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方小姨娘對著銅鏡梳頭,小桃幫……(1 / 1)

大佞臣 沉默的戲劇 3648 字 11個月前

方小姨娘對著銅鏡梳頭,小桃幫著她戴發簪,嘴裡說著:“小姨娘可真好看,戴上這些簪子跟宮裡的娘娘似的。”

方小姨娘愁苦的臉上突然揚起怒氣,她一把砸了手裡的珠釵,趴在桌子上大哭起來:“你見過宮裡娘娘嗎?也敢拿我取笑!”

小桃連忙撿起來,苦著臉道:“小姨娘這是作甚,這珠釵十兩銀子呢。”

方小姨娘大罵道:“我如今哪裡都出不去,戴這些珠釵頭飾給誰看?整日就對著你們兩個掃把星!旁人連個影都沒有!”她一把擰住小桃的臉,狠狠用指甲掐住,尖銳的指甲蓋深深刺進了小桃的皮肉中,她哭喊著求饒,頓時臉上鮮血斑駁。

“喲,怎麼又鬨上了?”劉姨娘笑吟吟走進來,款款坐到了床榻上,輕輕搖著紈扇,“你這裡炭火倒是燒得熱,擺飾也比我那好多了。”

原是想哄這小姨娘大手大腳花了銀子再去王府鬨事,可老夫人突然立刻規矩,不許姨娘們出門,如此倒是陰差陽錯壞了她的事,也是可惜,任這小姨娘怎麼鬨,也鬨不去沈容跟前了。

方小姨娘哭嚶嚶道:“好有什麼用,這裡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每日與那兩丫頭片子大眼瞪小眼。”

“害,那也比我好,我如今與康姨娘同住一院,你也知道她是相爺寵妾,相爺從前還來我屋子裡過夜,如今踏進了春歸院還能上我那兒去?”

方小姨娘見劉姨娘模樣端秀,也是清麗動人,頓時感同身受道:“康姨娘都是半老徐娘了,劉姨娘還這般年輕美貌,老爺怎麼就看不到你的好?”

劉姨娘眼神動了動,她緩緩垂下眼,苦笑著勾起唇道:“老爺深情,對糟糠自然不離不棄。”

“那倒是,康姨娘畢竟是老爺第一個女人,第一個總歸是不同的。”方小姨娘突然微微紅了臉,羞赧道,“那日康少爺從我小院門口經過,我見他身材偉岸,緊緊摟著他的小姨娘,倒是有些柔情蜜意的樣子。”

劉姨娘詫異地看著她,方小姨娘倏然神色大變又說:“隻可惜奴命賤,當不了容少爺第一個女人。”

劉姨娘用紈扇掩著嘴笑笑不出聲。

*** ***

“兆喜,你快看琴嬤嬤給我做的新衣裳。”

雙喜人還沒到,聲音就傳了進來,兆喜一隻腳踩在板凳上正坐著剝花生,聞言抬了抬眼皮,見他一身淺藍色棉襖,小跑而來凍得雙頰泛紅,圓滾滾白嫩嫩越發像個瓷娃娃,兆喜清了清嗓子罵了句:“臭顯擺。”

雙喜扁了扁嘴,又給方德子和劉青看。

方德子笑說:“我們也有,隻不是琴嬤嬤做的。”

雙喜笑眯眯說:“兆喜,琴嬤嬤說也給你做,你經常東奔西跑費衣裳,琴嬤嬤說做幾身顏色深的給你。”

兆喜勾了勾笑說:“這老嬤嬤煩人歸煩人,倒也貼心。”

方德子笑:“你們這不就聽她話了嗎?”

兆喜把剝好的花生攏在手心,遞給雙喜道:“吃吧。”

雙喜摸來吃了,臉紅紅看著他。

兆喜瞧他一眼,抿著笑繼續給他剝花生。

外頭有雜役來傳話,說是相府的小桃姑娘來了,正在角門等兆喜。

兆喜把餘下的花生塞進雙喜手裡,撣了撣手往外跑,雙喜慢吞吞吃了一顆,看著方德子說:“兆喜近來怎麼總是和小桃姑娘在一起?”

方德子隨口道:“小桃時常來找他,久而久之就熟絡了。”

雙喜默不作聲,悶悶地吃著花生。

方德子見他情緒低落,安慰他道:“小桃不是家生奴才,府裡沒個人照應,兆喜會來事懂得也多,為人又仗義,尋他幫幫忙也是有的。”

雙喜悶了半晌,又高高興興吃花生,對方德子說道:“少夫人說等正月裡再請戲班子和雜耍班子來鬨幾天,讓府裡奴才們輪著都去看看。”

方德子哈哈笑:“那敢情好,俞管家念了許多年了,上回睿王府來客人,他也沒看上,這回他可以痛快幾日了。”

雙喜念叨說:“少夫人真爽氣,還請奴才們看戲,真是求也求不來,怪不得我爹總說我命好,我也覺著我命好。”

方德子見他知足,滿眼都是笑意,歎說:“少夫人骨子裡善良也平易近人,隻是孩子氣些,他既對你好,你也哄著他,彆叫他不高興。”

雙喜用力頷首道:“方管事,我知道了!”

