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相信吧,過去的光陰帶來的……(1 / 1)

幻想變奏曲 鐘陽 10118 字 11個月前

相信吧,過去的光陰帶來的不隻有哀傷和衰老,而是身體殘留的痕跡,是你無論如何也抹不掉的回憶。

M·羅琳大概會一直不看我吧,確實是這樣,她轉動身子,目光在窗外的遊泳池裡。我不知道那邊有什麼好玩的事或是令她趨之若鶩的東西,使得她可以目不轉睛的盯著泳池,儘管她一邊朝外看,一邊不時的用餘光打量我,看看我在想什麼,最好是有麵露凶狠的表情。我從外套的口袋裡拿出煙盒,敲出一支,問她借一下火,她這才回過頭,若無其事的從皮包裡拿出打火機,遞給我,然後繼續朝那邊看。我點上,將打火機咣當一聲扔到桌麵上。又過了十分鐘,她才開口說話。

“屋子外的空氣好清新啊,我們應該出去走走。”“是挺好的,但我不想出去。”

“為什麼呢,是因為在屋子裡待久了,害怕出來了。”

“害怕?我們麵前的桌子上有咖啡,有好酒,又有香甜可口的水果,我們應該接受主人家的款待,然後再出去,不是嗎。”

“那你應該有個好的心情,這才符合你的作風,畢竟隻有血液築成的城堡才堅不可摧。你現在該到了坐享其成的階段。”話說出去,她就拿起皮色皮包,起身離開。這次我沒有挽留她,我不應該攔住她,她隻是出去呼吸會兒新鮮的空氣,一會就回來。她走出前廳的大門,消失在我的視線裡。我端起桌子上的威士忌,慢慢品味起來,度數太高。喝了一大口後,我放在桌子上,也學著羅琳的姿勢朝外麵看,壓根沒什麼好觀望的,頂多就是一群從山坡上滾下來的牛群衝進了泳池,他們橫衝直撞,仰天長嘯,無法無天,全都一頭湧進了水池裡,攪得周圍人不得安寧。

一隻體態壯碩的公牛躺在折疊椅子上,他懷裡抱著另一隻母牛,她蜷縮在公牛的身體裡,一直在不遺餘力的沉浸在快樂中。公牛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吼叫聲,又過了一會,屋子裡像裝了播音器似的到處都是母牛的怪叫聲。我怔怔入神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突然,一句略帶嘶啞的男中音叫醒了我。

“闊彆重逢的喜悅總是來的那麼突然,儘管你並不想見我。”

“你說的很對,湯姆.雷迪。”我看著他。他嘴角上揚,神情玩味。我跟著他,爬了兩三層樓樓梯,到了他的辦公室。他拿出酒瓶,給我倒了杯酒。我拿好,坐在他辦公桌的對麵的椅子上。

“你知道的,我們是朋友,可以豁出性命的那種。”他喝了一口酒,看著我,真切地說。“好吧,儘管我並不認同,可你說的的確是事實。”我點起一根煙,抽了一口說。

“作為你的朋友,我對你目前的所做的一切都表示大為欣賞,作家?曾經你最瞧不上的職業,現如今你也會投身賣命,世界還真是在改變。”

“我已經變了,你知道的,湯姆,從我離開的那天起,我發誓跟從前的一切撇清關係,不再每天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無憂無慮,那不正是我們曾經渴望的日子嗎?”

“不愧是大作家啊,果然是言之鑿鑿,打著自由的幌子的本領果然很高明。不過,斷絕關係,哪有那麼容易。試圖改變過去的人,勢必要付出代價的,那不是你能承受的,不然我們也不會再見麵。”

