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喜娘見時辰差不多了,過來叫沈……(1 / 1)

大佞臣 沉默的戲劇 3210 字 11個月前

喜娘見時辰差不多了,過來叫沈康去揭蓋頭,賈靖承也跟著站起來,準備去鬨洞房。

沈容穩穩坐著不動,不斷往趙念安碗裡夾菜,兩人時不時說說話,一副濃情蜜意的樣子。

沈相看他這番模樣,心裡越發動怒,勉強壓著火氣,咬牙道:“容兒,你怎麼不去鬨洞房?”

沈容笑說:“他有自己的兄弟,哪裡用得上我,我去了也是討嫌。”

沈相聽得刺耳,慍怒道:“你身為弟弟,平日裡就不懂兄友弟恭,康兒才會與你見外,你不好好反思,反而在這時候落井下石?”

沈容嗤嗤笑了一聲,慢條斯理道:“落井下石?父親為何用這些字眼啊?也不見兄長今日哪裡不痛快,他既未落井,我又何來下石?”

沈相被他氣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大罵道:“你這個不孝子,康兒大婚,你乾坐著一點忙都不幫,如今還來與我頂嘴!你當真是翅膀長硬了,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

趙念安看看他,眼神古怪道:“他若是沒幫忙,我何必借你六萬兩銀子?”

沈相麵色一凜,斂了些怒氣道:“你也會說是借,相府也按月還你,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凡事斤斤計較。”

趙念安倏地笑了,歎道:“倒是有趣,左右與你也說不清楚,你且慢慢還吧。”

陳夫人聞訊趕來,拉住沈相,壓低聲音道:“相爺,您消消氣,這是做什麼,今日是康兒大婚,怎麼還鬨起來了,趕緊坐下,彆叫老夫人知道了又煩心。”

北遠侯喝了口酒,問蘭兒道:“丫頭,吃飽了嗎?吃飽了咱們就回去吧,免得一會兒氣吃多了,撐得慌。”

蘭兒咯咯笑了起來。

沈容站起身道:“念安,我們也回去吧,明日再來吃席。”

陳夫人見狀也隻好送他們,萬一留下又鬥嘴,一會兒鬨得更難看。

沈容走了幾步路,突然說道:“母親,這席麵上的八寶鴨給我打包一份帶回去,左右也是空著沒人吃,彆浪費了。”

陳夫人苦笑個不停,叫人來打包了席麵上幾道值錢的菜肴。

兆喜提著食盒,笑吟吟跟在沈容後頭,幾人一起乘著月色而去。

等出了相府大門,沈容方笑:“兆喜,明日想吃什麼菜?”

兆喜笑道:“那得問雙喜。”

第二三日的席麵在晌午開,沈相輾轉反側了一整晚,翌日起身便問客人來了不曾,等到快開席的時候才陸陸續續有人進來,隻是昨日的事情傳開了,沈相排座位的時候又是按著品階排的,第一日貴客都不曾來,後頭兩日四五品的小官更是拘束,戰戰兢兢不敢過來,到了開席隻堪堪坐了四五桌。沈家本就沒什麼親戚,加之沈相向來自持清高,也不與陳氏母家熱絡,一時間想找些人來捧場都沒有,連老夫人都借口頭疼躲進了自己的小院裡。

昨日賈千怡在後院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與沈康甜甜蜜蜜過了一晚,今日打扮得嬌豔動人,乖巧敬了兒媳婦茶,等開席時跟著陳夫人去了女眷的席麵上坐著,等著與客人們一道吃席,吃了一半才意識到喜宴竟冷清成這般模樣。

陳夫人隻能安慰她說,昨日客人都來過了,今日事情忙,都打了招呼送了禮,隻是人不曾到場。

賈千怡向來自持,含著眼淚保持住體麵,露出得體的笑容。

連著三日加起來,攏共不到二十桌賓客,浪費了整整八十桌席麵,沈相被氣得病倒了過去,向朝廷告假了幾日,躲在房裡一步不肯出來。

他心裡難消氣,陳夫人每日給他送的飯菜還都是席麵上剩下的,叫他又是一通咣火,把陳夫人劈頭蓋臉好一頓罵。

睿王妃聽說喜宴冷清,高興得手舞足蹈,這丫頭片子平日裡慣會耍手段,如今也叫她見見世麵,彆總把她這個母親不放在眼裡。睿王見她得意,又是惱火又是心煩,本以為把女兒嫁去相府能沾一沾趙念安的光,哪知反而是犯了這尊大佛的忌諱,他如今總算是明白,為何當日太子拚了前程也要把這塊絆腳石嫁出去,原是個這麼厲害的人物。早知如此,當日少收兩萬聘金,事情也不會鬨得這麼難看,本是想將女兒風光大嫁,如今反而南轅北轍。

