拍的，那是第二年，被言鬆丟給外婆的第二年，言鬆送了他一個拍立得，他很喜歡，更喜歡他鏡頭下的小人。

合上帶來的相冊，翻開早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相冊，那是言鬆拍的，也有一部分是他拍的，但是走得急，隻帶走了這一本。

“終於齊了。”白延鬆喃喃，“阿衍，我變化比較大，你能找出我嗎？”

黑夜依舊黑沉，但已經隱隱有黎明的曙光。風吹過黑夜，吹向十多年前那如墨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