“看來,我們的談話可以截止了,最好是沒有話說。總之,目前相安無事。不過,不要再提起從前,”我惡狠狠的瞪著他。

“懷特·布雷格出生在一個平凡的家庭,每天衣食無憂,後來在青年時代熱愛上了文學,並立誌成為一名作家,直到今天。他現如今出儘風頭。不對,他是個孤兒,從小在廢棄的孤兒院裡長大,他沒見過他的父母,他每天乾的都是些偷雞摸狗的勾當,隻為了填飽他的肚子。他還認識了一幫誌同道合的狐朋狗友,儘管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卻勝似親兄弟。其中,他跟一個叫湯姆.雷迪的同齡人是好朋友,湯姆從小是個懦弱的家夥,每次都搶不到食物吃,還經常挨打。是懷特一直在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兩人在漏雨的破舊汽車賓館裡暗暗發誓,他們一定會出人頭地,讓以前看不起他們的家夥付出代價。好吧,這對患難與共的親人終於有了一番大作為。是的,那個曾經膽怯的家夥成了心狠手辣的□□頭子,而那個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親兄弟卻成了一名作家。還真是諷刺啊。懷特,我說的這些,隻是想告訴你有些事根本就無法遺忘,你聽到過子彈從你頭皮滑過的聲音,那感覺遠不是鋼筆在稿紙上揮灑的沙沙聲所能比擬的。你的血液裡流淌著Drugs,它們在瘋狂的燃燒,等到你筋疲力儘的時候,你會死在無人問津的臭水溝裡。而不是如今這副衣冠整潔,人畜無害的模樣。你的秘密會有揭開的那天,況且知道你身份的人也大有人在,隻不過礙於某些原因他們不肯公之於眾。但當真相坦誠不公的時候,你精心布置的計劃也就顯得可笑。屆時,你會陷入內心失衡的狀態,徹底毀滅。”他喋喋不休的說。

“我沒有背叛你們,我隻是厭倦了爭鬥。”我垂下眉頭,瞬間疲憊的說。

“你看起來真的老了,我指的你的雄心壯誌。但你要知道,這個世界每天都在轉動,曾經的街頭混混已經上不了台麵了,金錢儘管還是萬能的,但通過搶劫或是盜竊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們應該合作共贏,利用老板們的權力來庇護自己。人們也不再單純隻是享樂,而是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可Drugs和Dun始終是世界意誌。或許你的另謀出路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你寫的小說我看了,還不錯,可遠遠沒有達到第一流的水準,比起亨特來說。”他突然麵帶笑容,用偵探那種提前預知真相的語氣對我說。

“那個,布萊特.亨特死亡的真相是什麼?”

“你的記者女朋友沒有告訴你嗎,他吸了過量Drugs,然後死了。是嗎,你是在懷疑我嗎,好吧,我承認他的死跟我確實有那麼一丁點關係,可我並沒有派遣手下去暗殺他,他的死亡是一個既定的事實,不可避免,我隻是在推波助瀾。當然,暗殺時代已經過去了。我是一名合格的商人,雖然你清楚我是什麼鬼樣子,但事實擺在你麵前。我有好幾家酒吧和咖啡館,我還出資私募了幾家孤兒院,就是為了不再有我們這樣的人來危害世界。我還有很多頭銜,需要我一一說給你聽嗎?儘管我在市民的印象裡還是壞的透頂,我始終不能再太陽下露頭,不然你就要看到全城皆大歡喜的隆重場麵,那比過節還精彩。你可能不願意聽,我也就不說。我這次與你重逢,我很高興,雖然我們不再一個世界裡。但我還是由衷的感謝你的幫助,畢竟你救我的命啊,不亞於一次靈魂的重塑。”他傷感的說。可搭配上他假模假式的笑容,也看不出他是不是真的難過。不過,他確實是在感謝我,要不他也不會解決我的難題。

“湯姆,我們曾在街頭和小巷子裡和敵人進行槍戰,險些喪命。也曾為了一頓午飯而去跟野狗爭搶,如今,我們再也不會這樣乾了,不用窩在街頭祈求彆人的可憐,最終換來恥辱的尊嚴。我們也同時失去了在一起的機會,永遠,我想。我還是希望我們的關係可以一直堅守下去,但不要讓外人知道。”

“好吧,你永遠是我的老大,還是那麼的虛情假意。再見。”我起身,離開了這裡,或許以後再也不會來了,等我逼不得已的時候或許會再來。我不應該再見到他。

M·羅琳並不是簡單的想出去透透氣,她離我而去了,第一次的丟下了我,不告而彆。我沒有責備她,她隻是今晚心情不太好,過幾天她就會穿著用熨鬥燙好的衣裙、抹著口紅、戴著圓頂帽來家裡看我,屆時,我接受她盛情的邀請就是了。我了解她,她總是這樣。湯姆這次的與我的見麵顯而易見是蓄謀已久的,他隻是為了見我一麵,或許是為了還我的人情。可惜,同生共死的情誼是無法用鈔票來償還的,儘管他這次他幫了我大忙。我很感激他,但也止於此。我們不應該有過多的交際。我又回到了地下酒吧,時間是十點零五分。酒吧安靜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這裡還是有許多喝的爛醉的客人,不過,他們不再動嘴,也不再揮舞手臂砸向打彆人的太陽穴,他們跟丟了魂似的默不做聲,歪倒在桌子上。

