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老夫人明晃晃要與沈容較勁,拿……(1 / 1)

大佞臣 沉默的戲劇 4062 字 11個月前

老夫人明晃晃要與沈容較勁,拿著所謂的自罪書跪到了皇宮,皇太後嘴上說著鎮國公處事公正,卻也並非是這個原因才派他去。

鎮國公是太子的外公,沈容是太子的親信,沈容後院起火,自是要派自己人去調查,若是查出來沈容失當,那麼鎮國公必然是口風嚴實,若是查出來沈容是被冤枉的,鎮國公自然應當大肆宣揚,還沈容清白。

皇太後顧念親情,疼惜趙念安不假,但也不會因此折了太子的親信,兩方權衡下,自然要派鎮國公出馬。

待鎮國公回宮繪聲繪色說了一通,皇太後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如此她不必傷害趙念安,也不必折損太子親信,結局兩全其美。

聖上繃著臉聽完,實在忍不住笑了一聲,罵道:“沈容那小子看著刁鑽,竟還是個情癡,什麼十年單相思,不值錢的東西!”

皇太後笑吟吟道:“哀家早就罵過你,棒打鴛鴦!旁的不說,瞧安兒那滿麵紅光的樣子,哪裡像是受了委屈,沈容也不是這般不矜持的人。”

聖上領罵,笑笑不說話。

皇太後喝了口茶,緩緩歎道:“這沈府後院也屬實是家宅不寧,既然沈老夫人拿著自罪書過來,哀家也不能視而不見,此次若不能小懲大誡,今後百官家眷都搞這一套,後院的事情影響到前朝去,那如何還了得。”

聖上道:“母後說的是,既然沈老夫人自己認罪,也著實該罰,也得叫百官們謹醒,彆總是拿些後院瑣事來煩朕。”

皇太後含笑點頭。

*** ***

沈懷蔭得到消息時,沈康已經從西市撤回,他一身風塵仆仆昂首挺胸走回家中,迎麵對上沈懷蔭焦急的麵容,沈康抱了抱拳道:“兒子請父親安。”

沈懷蔭急得手腳發顫,死死按著沈康的肩膀,追問道:“怎麼回事?你祖母呢?”

賈千怡聞訊趕來,見兩人站在正院說話,連忙上前打斷道:“來來回回都是仆役,還是去茶廳說吧。”

沈康麵容沉靜點了點頭,攬著賈千怡往茶廳去。

沈懷蔭焦急如焚問道:“你祖母穿著誥命服出去了,她去什麼地方?怎麼沒人通知我一聲,究竟發生了何事!”

賈千怡蹙著眉,從侍女手裡接過茶,又遞給沈康,沈康仰頭大喝了兩口,方說:“沈容養外室,騙婚安親王,隻為整垮我們沈家,祖母告禦狀去了。”

沈懷蔭雙目瞪圓,惱怒道:“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沒人告訴我?”

沈康沉著臉搖了搖頭:“兒子也是剛知道,沈容把外室養在了西市的一棟宅子裡,如今人贓並獲他跑不了了。”

康姨娘聽聞消息從後院趕來,她瘸著腿,走路搖搖晃晃,卻仍是穿嬌俏的粉衣,打扮得招搖炫目,沈懷蔭見她過來,連忙把她摟進懷裡,責備道:“你腿腳不好,就不要出來了。”

康姨娘淚目道:“老爺,您還是嫌棄妾身殘廢了。”

沈懷蔭抿了抿嘴,悶聲道:“我是怕你累著。”

賈千怡露出體貼笑容,扶著康姨娘坐下,康姨娘抬眸見她笑得生硬,突然一巴掌拍開她的臉,厲聲道:“不用你在這裡裝腔作勢,平時沒見你多孝順,這時候來裝什麼假好心,滾開!”

