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夫人既是病了,管事的自然會給……(1 / 1)

大佞臣 沉默的戲劇 3975 字 11個月前

夫人既是病了,管事的自然會給她送飯,沈禾也跟著在房裡吃。

沈相遲遲不歸,飯廳裡坐了沒幾個人,趙念安吃了口豆腐說:“中午吃膩了,晚上吃些清粥小菜倒是不錯,還是咱們祖母懂得長壽之道,怪不得她身體健碩,咱們得學著些。”

沈蓮看著一桌子青菜就煩,她脾氣暴躁道:“娘,咱們不能正常吃飯嗎?非得早晨吃豬肘子,晚上吃青菜?你要是不會當家就彆當了,還是給陳氏管家吧。”

康姨娘倒吸一口氣,委屈懊惱道:“你是誰的女兒?你這麼幫著陳氏說話?娘哪裡虧待你了?要不是為了替你們爭一口氣,娘至於這麼忙前忙後的嗎?”

沈蓮皺起了眉,怒氣衝衝道:“要不是你自己不爭氣當了個沒臉的姨娘,我也不用跟著你吃苦,前頭有萬氏,後頭有陳氏,全死光了也輪不上你。”

康姨娘連忙要去捂她嘴,卻已經來不及了,飯廳裡鴉雀無聲,齊齊看著他們。康姨娘驚恐地看向沈容的背影,他端端坐在那裡,身體一動不動,全然看不到他臉上是何表情。

林姨娘同樣慍怒著臉,她忍耐了許多年都不曾提起這個人,她也許在心中有許多困惑,可隻要提起萬氏,自然而然會想起她失去的骨肉,想起當年那段舊事。彆人也就罷了,康姨娘母女有什麼臉怨天尤人,當年自己有孕的時候,康姨娘就時常磋磨自己,借著相爺寵愛,對自己百般刁難,萬氏好歹還護過自己,她算個什麼東西,粗俗無禮矯揉造作,憑著與相爺昔日青梅竹馬,在這個府裡活得比夫人還光彩,如今來提什麼受苦,康姨娘與她那兩個孩子何曾受過一絲一毫的苦。

廳裡沒有任何人出聲,也沒有任何人出來打圓場,康姨娘自己訕訕笑了一聲道:“童言無忌,大家快吃飯吧。”

林姨娘放下筷子,陰著臉笑道:“自然是童言無忌,說說笑笑罷了,你康氏吃過什麼苦?康少爺與蓮小姐又吃過什麼苦?沈康,連名字都要帶個康字,他們過得比嫡子嫡女還風光,如今來說什麼吃苦?真是笑掉人大牙。”

康姨娘瞪她道:“你今日吃酒了?發什麼酒瘋?”

林姨娘嬌笑幾聲道:“我自然是吃了酒糊塗了,不然蓮小姐這妙曼少女我也不會看成孩童,你要不說她是孩子,我還當她是哪家的小姨娘呢。”

康姨娘惱羞成怒道:“她還沒出嫁,你說什麼胡話,你簡直反了天了,我女兒是要做正經夫人的,跟你這種下賤胚子豈是一路貨色!”

林姨娘站了起來,悠悠走到康姨娘身後,纖纖細指在她臉上摸了一把,盈盈笑道:“我這種下賤胚子與她不是一路,卻與你是一路的,你又是什麼高貴大方的名門閨秀?教出這種潑皮耍賴的女兒,遲早也是我這樣的下賤貨色!”

康姨娘氣得一巴掌打了過去,將林姨娘扇倒在地,今日沒有陳夫人打圓場,誰也不是好惹的,林姨娘站起來就一巴掌扇了回去,兩人突然扭打在一起,琴嬤嬤一把衝了過去,嘴裡高亢喊著:“打得好,這種口無遮攔的潑婦就該給她教訓!”她存心拱火,也不知道罵的是誰,拱了火又上去拉偏架,在康姨娘腰間擰了好幾把,周圍的嬤嬤侍女們也上來拉架,有的拉架,有的打架,飯廳裡頓時亂成了一團。

沈容默默夾了一筷子菜,擺在趙念安碗裡。

趙念安看了看他,握住他的手道:“吃飯吧。”