M·羅琳坐在距離我五英裡處過道旁的椅子上,她喝著酒,看著玻璃窗外街道的影子。我走了過去,腳步聲噠噠響,她回頭看了我一眼,對我微笑。我走到她身邊,隨手把頭支在椅子上睡覺的醉鬼推到一邊,將椅子搬在她旁邊,穩穩當的坐上去。

“你看起來狀況不好。”我問她。

“你是在責怪我嗎,因為我的不辭而彆,或是我欺騙你。”

“羅琳,你需要休息,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我站起身,想攙扶住她。

“懷特,外麵什麼人也沒了,全都消失不見了,甚至於街上的流浪漢也到了躺下的時間,他們需要養精蓄銳,等待明天的繼續狂歡。循環往複,不知疲憊,但他們樂在其中。這就是晝夜更替,無休無止,我們像隻不知歸途的倦鳥,飛來飛去,卻不知道終點在哪裡。不可悲嗎。可生活還在旋轉,由不得我們叫苦叫累,壓根不會順著我們的性子來,什麼時候停止就什麼時候停止,對了,或許在你們構思的幻想裡有這種任性,故事當中的主人公命運也不全是悲慘的,也有好的結局,他們可以跟心愛的姑娘幸福快樂的在一起。於是,如同破碎的冰錐終會刺破虛假的夢幻,我也會在某天睜開眼,看著眼前慘不忍睹的一麵。所以,我在竭力地過夢想的生活,不遺餘力,哪怕付出一切。但是,懷特,你在欺騙我,你從來不曾卸下你的神秘誘惑的麵具。你脾氣暴躁,性格極端,我在你身上看不出你告訴我的平凡的家庭,家教良好,謙虛有禮,文質彬彬。你就是一個吃裡爬外的混混,他們甚至還不如你,你比他們更加凶狠,你就像一隻鬣狗,是不是。”她喝醉了,紅著眼睛,儘管她魅力噴薄欲出,但難以掩飾出她朝我吼叫撒潑的□□樣兒。她抬起頭,大聲的對我說。我有點不高興,不僅是因為她拆穿了我辛苦偽裝了十幾年的身份,更為要命的是他刺痛了我的尊嚴。

“我是一個聲名鵲起的大作家,我到哪都應該受到人民的愛戴,和那些亡命之徒不同,我是一個有禮貌的家夥。我雖然出生平凡,但也不是偷翻垃圾桶長大的,我的父母教育我要成才,我聽了,才到了如今的地步。”我惡狠狠的想。我想殺了她,這絕不是危言聳聽,我以前經常這麼乾。

“哦,羅琳,你已經喝醉了,開始胡言亂語了。好了,彆再嘴硬了,我們現在要回到家裡好好的睡個覺,幫你衝刷掉酒精得的魔怔。”我看著她,她搖搖晃晃,東倒西歪。

我兩隻手托著她的腋下,將她舉了了起來。就這樣,我扶住她,踩著酒鬼們的四肢骨磕磕碰碰的離開了這裡。我拖著一件沉重的禮品走了大概有十幾英裡。我在藥店鋪買了包煙,又順道指揮泊車小夥把我的轎車從地下停車場開出來。我把車鑰匙遞給他,他看了看我摟著的姑娘,笑著對我說:“哦。今晚的單子很不同,喝醉酒的姑娘和急著回家睡覺的帥哥,哥們,祝你做個好夢。”他轉頭離開。我抱著羅琳等了會,她喝醉了沒有大哭大鬨,罵我是負心漢、爛東西、環節動物。她嘴裡一直念念有詞,跟說夢話差不多。我覺得她在朝我吐口水。

