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陳夫人日夜不分的忙碌,本就心……(1 / 1)

大佞臣 沉默的戲劇 3901 字 11個月前

陳夫人日夜不分的忙碌,本就心煩氣躁,康姨娘還每日穿得花枝招展來前院指手畫腳,她到底是府裡的老人,比其他姨娘來去自如,也沒人敢攔她,喜娘來時她更是將人帶去自己房裡問了一下午。

有康姨娘在旁‘指點’,自然所有東西都是備得最好的,陳夫人也不敢再去問老夫人要銀子,又從公賬裡貼了一些,所幸該準備的也都差不多齊全了,其他瑣碎銀子也花不了許多。

趙念安兩個月不曾來府裡吃飯,沈容也是偶爾過來請安,坐坐便走了,總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若是喜宴那日趙念安不到場,不止讓人笑話,還叫人無端揣測。

四月底的時候,老夫人叫酒樓的廚子先來相府備一桌席麵,請家裡人先嘗嘗,若是味道有不妥,還來得及調整。如此她叫沈容一定把趙念安帶來,他吃慣了山珍海味,請他賞臉來品一品。

趙念安懶洋洋去了,也無甚挑剔,吃了飯喝了酒,端著架子走了。

把沈相又是氣得一頓吹胡子瞪眼,老夫人卻穩如泰山一般倚在榻上,合著眼盤佛珠,意味深長道:“既是請了一尊大佛回來,就該好好供著,如此才能我佛慈悲。”

相府這裡波折不斷,睿王府亦是吵得天翻地覆,按著睿王妃原本的意思,公主出嫁規製才二十萬,睿王庶女出嫁頂天了隻有五萬嫁妝,睿王自是不肯,如今相府下了聘金十萬,他們卻隻陪五萬嫁妝,豈不是叫人笑掉大牙?兩人在府裡吵翻了天,又有姨娘在旁拱火,賈千怡在旁垂淚,睿王惱了火,定要叫賈千怡按著二十萬的規製出嫁,睿王妃無奈之下也隻好答應。

雖是答應了,可這嫁妝卻備得極有水分,首飾衣裳布匹一半是新置備的,一半是庫裡陳舊老式的,首飾都是灰撲撲的便宜貨色,衣裳也都是上了年紀婦人的製式,布匹更是粗糙老氣,新采買的首飾衣裳布匹卻都是華麗出彩的,兩相混在一起,嫁妝單子上隻粗粗寫個名字罷了,誰也不會將上百個箱籠都打開細細翻出來看,睿王府裡輪不到姨娘來看,去了相府婆家要是有話講也說不出什麼來,醜些陳些罷了,又不是破的爛的,何況另有一半是貴重的。

莊子給了兩間,都是沒什麼收成的下等田莊,鋪子也有幾間,也都是不值當銀子的,這個府裡頭到底是她當家,這裡麵的門道姨娘不清楚,睿王更是不懂,聽說有兩個莊子幾間鋪子也滿意。

至於古董字畫家具擺設按著正常備了,這些東西紮眼,睿王也懂行,不能叫他都看不上眼,其他細枝末節的小東西也都正常置備,不值當幾個錢,真金白銀隻給了三萬兩,但睿王尋人打聽了,沛國公府嫁嫡子的時候真金白銀也隻給了五萬兩,他們嫁庶女倒也不差多少。

另外嫁衣與鳳冠睿王妃半點不馬虎,到底是王府嫁女兒,不能叫外人小瞧了去,整套下來費了整整一萬兩銀子,倒是叫賈千怡母女誠惶誠恐。

如此備完嫁妝,睿王妃對外稱陪了二十萬,實際也不過值十三四萬罷了,但她麵上都做足了,看上去風光無限。

宮裡麵賢貴妃聽說趙北辰大庭廣眾給相爺吃排頭,立刻把他叫進宮一頓訓斥,罵他衝動不懂禮數,趙北辰不以為意,挑著眉反駁她:“庶子娶庶女陣仗鬨得比駙馬迎親還大,沈容辦喜宴還請些相熟的芝麻官去吃酒,沈康卻按著品階請,把四品以上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請了一遍,擺明要與沈容較勁,他想踩著趙念安的肩膀過河,我若是不在父皇麵前表一表我的兄弟情,還當是我們皇家沒有人!”