飯廳裡打成一片,沈蓮突然衝向沈容,一拳打在他後背上,對著他身體拳打腳踢,嘴裡罵罵咧咧道:“都是你這個殺人犯的兒子,都是你娘搶了我娘的名分,全部都怪你。”

琴嬤嬤打得歡快,半點沒留神這裡的動靜,方德子原本在看熱鬨,見沈蓮動手,嚇得連忙來擒她。

趙念安麵無表情看著沈蓮,語氣陰冷著道:“把沈蓮給我綁起來。”

康姨娘聽到了沈蓮的哭鬨聲,她一邊撕扯著林姨娘的頭發,一邊怒喊道:“你敢!你看相爺回來怎麼收拾你!”

趙念安勾了勾唇角,轉過身繼續吃飯。

今日年祿的事情已經鬨得外麵沸沸揚揚,如今飯廳裡又打起來了,沈蓮還叫人綁了,陳夫人與老夫人都坐不住了,得信後匆忙換了衣服出來,緊趕慢趕去了飯廳。

趙念安已經吃好了飯,小院裡的奴才們全數來了飯廳,飯菜收走後,雙喜端了茶過來,沈蓮被方德子拿麻繩綁了起來,一眾姨娘嬤嬤們頭發淩亂,發釵簪子掉了一地,隻有方小姨娘與劉姨娘堪堪避開了,連袁小姨娘都牽扯進去跟著打了一架。

沈蓮被方德子綁著大哭大鬨,康姨娘伸手去掰方德子的手,卻被琴嬤嬤一把扯開,眼看著又要鬨起來,康姨娘嚎哭著嗓子道:“賈千怡!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婆婆被人欺負成這樣,你乾看著熱鬨!”

賈千怡怯怯站了起來,卻不過去,溫溫吞吞看著她。

康姨娘又大叫著讓嬤嬤侍女們都來幫忙,眾人舉步不定不敢上前,與林姨娘扯扯也就算了,林姨娘沒分量沒家世的,可方德子看著就身強體壯,即是個管事又是安親王的人,誰也不敢輕易上去。

趙念安穩穩坐著,喝了口茶道:“琴嬤嬤,給我掌沈蓮的嘴,二十下,狠狠地打。”

康姨娘撲身抱住沈蓮的腦袋,哭嚎道:“不許打,你們誰敢打!”

因她攔著,琴嬤嬤打不著沈蓮,也不叫人把康姨娘拖開,隻憨憨笑著說:“王爺,這沒法打啊,這怎麼打?”

趙念安淡淡道:“把她拖開,打四十下。”

琴嬤嬤朝另外兩位嬤嬤使了眼色,兩人上來將康姨娘拖開,康姨娘底下的嬤嬤不敢袖手旁觀,連忙上去搶人,一時間飯廳裡又鬨成了一團。

趙念安歎道:“這相府裡實在是沒規矩,奴才使喚不動,也看不清誰是主子。”

方德子聞言一腳將撲來的嬤嬤踹開,提著麻繩將沈蓮提起來,笑吟吟道:“她們撥不開手,那就奴才親自來。”

方德子剛一揚手,老夫人拄著拐杖衝了進來,大聲喝道:“不許打!”

方德子微微猶豫了一下,趙念安垂著眼道:“給我打。”

‘啪’的一聲,方德子下手極重,沈蓮的臉即刻紅腫成一片,飯廳裡響起了撕心裂肺的哭鬨聲,老夫人身後衝進來一群仆役,將方德子團團圍住,方德子知道時機過了,也不與他們動真格的,由著他們把沈蓮搶走,自己弓著腰走回了趙念安身旁。

康姨娘抱著沈蓮哭得泣不成聲,又伸手去夠老夫人的衣擺,嘴裡哭哭鬨鬨地訴著苦:“姨母救我們呐,他們要殺人了,姨母......”

老夫人走近了趙念安與沈容,用力將拐杖座在地上,痛徹心扉道:“她隻是個孩子,你們有什麼不滿衝著我這個老婆子來,何必拿孩子出氣啊!”