泊車的小夥一個精彩的踩離合換擋加速同時踩油門就把車子停在我麵前,他下了車,走到我麵前,把鑰匙給我。我收好後,遞給他幾張麵額。他美滋滋的將鈔票塞到小金庫裡後,敬業的走到車子的另一邊,我們合力把她塞進了後排座椅。完事後,他說了句:“有這種好事記得叫我。”我迎著夜晚的不愉快回到了家。她躺在後排座上,嘴裡還是嘟嘟囔囔,不過,聲音越來越小了,我已經聽不見了。我開著車,透過擋風玻璃,我看著道路兩旁灌木草堆,已經長得和我一般高了。

我每次開車回家都會走這條路,此前,這裡曾是一條崎嶇不平的礫石小道,是我耗費了巨額的財力才將它修的平地如履。它就象征著如今的自己,平滑嶄新,堅不可摧,沒有任何的力量可以壓垮它,因為它是以我的名義設立的。對了,道路中央還有個告示牌,上麵有我名字以及我的介紹,你可以看看。我喜歡在太陽下曬太陽,我也喜歡彆人崇拜我的表情,為此,我可以為此做些努力。但是我最近接到消息,說是為了周邊的發展,這條道路要重新翻修,蓋一家化工廠。我是萬萬不會同意。我住在一間不怎麼儘人意的房子,裡麵裝飾簡陋,沒什麼能使客人眼前一亮的世界油畫,或是什麼價格昂貴的瓷器和精品木桌,僅有的亮點就是房間裡有一張能容納十幾個人的大長床。我把車停在門口,將她拽了出來,我背著她,一步一步的走向那長長的台階,最後把她扔在在硬底紅沙發上。

我開了客廳的燈,又來到廚房,踮起腳尖,拿了一桶散裝咖啡,給自己和羅琳沏了兩杯咖啡。等我托著杯底將咖啡端到她麵前的時候,她已經清醒過來了,不過,看起來還是一臉的睡眼惺忪。她盤腿坐在沙發上,兩手接過杯子,喝了一大口。她仰起脖子,看了我一眼,然後像是被砍斷了頭似的垂下腦袋。在將杯子放在桌麵後,她抬起頭,撅著嘴,咬著腮幫子,厲聲的嘟囔的說:“我要洗澡。”她光著腳丫,就急急忙忙的跑進浴室裡,可她什麼私人物品都沒帶,不得已,我隻好給她找來了一條新毛巾、未拆封的香皂、洗發水、沐浴露,應該夠了吧。

隔著敞開霧氣彌漫的間隙門,我把我認為所有的洗漱用品送到她手裡。她拿到手後,砰的一聲將門合上。我回到客廳,在櫥櫃裡拿出了兩個酒瓶,拔下木塞,倒進了杯中。坐在沙發上,我看著房間裡陳設的家具,一動不動,它們的身體好像有點老了,這是因為我許久未撫摸它們。外麵刮起了呼呼作響的狂風,靠著牆壁的幾棵銀杏樹的樹枝也跟著舞動,在我的落地窗上跳起了優美的芭蕾。這時,房間裡有種濃重的刺鼻酸味。

我喝了一大口,將酒杯放在跟前的桌子上,就快步走到窗沿邊上,用力關上窗戶。我繼續坐在沙發上,焦躁不安。我靜靜的等她出來,就像她不時的撲到我的懷裡,親切的說一聲:好久不見。我們之間的感情有股子說不清的陌生感,其實就是我們並沒有敞開心扉似的進入彼此內心,試圖去猜測對方在想什麼。我隻是看重她記者的身份,利用她的影響力來提高我的聲望,好讓更多的人認識我。我成功了。當布萊特.亨利泯滅在人們的記憶中時,她的出現絲毫不意外的彌補了這個空缺,她會向社長誇讚我的作品寫得怎麼好,如何深刻。不出意外的話,過不了幾天,我就會人儘皆知了,到時候她應該就要被拋棄了,不隻是因為她再也沒有讓我去接近她的目的,或是她會使我達成我的欲望,而是當我遇見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們會不歡而散。我有點傷感,結果不該是這樣。儘管我喜歡與她相處的時的芳香。

