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康姨娘跌坐在椅子上,睜大眼道……(1 / 1)

大佞臣 沉默的戲劇 3521 字 11個月前

康姨娘跌坐在椅子上,睜大眼道:“你說的都是真的?是老夫人提議要湊十萬給沈容下聘?”

仆役弓著腰道:“小人聽得真切,是老夫人提議,也是老夫人拍板的。”

康姨娘揮揮手叫他下去,拿起絹帕就開始擦眼淚,泣不成聲道:“到底是相府嫡子,成個親把咱們相府掏了個底朝天。”

沈康皺著眉道:“他把咱們相府家產都掏乾淨了,我拿什麼去尚公主?”

康姨娘擦乾淨眼淚,琢磨了半晌道:“這還是後話,銀子的事情都還是小事,再不濟咱們可以想辦法從沈容身上再討回來,他日後富貴了,想必從他身上拿點銀子也不是難事。”

沈康坐下凳子上,看著康姨娘,費解道:“那阿娘你還哭什麼?”

康姨娘擰著眉道:“老夫人這次從大鐘寺回來後,變得太奇怪了,對我不理不睬,反倒對那沈容上了心。”

沈康遲疑道:“祖母對我倒還算好,並沒有什麼不同。”

康姨娘緩緩道:“我與你父親青梅竹馬,他本想娶我為妻,老相爺也同意了,是老夫人壓著不肯,隻許他納我為妾,可也因此,她對我心中有愧,我入府後她對我可謂是百般愛惜,老夫人是我姨母,又是我婆婆,可以說是親上加親,後來有了你,對你更是疼愛有加,她向來不屑萬氏母子,若非老相爺幫襯著,就憑萬氏那不諳世事的小姐脾氣,早就被我踩在了泥潭裡,何必要費十年之久,如今真是奇了怪了,我怎麼半點看不明白了。”

沈康沉思半晌道:“許是我不爭氣,讓祖母看扁了。”

康姨娘按住他的肩膀道:“好孩子彆這麼說,你彆忘記了,你是相爺長子,日後還要尚公主,他沈容是什麼東西,尚了皇子為妻,遲早是斷子絕孫的命,切莫想的那麼遠,當下最緊要的是,你要好好表現自己,若是能在喜宴上壓了沈容一頭,必能叫貴人們看到你的出色。”

沈康苦著臉點了點頭:“兒子明白了。”

*** ***

侯夫人喜氣洋洋下了馬車,身後侍女手中提著食盒,臨進門時,侯夫人對侍衛道:“這裡有些小菜,你們拿去分了吃,遣人替我通傳一聲,就說侯府來人了。”

侍衛豈能不知道侯夫人是誰,連忙笑說:“這幾日宮裡來了人,府裡亂成一團,咱們王爺說了,若是舅母來了,不須通報,直接進去就是了。”

侯夫人含著笑道:“你倒是機靈,你們統領如今何處?”

“統領正帶著人四處巡視,夫人是否要請他過來?”

侯夫人笑道:“不必了,不要耽誤他辦差,你叫他有空回家吃飯,我先進去。”

“夫人請。”

侯夫人點點頭,侍衛傳了轎輦來,請侯夫人坐著轎輦進去,侯夫人不敢托大,並不肯坐,侍衛又說是安王吩咐的,若是侯府女眷來了,請了轎輦進去。

侯夫人笑得高興,連忙坐了上去。

她今早進了宮,去給各宮娘娘請了安,趙念安如今開了府,自是從安王府出嫁,皇後娘娘與萬貴妃不便出宮,雖有典司院與內務府操持,但終究沒個主心骨,侯夫人言語間熱情了些,皇後娘娘看出她的來意,托她多去看看,侯夫人又去萬貴妃宮裡坐了一會兒,萬貴妃乃是趙念安生母,自然比皇後娘娘更上心,侯夫人自告奮勇要去安王府操持,萬貴妃沒什麼不答應的,還賞了侯夫人一些東西,請她多費心。又拖著她問了沈容許多事情,侯夫人自然誇得天花亂墜,讓萬貴妃多少安心了一些。

侯夫人進了府,一路兜兜轉轉,從正院到正堂再到後花園然後才是後院,這府邸比侯府還大一些,若非坐了轎輦,侯夫人也覺得這兩條腿累得慌,她一路坐著轎輦進來,順道看看這府邸修得如何,上回來吃開府宴是晚上,也不曾好好看過,尤其不曾去後院,她沿途看著,這府邸雖氣派,卻並不奢靡,倒是十分雅致,尤其那後花園,曲徑通幽十分有滋有味。

侯夫人看得滿意,去了後花園,趙念安正在八角亭裡聽琴嬤嬤念叨,琴嬤嬤本是她奶嬤嬤,雖是皇後派來的眼線,對他卻還算親近,隻要他不犯皇後忌諱,琴嬤嬤也總是縱著他,恨不得能縱壞了去。

趙念安看見侯夫人過來,立刻站了起來,小跑著過去,笑眯眯道:“舅母來了。”

侯夫人掩著嘴笑道:“瞧你這小嘴甜的。”

她正要行禮,趙念安將她扶起,笑說:“這裡沒有彆人,舅母無需行禮,快點過來坐。”

琴嬤嬤彎了彎腰,默默退了下去。

侯夫人笑吟吟坐下,趙念安吩咐侍女奉茶。

“你這裡倒是熱鬨,怎麼不見方管事?”