賈千怡的腦袋被打偏過去,步搖掉在地上,發絲也散落了幾縷,她一臉委屈站在那裡,用絹帕拭了拭眼角。

沈康皺起眉看了她一眼,冷聲道:“一點小事哭什麼哭,阿娘如今腿腳不便,你多順著她一點。”

賈千怡哽了哽,低眉順眼點頭。

沈懷蔭視而不見,隻疲憊地坐進椅子裡,扶著額頭道:“沈容如今也是從一品大官,汙蔑朝廷命官是重罪,沈容嘴皮子厲害,母親此番前去也未必討得了好。”

沈康成竹在胸道:“祖母向來都不打無準備的仗,父親不必過於擔心。”

四人在茶廳裡商量了一番,幾盞茶的功夫,仆役來報,劉姨娘回來了。

沈懷蔭猛然站起身問道:“老夫人如何?可有不妥?”

仆役茫然無措道:“劉姨娘是自己回來的,連馬車都沒坐,走著回來的。”

沈懷蔭心下一沉,立刻跑向正院,恰見劉姨娘披頭散發神情木訥走進庭院,她目光呆滯看向沈懷蔭,突然拔腿向他跑去,她有許多話要問他,還未來得及開口,康姨娘瘸著腿跟了上來,沈懷蔭一把甩開劉姨娘,轉身扶著康姨娘,責罵道:“叫你好好待著,就是不肯!”

劉姨娘望著他們琴瑟和鳴般的模樣,突然露出了笑容,眼淚像乾涸了一般無論如何都流不下來。

沈懷蔭安撫了康姨娘,方問道:“母親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

劉姨娘答非所問道:“老爺,您這麼疼愛康氏,為什麼又要迎娶萬氏過門?這是為什麼呢?”

“我看你也魔怔了!”沈懷蔭惱怒道,“我問你母親如何了?她人呢?”

劉姨娘含著苦笑道:“老夫人以後在王府養老,不回來了。”

沈懷蔭死死皺著眉問道:“什麼在王府養老,誰允許他們把母親接過去?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劉姨娘幽幽看著康姨娘,微微勾著笑說:“老夫人要用康姨娘的人頭與自己的誥命去換沈容下馬。”

眾人大吃一驚,齊齊望著他,一時間仿佛失去了言語。

康姨娘大驚失色道:“你這賤胚子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

劉姨娘笑得癲狂,笑得前俯後仰,笑停了方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了孩子也未必套得住。”

沈懷蔭擒住劉姨娘的胳膊,厲聲道:“給我清醒一點,把話說清楚。”

劉姨娘痛苦地閉上眼,沈容若是豺狼虎豹,他的父親又豈會是良善之輩,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定數。

是夜,聖旨詔書傳入沈府,褫奪老夫人一品誥命封號,令其入安王府頤養天年,康氏賜死,沈懷蔭寵妾滅妻,責令其禁足半年,以思己過。

沈懷蔭接旨的那一瞬間,他像是失去了精氣神一般趴在地上,任憑康姨娘在旁撒潑打罵,他竟然沒有半點反應,隻是側趴在地上,用灰暗的眼眸望著康姨娘的臉。

康姨娘衝上去搖晃他的身體,哭喊道:“老爺你救我啊,你救我啊,他們要殺死我,他們為什麼要殺死我,你救我啊。”她突然露出凶狠的眼神,看向宣旨官員,趾高氣昂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要我的腦袋,呸,憑你也配,給臉不要臉的下賤胚子,信不信我們老爺去禦前參你一本,把你腦袋砍下來當凳子坐!”

沈懷蔭悶悶地看了她半晌,看著她老去的容顏,看著她撒野的醜態,看著她猙獰的眼神,忽然低聲喃喃了幾句,仿佛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寵妾滅妻......我哪裡對不起你,康氏,都是你的錯,是你害我,全都要怪你......”

劉姨娘蹲在他身旁,似是聽見了他的話,她抬起纖細的手指輕撫沈懷蔭的側臉,柔聲道:“是啊,都是彆人的錯,老爺你怎麼會錯呢,都是彆人害你......”