她出來了,裹著浴巾出現在我麵前,同時還有她身上自帶的香味。也有可能是她沒噴任何香水,是我出現幻覺了。她披頭散發,臉頰通紅,嘴角還留有白色的烈酒,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繞過我身旁,坐在我對麵的沙發上,端起我給她倒好的酒。她喝一口,又放下。我看著她,她全身上下應該是□□,隻裹了一件絲絨的潔白浴巾將上半身遮住,因為我的視線隻會在她精巧的雙腿上。好吧,我相信我對她隻有圖謀不軌,沒有其他的彆的想法。她抬起頭,目光如炬的盯著我,害怕有什麼遺漏。

“你今天有點酷,但為什麼我還是認為從前的你更動人。”

“是嗎,借你吉言,感謝的話已經在心裡說了。不過,你該休息會,想想要說些什麼,不能再跟幾分鐘前那樣胡說八道,否則你就不再美麗。”

“懷特,過來一點,到可以觸碰我嘴唇的距離。”我猶豫了片刻,可看到她決絕的眼神,我答應了她的要求。我起身,挪移到嘴唇裡裡,咬了她一口。有股甘甜的香氣,或許這是女人的體香也不說定。親完後,我向後退去,想看看她有什麼反應。她笑了笑,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為什麼像個木偶,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你就不能像電影裡的壯漢那樣把我按在床上,然後野蠻的撕扯我的衣服,進攻。”

我看著她,不被她的媚言挑動,隻因她今晚有點說不出的反常。她一邊說一邊哽咽,她好像在哭泣,但沒有聲音。我也假裝聽不見,因為她當著我的脫下了那帶刺的外殼。她的肌膚光滑細膩,但卻格外的柔弱,似乎隻需輕輕一碰就會瞬間坍塌。我不忍心碰她,但又強忍內心的衝動。她靛藍色的長發因為經過雨水的洗滌而蓬鬆豎立,蓋住了她輕盈滿曼妙的背影。她就這麼不可思議的出現在我麵前,是的,“不可思議”,儘管她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獵物,等著我的獵槍打在她身上,但第一隻獵物總是與眾不同的,她會加重我的搶感,以便我更好的打到孔雀。她慢慢的後退,我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她。我已經失控了。好吧,我上當了,掉進了她精心準備的籠子裡,我像是一隻折翼的禿鷲用力嘶叫,奮力振翅高飛,可換來的隻有心甘情願地沉浮和悵然若失的歸屬感。她來到我的客房,倒頭躺在了我的床上。我也同樣如此,躺在她的床上。幾個小時過後,我看著天花板,思緒將漸漸平穩下來,緩慢,不那麼急促了。我享受著美妙的時光。

她枕在我的胸脯上,閉上眼睛,呼吸均勻,偶然會嚶嚶的嚷嚷,她一動不動,甚至連翻身也懶得動。我知道,她累了。我死死的摟著她,我知道,從今天開始,理想的日子終於向我招手,我不用躺在臭水溝裡看著太陽升起。我看著她光禿禿的伏案在我身上,我撫摸起她的手臂。她突然睜開眼,掙脫了我的束縛。

“你喜歡我嗎?必須說當然。”她俏皮的說。

“好吧,不。當然。”我說。

“那你什麼時候會離開我。”她故作好奇的問我,但悲傷的情緒是掩蓋不掉的。

“可能永遠不會離開你,也可能今晚過後,畢竟我們應該算得上是萍水相逢。”我絕情的說了這句話。她聽了後哈哈大笑的說:好吧,果然是這樣,為了我們的友誼要喝一杯。我後悔說了這句話。她光著身子,翻身下床,火急火燎的離開了這裡,直奔客廳。我看著她光溜溜的走了,我也緊隨其後。我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桌子上放著她給我倒的博朗酒。我剛坐下,她看著我就笑的前仰後翻。

“你怎麼頂著下麵那個東西就過來了,好歹穿個內衣蓋一下,你難道沒看見它在低頭唱歌。”

“你不也是什麼也沒穿,憑什麼說我啊。”我有點不服氣的說。

“我們能一樣嗎,我是個不要臉的女人,彆人想怎麼說都行,碰完我之後也可以隨手扔掉。你是個受人景仰的大作家。”她說完後,就哭了。她急忙捂住眼睛不讓我看見,我走到她跟前準備安慰她的時候,她卻說:“又想用你那東西和我睡覺,那太疼了。你離我遠點,等把我灌得爛醉不醒的時候再碰我,因為在此之前你還是愛我的。”她得償所願,但卻是我先敗下陣來。