賢貴妃聽完覺得有理,趁著如今中宮皇後還沒反應過來,她得先去聖上枕邊吹吹耳旁風,這種事情聖上不方便出麵,便是心裡有什麼也得忍著不說,總不能叫人覺得他一國之君小家子氣,可夜裡靜悄悄,兩相訴訴苦也是常有的事情,中宮皇後木訥訥的,哪裡有她的善解人意小意柔情。

趙念安與沈容也每日在王府裡也裝腔作勢給琴嬤嬤看,裝了兩個月,皇後娘娘那頭沒什麼動靜,賢貴妃倒是動起來了。

沈容便知道,魚兒上鉤了。

端午節前夕,宮裡送了幾盆菖蒲與艾蒿到安王府,並傳了話請安親王初五去宮裡過節。

等端午節這一日,趙念安穿著素淨的水綠色衣裳進了宮,去各宮請安後,被皇後娘娘攜了去禦花園賞花吃粽子。

趙念安模樣憔悴,微微斂著眉峰,嘴角帶著一絲勉強的笑意,默默就著茶吃了半個豆沙白米粽子。

皇後斜著眼偷偷瞧他,嘴裡與嬪妃們嘮著嗑,賢貴妃挑了挑柳眉,幽幽說道:“安兒一晃眼也出嫁一整年了,這日子過得可真是快啊。”

亦有好事的嬪妃含笑盈盈道:“陛下日日寵愛姐姐,姐姐這日子痛快,自然過得快。”

賢貴妃勾了勾唇,卻聽皇後一臉關切問道:“安兒啊,聽說沈相長子再過幾日就要迎親了,迎的是睿王家的千金,你府裡又要熱鬨了,本宮怎麼瞧你好似精神不大好?”

萬貴妃看了趙念安一眼,不動聲色喝了口茶,她也不是初入宮的年輕姑娘了,這群女人都不是好惹的,不知道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接話是最好。

趙念安眼神苦澀看著皇後,淡淡說道:“許是最近天氣熱了,睡得不大好。”

眾人看著他笑笑,點到為止不再多問。

相府問他借了六萬兩做聘金,這種事情到底是家事,本不該外傳,可他們王府這麼些人,六萬兩也不是小數目,方德子稍微漏了點口風,叫琴嬤嬤聽了去,再傳到中宮耳朵裡也是遲早的事情。為了要迎娶睿王庶女進門,把趙念安當錢袋子使,皇後看他如今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怕是在相府過得也不如意,到底是他自己願意放棄皇子身份低嫁庶民,如今也是他咎由自取。

皇後本是袖手旁觀想看熱鬨,哪知賢貴妃又拿此事去邀功,這後宮裡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賢貴妃日日在聖上麵前對趙念安百般心疼千般可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趙念安生母。聖上麵上沒說什麼,可皇後到底是他發妻,知道他心裡疼愛趙念安,沈康婚嫁之事不曾犯忌諱,他們也無話可說,隻能眼睜睜瞧著趙念安受委屈。趙念安受委屈無妨,可皇後不能讓賢貴妃得意,總得想方設法把這一局搶回來。

趙念安吃了粽子喝了茶,又去萬貴妃宮裡坐了坐,今日端午節按著規製要賞皇親百官,聖上在前朝賞賜蒲酒與粽子,趙念安在後宮領了皇後的賞,他本欲去林戶院尋沈容,臨走卻又被皇後叫了過去。

皇後留他一人吃茶,見他情緒低落,問道:“安兒,你如實與母後說,是不是在婆家受了委屈?”