沈容自嘲般地笑了一聲:“孫兒幼時屢屢被責罰,寒冬臘月落了水還要挨頓打去祠堂罰跪,險些凍死在裡麵,也不曾見祖母有過半分憐惜,祖母到底是與康姨娘一個鼻孔出氣,半個字不問緣由,先把罪責怪在我們頭上,不想理事的時候就裝病,需要主持公道的時候就衝在前頭,好一個慈悲和藹的祖母。”

老夫人憤怒道:“再有天大的緣由你們也不能把孩子打成這樣!蓮兒能有什麼錯?咱們是自家人,有什麼不能坐在一起慢慢講,非要動手動腳!”

趙念安道:“既然沈蓮打不得,那就打康姨娘,還有三十九個巴掌,琴嬤嬤,你去。”

老夫人用拐杖在地上戳了幾下,揚聲道:“不許打!我看誰敢打她!”

趙念安笑了一聲,勾勾唇角道:“祖母,你說今日為何相爺還不回府?”

屋子裡安靜了一瞬,老夫人心裡一個激靈,身體搖搖欲墜向後倒去,沈容連忙扶了她坐到椅子裡,親切道:“祖母小心身體。”

老夫人心中輾轉千回時,管家來報,宮裡的管事嬤嬤來了,此刻已經到了飯廳外頭。

抬眼看去,就見一位年長的嬤嬤麵容嚴肅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無數侍衛與仆婢。

管事嬤嬤走向趙念安,行了禮方說:“老奴來傳皇太後口諭,安親王,哪位是府裡管事的主子?”

康姨娘嚇了一跳,連忙要去攀扯陳夫人,她指著陳夫人連連說道:“是她,她是相爺夫人,她管家。”

老夫人穩住身形,心念一動道:“管事嬤嬤找陳氏有何事?”

管事嬤嬤不曾理會她,依舊望著趙念安等他發話。

趙念安指了指康姨娘:“是她,康氏,相爺的寵妾,這府裡上下都聽她吩咐。”

方德子上前道:“是啊,這府裡頭的奴才啊,連咱們主子都使喚不動,都得聽她的,今日這康氏的女兒沈蓮對咱們主子口無遮攔又拳打腳踢,主子想掌個嘴小懲大誡都無法,反而是白吃了他們一頓打。”

方德子隻說主子,也未說是誰,管事嬤嬤也並不多問,老夫人嚇得心驚膽戰,昔日沈蓮曾對趙念安動過手,隻是趙念安不曾與她計較,今日怎麼動真格的了。

管事嬤嬤隻肅然道:“把康氏拖出去杖刑八十,沈蓮杖刑四十,琴嬤嬤,把以下犯上的奴才都點出來,一並拉出去杖刑八十。”

老夫人顫巍巍站起身:“這位嬤嬤,有話好好說,太後娘娘有何指示?”

管事嬤嬤淡淡道:“這位老夫人,有閒心逸致管彆人的事情,不如管管自己腦袋上的誥命吧。”

老夫人一口氣悶了過去,被侍女扶著坐回了椅子裡,這個誥命是老相爺在時,她用了大半輩子掙回來的,若是沒了這個頭銜,她死了還有何顏麵下去見老相爺?!

管事嬤嬤對趙念安道:“傳皇太後口諭,請安親王即日回安王府居住,宰相府人流混雜汙糟不堪,不是皇室貴胄該住的地方。”

老夫人驚得胸口一陣劇烈顫動,頓時老淚縱橫,這是何等嚴厲的批判,一貫清流的相府今日卻被冠上了汙糟不堪的名頭。

趙念安歎著氣緩緩站起身,看著老夫人道:“沈康與沈蓮有不分青紅皂白偏幫自己的祖母,我趙念安又何嘗沒有?昔日你們喊我二殿下的時候,尚且還記得我是龍裔,如今我當了王爺,你們卻忘了我是什麼身份,真是有趣極了。”

管事嬤嬤道:“請安親王即刻回府。”她轉頭看向老夫人,又道:“按著規製,應是老夫人向安親王請安,今後老夫人若是思念兒孫,自行去王府請安便是,安親王寬容大度、和善靜婉、仁慈和煦,定然不計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