那是我人生中喝的最亂來的一次,也是我最後一次喝酒,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隻感到胃裡翻江倒海,世界天旋地轉;那是我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也是我最為害怕的時候。但我不知道的是,死亡其實不是毫無征兆的,而是可以預知的,隻不過那時候我並不害怕死亡……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穿好衣服離開了。我醉倒在桌子底下,一動不動,像個冰凍的雪人。我揉了揉眼窩,挺起身子想坐立時,哐的一聲撞在了桌子腿上。我沒有慘叫,說明還是不疼。就這樣,我迷迷瞪瞪的爬出了桌子底。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地毯上亂丟的酒瓶子以及還在燃燒的煙頭。我回到房間,穿好衣服,來到廚房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又去了洗漱間稍微修理了一下我的胡子以及口腔。我對著鏡子看了又看。

“果然是個大人物。”我心裡想。也不需要打掃房間,也不用把壞掉水龍頭修好,這時候的保姆還在度假還沒回來,她會安置好一切,一塵不染。我開著車,回到了我的辦公室。今天的天氣跟以往的任何時候相比較沒有任何的彆出心裁,哪有什麼狂風大作,烈日灼燒,陽光明媚,隻不過是烏雲低垂,應該是感冒了,要流點鼻涕。我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看著窗外的陰雲彌漫的氤氳。下了點小雨。嘶嘶聲伴著腳步聲打亂了我的思緒,托馬斯·馬爾斯推開門,走了進來。他二話不說,隨手抓起一把椅子就坐上去。他神情慌張,手忙腳亂的,我還沒張口問他出了什麼事,他就從懷裡掏出一份報紙,平攤在我的桌麵上。我看著紙麵上寫著:“知名作家布萊特·亨利因不堪忍受現實命運的困境,試圖在□□和大麻的猜想裡重獲新生,導致身體不堪重負,溘然長逝,”

“好蹩腳的語言,報刊為了博取眼球也真是費儘心機。”我看著托馬斯說。對於已知的事件確實也偽裝不了大驚失色的表情。我又翻了一頁,用記號筆標注的大事件,不用說,又是一樁懸案,果然,死亡是人類繞不開的敏感話題。以下是報道:“淩晨五點三十分,是希望的開始,也是毀滅的搖籃。是的,著名女記者M·羅琳的屍體被撈了出來,死因應該是在浴缸裡溺水身亡。死狀極為慘烈,眼球凸出,臉色蒼白。據調查,羅琳女士在回家之前曾飲酒過量和發生過性行為,這或許與她是何原因離世有很大聯係。有關的報道,會在今晚十點三十分繼續發送。不過,我們在她家裡發現了羅琳女士寫的書信,不確定是不是自殺信。以下摘選自重要的段落。如有疑問,可在今晚購置相關報紙閱讀。”

