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兆喜被小桃扶去牆角,他實在走……(1 / 1)

大佞臣 沉默的戲劇 3611 字 11個月前

兆喜被小桃扶去牆角,他實在走不動路,掩在無人的空巷裡就地坐下,倒吸著涼氣去碰自己的膝蓋。

小桃見他滿頭汗水,焦急道:“要不然我扶你去看跌打吧。”

兆喜苦澀笑了一聲,搖搖頭道:“省點銀子吧,我沒事。”

小桃紅著眼,可憐巴巴說:“看跌打才幾個銀子,兆喜哥,看病的銀子不能省的。”

兆喜看著自己滿布老繭的手心,自嘲道:“我兆喜是什麼賤命,也配看郎中,雙喜是侯府的家生奴才,我是從人牙子手裡買的,從小到大臟活苦活累活都是我乾,好吃好喝都等他吃過了才輪到我,到底是不同的,連奴才的命都是不一樣的。”

小桃說不出話來,她慢慢在兆喜旁邊蹲下,輕輕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兆喜極是痛苦,他紅著眼眶道:“從前在侯府他就過得比我自在,如今老爺一朝得勢,他成了安親王麵前的紅人,我卻還是個車夫,連個小管事都不是,車夫!我隻是個車夫!如今連老爺都看不起我,他竟然罰我跪在王府門口,我兆喜也要臉,我也要臉的!”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頭,苦笑又說:“到底還是我命賤。”

小桃怯怯道:“對不起啊,兆喜哥,說到底還是我連累了你。”

兆喜勉強擠出笑容來,安慰她道:“彆傻了,和你有什麼關係,大家都是奴才,誰又容易,彆說你真的不知情,就算你知情,不與我說也是應該的,誰也不想受主子磋磨。”

小桃默默歎了口氣。

兩人安靜坐了半晌,兆喜突然道:“你陪我了不少時間了,你快回去伺候小姨娘吧,她一會兒不見你又該打你了。”

小桃苦笑道:“不打緊的,她想吃酸梅遣我出來買,要去東市那麼遠,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兆喜歎氣道:“如今老爺連車夫都不叫我做了,不然我撥空替你去買就是了。”

小桃道:“兆喜哥你彆難過了,等過一陣子容少爺氣消了,他就原諒你了。不知道容少爺喜歡吃什麼,不如你買一些去孝敬他,說不定他就能消氣了。”

兆喜苦笑連連道:“他哪有喜歡吃的東西,要討他歡心除非把侍郎府給拔了。”

小桃嚇了一跳,呐呐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呀?”

兆喜倏地噤聲,搖搖頭不回她話。

兩人貼坐在一起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眼看著時辰不早了,小桃站起身往東市走去,兆喜腳疼得厲害,反正也無事可做,依舊坐在巷子裡,抱著胳膊倚牆打起了盹。

睡了半晌,還沒睡死過去,察覺到有人靠近,兆喜緩緩睜開眼,見雙喜攥著手慢吞吞走進巷子裡,蹲在地上輕輕問:“你疼不疼啊?”

兆喜淡淡‘嗯’了一聲,頓了頓又笑起來,拍拍雙喜白淨的臉蛋說:“沒事。”

雙喜扭扭捏捏說:“我找了你好半天,以後好吃的我都給你吃,咱們回去吧。”

兆喜挑起眼看著他:“都給我啊?”

雙喜用力點了點頭。

兆喜忍不住笑:“叫聲哥。”

雙喜從善如流道:“兆喜哥!”

兆喜愛不釋手摸著他肉乎乎的臉,歎了口氣把胳膊架在他肩膀上,慢慢站起身。

*** ***

賈千怡到底還是回了侍郎府,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睿王妃又豈能容她長住,沈康讓睿王丟光了臉,睿王無計可施,這個女婿扶又扶不起,打壓又連帶著女兒一起受苦,他心煩氣躁,乾脆眼不見為淨,放任不管,說到底連沈容都吞了這個啞巴虧,他更是隻能吞了這口氣,隨他們造化。

賈千怡想了幾個月,她不明白自己哪裡做得不對,她有分寸有遠見,也會小意柔情,可沈康總是不滿意,直到得知方小姨娘有孕,她終於明白了過來。她的生母是姨娘,她便總想學她姨娘靠美貌柔情去籠絡夫君,可事實上她並不是姨娘,她是有名有分的正室,她該學的是睿王妃的為人處世。

沈康是扶不起的阿鬥,還是個蠻不講理隻會靠彆人的軟弱窩囊廢,賈千怡並不是自欺欺人之輩,沈康絕非良配,隻是事已至此,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她不是陳氏這種小門戶,她沒有退路,和離回睿王府隻會讓睿王顏麵儘失,從此在睿王妃的手下過活又有什麼活路。但她也絕非無路可走,她有豐厚的嫁妝,足以讓她一輩子吃喝不愁,雖不及從前榮華富貴,但也絕不會落魄,她到底還是睿王的女兒,不至於為財帛困擾,如今沈容淨身出戶,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隻要生下一男半女,再解決那群烏雞雜碎,她一個人撫養孩子豈不是更逍遙。

賈千怡臨走向睿王妃多要了十個奴才,說是侍郎府裡頭的奴才使喚不動,伺候起來不儘心,隻要她能離開王府,區區幾個奴才罷了,要多少給多少,睿王妃當即就撥給了她。

賈千怡得償所願,踏上了回程。

沈康見她灰溜溜自己回來,冷著臉嘲笑了她幾句,之前端著架子不肯回來,他去接了幾次都不給臉,如今到底還是回來了,給臉不要臉!