趙念安怔了怔,苦著臉道:“相爺與夫人對兒臣挺好的。”

“哎。”皇後幽幽歎氣,見他不願多說,轉而問道,“聽說你表妹倩兒日前已經出嫁了?”

趙念安頷首道:“與典司院的公孫侍郎結了親。”

“是他啊,本宮倒是見過他幾次,是個有眼力見的,倒是不錯。”

趙念安笑著說:“母後,四妹妹五妹妹相看的如何了?”

“本宮也是頭疼,眼看她們年紀就上去了,這皇城裡頭年紀合適的,家世不如意,此外容貌人品也得俱佳,真真是為難本宮。”皇後歎道,“你父皇之前原本想把你四妹妹許給睿王世子,哪知容妃如何都不肯,這一拖就拖了兩年。”

趙念安笑道:“沛國公世子如今還未娶妻,正相看著呢,兒臣倒是見過他幾次,雖科舉一直不中第,可人品容貌倒是極佳,性格溫吞些,但是脾氣好,沈容說他學問其實尚可,隻是運氣差了些。”

皇後笑笑不說話,沛國公世子她又不是沒見過,何止是溫吞,簡直是憨傻,脾氣倒是好,可若是配她的五公主,皇後難免有些看不上這個女婿,且沛國公一脈門生無重臣,不過在聖上麵前賣賣老罷了,對太子無甚幫助。若是配四公主,皇後卻也不肯,從前是睿王妃巴巴地來求,這一門親事斷了也好,容妃的四公主豈能越過她的嫡出五公主?

皇後緩緩說道:“若是如此,他今次科舉得好好抓住機遇,莫錯失了良機。”

“確實如此,近來為了籌備科考,沛國公夫人也不去煩他,雖相看,也是自己琢磨著。”趙念安捧著茶杯,略有些親熱地說,“母後不知道,沛國公夫婦為了世子的學問操心了許多年,國公爺本就有些門生在翰林府,為了叫世子上進這些年更是鑽進了這裡頭,與大學士們都熟絡得很。”

皇後無奈地搖了搖頭,笑著說:“到底還是要自己上進,為人父母的就是如此,明知是瞎操心還是得操心。”

趙念安笑道:“倒也不是全為了世子,也有大半是為了他們家中嫡女。”

皇後無言笑道:“怎麼?他們家嫡女也上進做學問?”

趙念安含著笑道:“母後不知道,咱們翰林府裡藏著許多遲早扶搖直上的好兒郎呢。”

皇後納悶道:“這是怎麼說的?”

趙念安緩緩道:“沈容從前不也是在翰林府窩著,誰也不認識他,一朝科舉中第,自然青雲直上,這裡麵的門門道道咱們自然不懂,可翰林府的大學士們有學問的多,誰是馬誰是鱉,他們一早就知道了。”

他一提沈容,皇後便明白了,從前沈容與太子一道在翰林府讀過幾年書,那時候沈容十分年幼,還未入仕,太子就心心念念想把他拉入麾下,如今再看,確實如此,翰林府裡也不乏藏龍臥虎。

趙念安又道:“相看之事兒臣雖不懂許多,卻也大致明白些,雖看門第,卻也看緣分,沛國公夫婦如今把關係都打好了,那緣分不就手到擒來了嗎?等科考一放榜,立刻把親事定下來,占個先機。”

皇後笑吟吟道:“本宮應該立刻把沛國公夫人請進宮來坐坐,向她討教討教,他們這些門道倒是新鮮的。”

趙念安吃了口茶。

皇後瞧他貼心,又見他可憐,溫柔說道:“母後初十請國公夫人來喝茶,再請些女眷一道,與她們好好說說話。”

趙念安怔了怔,半晌眼淚汪汪點了點頭。

皇後又與他說了會兒話,另又賞了他一些東西,請奴才好生送他離宮。

到底如今沈容為太子重用,也不能太叫趙念安委屈了,於情於理,她都得替他討個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