方德子當了管事後不再伺候趙念安,心裡也極為不放心,如今看來,後院裡那些老的小的逐漸也能擔事,也撐得起半邊天。

兆喜跑去角門時,小桃正攥著手在等他,她滿臉緊張,半邊臉頰紅腫著,還有幾道指甲印留下的傷口。

兆喜怔怔道:“小桃,你臉怎麼了?”

小桃捂著臉,垂頭不語。

兆喜追問道:“是不是小姨娘又打你了?”

小桃害怕地隻敢搖頭,她從袖中拿出一支珠釵,著急問道:“兆喜哥,這釵上的珠子掉了,你見多識廣,知不知道哪裡有修補珠釵的匠人?”

兆喜道:“我知道哪裡有,你若是不著急的話把釵子給我,我出門的時候替你拿去修。”

小桃默默點頭,將珠釵遞給他。

兩人站在角門處說了許多話,兆喜安慰了小桃一通,好不容易才把人哄笑了,小桃擦了擦眼睛,微微笑著與兆喜告彆。

*** ***

今年沈相恢複了俸祿,年末相府裡送來小六百石糧食,是往年整整兩倍,陳夫人又驚又喜,去年沈容隻八十石,今年升遷成了二百三十石,隻比沈相少了五十石,再加上沈康的六十五石,攏著算算竟有五百七十五石,光是料理這些年祿就夠她忙活一陣了。

陳夫人看著一車車糧食往府裡運,她心有餘悸,不敢擅自做主,連忙去了老夫人院裡稟明。

陳夫人先請了安,與老夫人閒話家常了幾句,見她心情不錯,才緩緩問道:“去年咱們相爺被罰俸,容兒也未成婚,他的年祿擱在府裡一道使也是應當的,如今他去了王府住,這麼多糧食咱們也吃不完,是不是給他送去一些?”

“送去?”老夫人撩著眼皮問,“送多少?”

陳夫人來時已經算過了,笑著說:“從前咱們府裡隻有相爺的二百八十石,一年到頭也夠了,如今又有了康兒的六十五石,他們王府裡人口多,不如容兒的二百三十石咱們送還給他們。”

老夫人思忖半晌,坐直了身體道:“你真是糊塗啊,你自己也有嘴,會說他們府裡頭人口多,送二百三十石怎麼夠?還斤斤計較算得清楚,依我看,湊整送三百石過去,咱們府裡留個零頭也夠了。”

“啊?”陳夫人惶恐道,“那豈不是康兒的六十五石也送去了王府?”

“什麼康兒的容兒的,咱們都是一家人,分什麼你的我的。”老夫人歎氣道,“你與那邊的管事知會一聲,撥個空趁早送過去。”

陳夫人苦笑著點了下頭,無不答應。

*** ***

沈容連著忙了半月,臨近小年才清閒了下來,難得撥空陪夫人賞賞雪景喂喂魚,相府裡派了人來說,要運三百石糧食過來,管事來問咱們王府是不是收下。

趙念安聞言驚了驚,納悶道:“這糧食是不是發黴了?怎麼你也不要,他們也不要?若是不新鮮,我可不吃。”

沈容笑了笑:“本來也不是你吃的,都是奴才們的口糧,冷不冷?屋裡去坐坐,彆凍著了。”

趙念安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兩人回了屋,雙喜殷勤端來兩碗紅豆沙湯圓,又坐去一旁,搖頭晃腦剝著核桃仁。

沈容與趙念安在椅子上坐下,湊著熏籠焐了焐手,稍稍暖和起來才坐直了去吃湯圓。

沈容喂給趙念安一顆湯圓,緩著說道:“這為官之道彎彎繞繞門道是多,也不怪官員們拉黨結派,稍許參差就大有不同,就好比這年祿,參謀院負責的官員把數字報過來,從我們林戶院撥糧食過去,再由他們分派下去,正一品是二百八十石,我是二百三十石,你親王的份例不從參謀院領,從內務府領,有八百石,瞧著隻是數量有些差彆,其實內裡彆有洞天,內務府撥去的糧食都是給皇親勳貴的,都是頂頂好的米麵豆子,到了內務府手裡再分派,我是林戶院院史,你是聖上愛子,他們送來的定是精米多黃麵少,至於那些沒落的勳爵,便是豆子多米麵少。”

趙念安道:“朝廷官員眾多,到了參謀院手裡豈不是花樣更多?”

沈容吃了顆湯圓,甜的蹙起眉,連忙喝了口茶水壓了壓,方說:“自是如此,像夏九州正三品年祿有一百二十石,他府裡才幾個人,多半還要叫下人們去市集上換精米精麵,或是兌成銀兩。”沈容沉吟道,“這些糧食都是從我手裡出去的,三百石頂天了值二千兩銀子,若都是些豆子小米,也就值五百兩罷了。若是直接從參謀院運過來倒也罷了,如今從相府運過來,倒顯得咱們占了他們便宜。”

趙念安道:“那咱們就不要了,也沒幾個銀子,咱們自己也有八百石,不夠吃再去采買就是了。”

雙喜把剝好的核桃拿過來,又給趙念安捏肩膀,沈容看著他笑道:“你今日倒是勤快。”

雙喜嘿嘿傻笑,說道:“過年高興。”

沈容笑歎道:“即是如此,咱們也彆掃興拒了祖母的好意,姑且先收下,等著看看是什麼路數。”

“隨你,你看著辦。”趙念安自己吃了一顆核桃仁,又塞了一顆給沈容。

沈容道:“隻是又要勞煩夫人扮白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