賈千怡也不生氣,溫柔笑著說:“之前是我不懂事,如今小姨娘懷了孕,我總得回來照顧,到底也是我的孩子,我豈能不管不顧的。”

沈康見她柔順,臉色稍緩,與她說道:“沈容分家出去了,小院還是各歸各位,以後你袁小姨娘方小姨娘各一個院子。”

賈千怡笑吟吟道:“少爺說什麼是什麼,阿娘身體如何了?我去探望她。”

沈康蔑她一眼,負著手道:“還算你有良心。”

賈千怡攜著人往外走,仰頭看一眼康怡院的匾額,康怡院......嗬......

*** ***

如今劉姨娘管家,公賬裡原本就捉襟見肘,因著方小姨娘那二千二百兩,公賬裡又支出去五百,如今之剩下堪堪不到三百兩。府裡頭米麵糧食倒是充足,但每月花銷也不是光吃飽肚子就夠的,康姨娘與沈蓮如今剛能下床,兩人驕奢慣了,這次傷了身體更是隔三差五嚷嚷著要進補,方小姨娘有孕在身也得補身體,馬上就要入冬,炭火又是一大筆開支,冬天夜長日短,燭火的花銷也要增加,年關裡慣例要給全府上下添新衣,這三百兩銀子哪頭都顧不上。

劉姨娘叫管事把庫裡多餘的糧食拿去集市兌成銀兩,可這些陳糧也不值幾個錢,王府裡運過來的三百石糧食拿去兌了一半,勉強換了二百兩。這銀子放在手裡還沒捂熱,九月初一,家裡當官的月俸還沒下來,方德子卻來討債了,賬房不敢自作主張,連忙把劉姨娘請來了賬房。

方德子拿著欠條和契書討每月二百七十兩的債銀,之前未分家,沈容的月俸該交到府裡來,王府裡拿了他的月俸抵這六萬兩的分期債銀,如今他們已經分家,沈容的月俸本就不歸侍郎府,方德子自然要來討這二百七十兩。

劉姨娘知道他是刁難來了,麵上不露怯,叫賬房支了銀子,轉頭回到房裡才緩緩琢磨這件事。

劉姨娘想明白了立刻去了老夫人小院,老夫人剛服了湯藥準備睡下,見她這個時候來請安,疲憊著歎氣,問道:“又怎麼了?”

劉姨娘一臉局促坐在椅子裡,緩緩說道:“妾身心裡有些不安,想與老夫人討教。”

老夫人無力地點頭:“說吧。”她如今也沒什麼精神氣去思考問題,沈容分家出去了,看似府裡頭未受影響,但朝堂上必然是失了人心,如今宮裡不發落也是師出無名,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也不知道他們府裡哪個男人先丟了官位。

劉姨娘溫吞說道:“妾身雖管了兩個月家,但之前府裡有夫人坐鎮,妾身有事也能與她商量,如今妾身自己管家,實在力不從心,又是個姨娘,到底名不正言不順。”

老夫人斜眼瞟她,‘嗤’了一聲道:“怎麼?你也想抬正室?”

劉姨娘連忙擺手,急急說道:“妾身是想著,如今少夫人回府了,這個府邸早晚都是她當家,不如早些交給她管著更好。”

老夫人垂著眸子想了想,倒是這個理,一則可以給賈千怡一些體麵,安撫她一些,二則這府裡困窘,也能借一把賈千怡的嫁妝銀子。

老夫人含笑點了點頭,叫人把賈千怡請來。

劉姨娘勾了勾唇,端坐在椅子裡與老夫人說笑了幾句。

老夫人歎道:“蓮兒的傷勢倒是無恙,日前她來請安我瞧她精神還好,走路也穩當,隻是稍微慢了些,可康氏久久下不來床,我也著實有些擔心。”

劉姨娘緩緩道:“我昨日去看過她,似是能下床了,隻是傷口揪著疼,所以也不常走動。”

老夫人臉上多了些笑容:“是嗎?這般我倒也放心了。哎,她這個人就是見識少,咋咋呼呼,其實沒什麼壞心眼,對懷蔭也是一片情深。”

劉姨娘皮笑肉不笑點了點頭。

老夫人坐起一點身體,劉姨娘立馬來扶她,幫她腰間枕了軟墊,又殷勤地替她捏著腳。

老夫人緩緩又歎氣道:“最近雖發生了不少事情,可細細想來,經過這麼一遭,往後也不乏重頭再來的機會,隻是我老了,看不見康兒建功立業了。懷蔭一氣之下與陳氏和離,如今他年紀也大了,哪裡再去找門當戶對的夫人,若是找個及笄之年的,懷蔭還不得被人笑為老不尊?”

劉姨娘噗嗤笑了笑,搖頭道:“老爺老當益壯,如今看著也是風流瀟灑,一點也不老。”

老夫人也笑,半晌卻是說:“我想過了,還是抬了康姨娘做正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