沈康跪在地上哀求宣旨官員,他死死拽著官員的衣擺,聲淚俱下地哀求,又把一旁賈千怡也扯在地上,叫她與他一道懇求這位官員開恩。

賈千怡煩躁不肯,她抬手去扶沈康的胳膊,勸慰道:“這位大人隻是宣讀聖旨罷了,為難他何用。”

宣旨官員無奈搖了搖頭,叫人把康氏抓回房間,賜其毒酒。

沈蓮在一旁衝上來推了一把賈千怡,哭喪著臉道:“你父親不是很厲害嗎?快點叫他來救我娘啊!”

賈千怡沉了沉臉,冷冷道:“姨娘就是姨娘,你私下喊喊便罷了,你娘是萬氏是陳氏,半點規矩都沒有,也不怪旁人說你們沈府寵妾滅妻。”

沈康暴怒而起,狠狠扇了賈千怡一巴掌,賈千怡跌倒在地,猶然冷著臉,嗤笑道:“打啊,當著宣旨大臣的麵繼續打啊,沈康我告訴你,我肚子裡已經有了你的骨肉,你敢再動我一下試試。”

沈康突然冷靜了下來,一臉怔訥望著賈千怡的肚子。

“你這個謊話精!你肯定是說謊!”沈蓮露出凶狠的嘴臉,一把撲倒賈千怡,狠狠往她肚子上掄拳頭。

賈千怡吃痛去推她,周圍嬤嬤侍女儘數圍了上來,將沈蓮架開,手忙腳亂要去請郎中。

宣旨官員看著這群人的喧嘩吵鬨,無語歎氣,叫人趕緊喂康氏喝毒酒,送她上路。

沈懷蔭猶然躺在地上,劉姨娘叫來仆役把他抬回房間休息,叫小桃與小花來貼身伺候他。

沈懷蔭睡了一天一夜,醒來望著床幔怔怔出神,劉姨娘躡著腳步走進屋子,對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沈懷蔭張了張嘴,複又抿攏,沉悶著不出聲。

劉姨娘拿著湯藥坐到床頭,扶著他坐起身,將湯藥喂進他嘴裡。

沈懷蔭悶聲不語喝了半碗,方搖了搖頭,不肯再喝。

劉姨娘勸道:“這是郎中給您開的補藥,費了不少珍貴藥材,老爺再喝點吧。”

“咱們是清流人家,費這些銀子作甚,我身子也無妨。”沈懷蔭嘴裡抱怨著將餘下的湯藥喝完。

劉姨娘給他撚了撚被子,然後坐在床頭靜默著不出聲。

沈懷蔭歎著氣說道:“等過幾日咱們去王府看看母親,彆叫沈容刻薄了,要是在王府住得不痛快,咱們再接回來。”

劉姨娘靜靜聽完,輕歎道:“康姨娘沒了。”

沈懷蔭麵色陰沉,嘴裡淡淡‘哦’了一聲,沉默了許久才說:“好好安葬她吧。”

劉姨娘心中一陣涼薄,她含著笑站起身,欠了欠身道:“妾身去安排,老爺休息吧,午飯一會兒有人送來。”

沈懷蔭疲憊著點了點頭,慢吞吞躺回被子裡。

他睜著眼睛睡不著,腦海裡反複回想與康姨娘這一生,他們攜手了大半輩子,青梅竹馬相濡以沫,是從何時起,康姨娘變得驕矜跋扈,那個嬌羞活潑的少女變成了如今的潑婦,還連累他擔上了寵妾滅妻的罵名,實在是可恨可惱,他分明已經竭儘所能對康姨娘體貼,為何她不知收斂,還要拖累自己,害得他們家無寧日。

沈懷蔭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不斷在心中數落康氏罪行,他突然感覺腹痛難忍,肚子裡像是被人塞進了一隻秤砣,擠得他心肝脾肺腎都在疼痛。

門外小花端著食盤進來,沈懷蔭求救一般喊道:“我腹痛,快去請郎中。”

“不是剛喝過湯藥嗎?忍忍吧”小花將食盤用力座在桌子上,不耐煩道,“老爺不喜歡吃青菜豆腐,這裡有一碗燉肥肉,老爺請用吧。”

小花白了他一眼走出房間,從外麵上了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