相府老夫人在房裡反思了幾日,把病中的沈相叫了來說話。

沈相也無甚大病,說到底也是心思鬱結,頭疼發作罷了,見了老夫人他慚愧至極,連連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老夫人躺在床頭,疲憊合著眼道:“這次不是你的錯,是我這個當祖母的托大了。”

沈相道:“母親為何這麼說?您有什麼錯?您為了康兒的婚事操碎了心,甚至放下尊嚴去問孫輩挪銀子,要錯也該是他們的錯。”

老夫人沉著臉道:“我本意也是想替康兒爭一口氣,但是這次被容兒說對了,這十萬聘禮打的是容兒的臉,也是安親王的臉,我老婆子可以拿孝道壓他們,他們無話可說,但是轉頭他們可以拿皇後壓咱們,皇後並非安親王生母,這裡麵興許還有聖上的示意。”

沈相難以置信瞪大眼:“母親,您是說他們不來,是因為趙念安不許他們來?”

老夫人淡淡道:“什麼許不許的,朝臣都會見風使舵,聖上或是皇後露個口風就成了。”

沈相懊惱著拍了下腿,道:“早知如此,就不該讓他進門!”

老夫人歎著氣道:“早知如此的話就不必說了,如今親事也成了,咱們也不必與容兒夫妻處處作對,各自安心辦好差事,其他的日後再說。”

沈相扶著額頭道:“母親,兒子這一生欠寶柔母子太多了,寶柔已經吃了許多苦,兒子不想康兒也吃苦!”

老夫人瞄他一眼,無奈道:“那你想如何?”

沈相抬了抬眼,略有些遲疑地看著老夫人,半晌才說:“我想了幾日,說到底還是因為康兒是庶子,旁人才小瞧了他,我想將他記在陳氏名下,還他一個嫡子的名頭。”

“你真是混賬!腦袋糊塗了你!”老夫人被他氣得坐直了身體,指著他的太陽穴道,“陳氏比他才大了幾歲?一輪都不到,你叫他記到陳氏名下?你讓陳氏的臉往哪擱!”

沈相破罐子破摔道:“那就記到萬氏名下,反正她已經過世,由我做主。”

“那你就更糊塗了!剛惹了趙念安,誰知道他那口氣消沒消,你轉眼又惹他?”

沈相苦笑連連,竟是紅了眼睛道:“母親,當年若非你強迫兒子娶萬氏,兒子根本不會娶她,也是因此康兒才變成了庶子,如今這也不成,那也不行,兒子好歹是相府一家之主,難不成連這點小事都決定不了了?”

老夫人哽然道:“我這個當母親的難道不心疼你嗎?難道不心疼寶柔嗎?你父親一直不看好你,想培養參謀院那姓許的當宰相,我隻生了你一個兒子,我怎能眼睜睜看著你父親對你失望?我愧對沈家,愧對你父親!我得為你找靠山啊,你明不明白,懷蔭!”

沈相咬著牙道:“兒子的宰相之位是靠自己掙來的,北遠侯府根本沒幫上什麼忙。”

“你這是自欺欺人!背靠大樹好乘涼,豈用大樹替你來扇風?彆人知道你是北遠侯府的女婿,自然高看你,你父親過世後,你當了宰相,這麼多年來,你一直不與人交際,端著架子自以為是,我全都看在眼裡,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我想給你留些臉麵所以不點破你。”老夫人痛心疾首道,“懷蔭呐,你怎麼不明白,前人栽樹就是為了給後人乘涼,你靠著彆人上位不丟人,朝堂之上哪裡沒有營營黨黨的事情?宰相之位你是坐上了,你坐穩了嗎?”

沈相痛苦道:“母親,連你也覺得兒子沒用?”

老夫人憤恨道:“你怎麼就是不明白!”

沈相不再說話,彆開了頭一臉哀慟。

老夫人深吸了口氣,緩著說:“瞧趙念安那架勢,是斷不會給容兒納妾的,等賈千怡生了兒子,過繼給容兒養。”

沈相大惱道:“那怎麼行?那畢竟是康兒的骨肉,怎麼能給容兒養?”

老夫人道:“記在他名下罷了,還在咱們身邊養著,隻要趙念安同意,這也不是個難事。”

沈相不置可否歎了口氣。

老夫人又道:“如今新媳婦剛進門,囑咐好陳氏與寶柔,哄著些,彆叫人剛進門就沒個好印象,喜宴這事情已經鬨得不痛快,若是旁的再鬨起來,又是麻煩。”

“兒子知道了,兒子親自與她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