“過往,離開,這就是他的措辭。我眼睜睜的看著他掉進了我的窟窿裡,有個好心人肯救救他嗎。用針線縫好裂縫。我站在冷清清的街道上,好冷,溫度已經到了零下十幾度,我抽著香煙,來回吞吐。不一會,我蹲下身子,看看已經結冰的路麵硬不硬,我拿著煙頭,想把冰晶燃燒起來,我要烤會兒手指,它們應該裹著棉被或是在溫泉裡才是應該的。我沒有幫助他,所以很慚愧。對不起。我又回到了我的小小小的家裡,我最近沒有掙到太多的錢,舍不得換房子,我想住在他大大大房間裡,一直住在那裡。誰叫我出去我都不聽。後來我才知道,那裡也不溫暖,還很古樸狹小。臟著那。我聽了太多我不想聽的聲音眼神在來回囫圇轉動快來救救她他擁抱住了我我滿足了就這一會就好關鍵是我還抓住了這難逢的機會快來啊咚咚當當我的酒瓶在響我來到了他的懷裡他該拿著剃須刀刮刮胡子我嬌嫩的臉蛋不小心被劃傷了可怎麼辦好在他懂得安慰人我也就不說什麼我們繼續喝酒他沒一會就被我乾趴下了沒了呼吸不會死了吧我拿著酒瓶往他的身體裡撒了點水沒開花什麼也沒有他大叫了一聲我嚇死了他還活著可以照顧我然後我就被鎖進了屋子裡那裡的天氣炎熱隆隆隆天空在打雷一個看著神經不正常的人在歡呼雀躍我上前就把他按在地上讓他彆發瘋了他說他錯了他就是一個傻子他不承認我又走了停停頓頓叮鈴鈴他將冬天穿的襪子送給了我他還織了條紅毛衣我要死了他說那是他最喜歡的顏色我即將滅亡他又說那是紅色的磚牆就在門外我或許要扯下緞帶來活捉你你去吧今晚霧霾很重那是東邊太陽也很昏暗也很光明它原來就不黑汙濁滿是汙濁臭乎乎的簡直要命我吞服了大量的酒水我要去淌一淌海水我得準備準備我穿了件白色的襯衫還戴了頂帽子沒穿鞋子我不想腳底碰不到沙灘還有什麼要顧慮的應該沒有了吧心裡的秘密要不要說一說反正隻是吹吹海風我得把房間打掃一下我的牆壁需要撣子它們太臟了臨走前我得上個廁所萬一等那天我身體腐爛了醫生解剖我的腹腔時全是發黴的臭烘烘的一坨那也太不符合我了我還有點難受他還是那般不近人情他有個好哥們除了是敵對競爭關係外就什麼也不是了那種藥劑尋常人家是搞不到的他氣勢洶洶有點興師問罪的感覺是吧他需要靈感然後他來了靈感不過代價卻是死亡他不該那麼狠毒肯定有人在暗地裡殺他他來到了天堂我會想著他即使我現在將去另一個世界他為什麼會謊話連篇我告訴他信任是有力量的但他不信也不會是他日後賴以生存的支撐我不應該責怪他我平生信奉的光芒在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熄滅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是我日夜守候著燭火他從沒正麵瞧過我我悲痛欲絕嗚嗚嗚什麼東西在響我可能聽錯了馬上要白天了黑夜的光芒是看不到的因為太陽太耀眼了擋住了她的璀璨我需要一個好的玩伴我養了一隻灰貓我叫他懷格好吧哪裡都有他他無處不在但始終不再我身旁他曾說命運的悲慘不在於本身的孤苦伶仃而是旁人的施舍和憐憫真是大道理卻也在我身上印證了我是在祈求你的關懷即使這樣你也視若無睹我親愛的混蛋霧霾裡什麼也看不見我瞎走著他提著燈籠在遠遠的眺望著我無動於衷我看了看時間另一個晝夜交替要來了但我感覺都一樣沒什麼生理上的不適我點上一支煙連門都不鎖我想來我家看熱鬨的小賊會拿什麼貴重的物品我的保險櫃存了點現金餘額不多但也夠你去酒吧包下整晚的客人密碼是懷格的生日我出門了心情大好啊沒什麼煩心事在路上我看到了一個晨跑的老人她體態健壯穿了件緊身運動衣她呼吸勻速和她的步調保持一致從我身邊飛快閃過我朝她微笑她回我一個我繼續走著來到了一家小商店店主人趴在櫃台上呼呼大睡我趁他不注意隨手拿了一罐牛奶和幾塊麵包邊走邊吃邊喝水麵蕩漾波光粼粼幾隻海鷗飛到了礁石上又飛走了我光著腳在海浪的小擊打下隨性的漫步隱隱看到有幾隻漁船在若隱若現我朝大海駛去海水沒過腳趾和膝蓋平衡來到腦袋以下我帶著悲痛欲絕的心情擁抱大海希望他能給我一點慰藉不要他的陪伴……

“你先出去。”我看著托馬斯·馬爾斯,態度強硬的說。

他看了我一眼,就走了。我將那張報紙折疊三次,塞在了辦公桌下麵的抽屜裡。我又在抽屜裡拿出了一瓶酒,開始喝起來。腦袋裡安裝著昨天剛錄好的電影帶,現在,我要低著頭,抽泣,像清潔劑似的把這一切臟亂衝洗的乾乾淨淨。我瞧著天空又下起了呼啦啦的大雨,然後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