趙念安道:“開府還沒幾日,那時帶來的東西都還沒收拾齊全,如今內務府派人來說,都得裝回箱子裡去,等喜宴那天要抬了出去走一圈,我怕人弄亂了,叫方德子去看著。”

侯夫人笑道:“你如今是赤子了,從宮裡帶出來的東西都是你的嫁妝,尋常用的就罷了,貴重些的都要列進嫁妝單子裡,宮裡另外給你備的嫁妝擇了吉日抬出宮,說是擺到正院,等喜宴那日抬了出去,繞著走一圈再抬回後院。”

趙念安歎氣道:“左右都是我的東西,我又不去相府住,何必這麼麻煩。”

“傻孩子,那是你的門麵,得叫百姓們好好看看。”

趙念安笑眯眯道:“舅母替我操持吧,沈容說,本就不該我來管,我隻管喜宴那日高高興興出嫁就好,其他舅母說了算。”

侯夫人聽他一口一個舅母,聽得高興,連忙就說:“那自然好啊,既然你開了口,舅母一定替你操持。”

“嗯,謝謝舅母。”

侯夫人心裡一顆石頭落了地,連夜回侯府安排了家事,幸好侯府上下都是安分的,子女們也都乖巧,姨娘赤子們平日裡相處也都和睦,她暫時甩下了侯府的家事,日日往安王府跑。

侯夫人辦事利落,侍衛們也都是北遠侯手下出來的,統領是他庶子,怎麼都使喚的動,隻是府裡頭仆役下人們懶惰了些,所幸還有典司院與內務府派了人來,府裡奴才們的調教等日後再說也不遲。

如今趙念安當了赤子,方德子不便再近身伺候,琴嬤嬤也不是貼心的,侯夫人想把趙念安從前近身侍女調回來,那幾人本就是琴嬤嬤調走的,輕易不肯調回來,找了許多托詞,把她們都放去了正院做小管事。侯夫人也不與她較勁,從侯府調了八個侍從侍女過來,說是從前伺候沈容的奴才,沈容成婚後要住進安王府,手底下奴才自然一並帶來,都是侯府來的人,又是駙馬爺的近身侍從,琴嬤嬤也使喚不動,隻好將人先留下,日後再做打算。

雙喜是赤子,雖沒有許人家,但一早在戶籍上登了記,侯夫人便叫了他來伺候趙念安,方德子脫了手也好,這府裡要管的事情太多,隻顧著趙念安衣食起居可不成。

雙喜之前伺候沈容也十分儘心,但看著趙念安那做派,仍是驚呆了,誰家衣箱裡能有三百來件衣裳,那還沒算上寢衣與中衣,還件件奢華精致,花裡胡哨什麼顏色都有。

方德子見他目瞪口呆的模樣,十分好笑,拉了他去偏閣細細和他說,他家王爺衣服首飾雖多,卻也不是隨便穿搭,什麼場合穿什麼衣裳,見什麼人穿什麼顏色,裡頭都有講究。雙喜胖乎乎的臉蛋上,一雙眼睛沒了神采,訥訥道:“這比做學問還累呢。”

安王府這邊有聲有色,相府那頭卻愁眉苦臉。

沈相夜夜不能安眠,總覺得要有什麼壞事發生,隻要沈容得意,他便覺得不安生,生怕出了點什麼岔子,叫人戳了他這個父親的脊梁骨。

康姨娘每日撓心撓肺苦思冥想,怎麼才能叫沈康一舉驚人,又怎麼才能討老夫人歡心。

陳夫人更是苦不堪言,如今剛開春,莊子裡的收成還未下來,府裡銀子眼看著就要見底了,安王府就在同一條街上,每日風風火火人頭攢動,那貼著喜字的紅燈籠都掛了好幾日了,他們相府還沒能有什麼動靜。

陳夫人撥了空,悄悄回了趟娘家,話剛說完,眼淚還沒掉,陳老夫人就笑了:“這是大喜事啊,你得好好操持才行。”

陳老夫人拿了二千兩銀子給她,說道:“家裡銀子也不多,這些是年節裡你表舅的孝敬,你先拿去用。”

陳夫人呐呐道:“沈容婚事,怎麼好叫咱們府裡貼補?”

陳老夫人道:“從前我叫你趕緊給沈容相門親事,是怕他想尚皇子,想瘋了去,如今卻不同了,這門親事成了,相府和聖上結了皇親,那是多得臉的事情。你父親雖在參謀院任侍郎,但不過是做些文書工作,與院裡那些言官老臣相差遠了去,相爺也是個實誠的,從來不肯幫襯多些,安親王雖無權無勢,但怎麼也是聖上心尖子上的人,沈容也當了大官,你這個做母親的哪裡不風光?”

陳夫人苦笑道:“我到底不是他生母。”

陳老夫人道:“退一萬步講,相府裡那幾尊大佛咱們一個也得罪不起,事情能辦得體麵些就體麵一些,便是辦不好,也要叫人覺得你儘心儘力,本也是咱們高攀了相府,你當家不容易,母親心裡知道,好好操持著,肚子也要爭氣些!”

陳夫人拿著銀票,疲憊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