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沈容去時,太子正拿著一把魚食……(1 / 1)

大佞臣 沉默的戲劇 3084 字 11個月前

沈容去時,太子正拿著一把魚食灑進池塘裡,沈容行了禮走過去,看著那池塘鯉魚道:“太子殿下好雅興,怎麼喂起魚來了?”

太子沒有回頭,淡淡道:“我雖長你幾歲,但兒時也曾與你同窗過幾年,你不是不知道我喜歡養魚。”

沈容露出些靦腆笑意道:“到底是太子殿下雅致,二殿下叫下官在他府邸裡養些小鴨子,真真是逗趣,整日像個孩子似的。”

太子扭頭看他,問道:“你覺得安兒像孩子?”

沈容抿著嘴笑了一下,擺出羞赧姿態道:“二殿下活潑,雖有些調皮任性,卻也嬌憨可愛,不怕太子殿下笑話,沈容素來沉悶,與二殿下在一起時方覺得暢快,日子有些趣味。”

太子垂眸道:“隻可惜你與他注定有緣無份,即是如此,你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不過是叫自己徒增煩惱罷了。”

沈容愣了愣,故意擺出神情低落的模樣,道:“我與他早已情深似海,這段感情雖無疾而終,但無論天長地久,我永遠會守候在他左右,隻要他高興,我一輩子當他的奴才又何妨。”

太子死死蹙著眉道:“裡麵喝茶吧。”

沈容含起笑,與他一並進了茶廳。

侍女端著茶進來伺候,茶點一一擺在桌前,沈容捧起茶來,呷了一口道:“好茶啊,還得是太子殿下這裡的茶香更濃。”

太子托著腮看著他,突然問道:“這侍女你認得嗎?”

沈容抬頭看了去,見那侍女穿著打扮素淨五官普通,便搖搖頭道:“不眼熟,下官應當認得?”

太子遣了那侍女出去,緩緩才說:“她是原來尚書院院史蘇大人的貼身侍女。”

沈容恍然道:“原來如此,我聽說蘇大人回了老家,怎麼沒將她一並帶去。”

太子瞥他一眼,慢條斯理道:“她父母就在皇城,她不願跟著蘇大人回老家,蘇大人並不強求,把宅子與奴仆們一並賣了出去,恰好就到了我手裡。”

沈容不緊不慢喝了口茶,笑說:“那倒是有緣。”

太子點了點頭,看著窗外綠油油的樹葉,似是而非道:“那日偶然聽她說起,蘇大人啟程前一個月,身體虧虛嚴重,每日夜裡都需要她伺候喝藥,一日不落,都是她服侍左右。”

沈容垂下眼眸,抿了口茶,頷首道:“即是如此,想必蘇大人離了她也難受,希望他回了老家能再尋一個貼心的侍女。”

太子轉頭看向他,點明了說:“可分明有一日蘇大人夜裡出了門,進了宮,還在戴向天的處斬詔書留檔上蓋了官印。”

沈容恍惚了半晌,連連點頭道:“沒錯沒錯,蘇大人確實有一日出了門,次日我父親下獄,後來還被罰了一年俸祿,到現在我母親還總絮叨著家中拮據。”

太子笑了一聲道:“即是如此,我也不跟你兜圈子,那一日是八月十九,蘇大人根本沒出門,吳侍郎自己擬了詔書送去相部,由你父親沈相過目蓋印,又送去了典司院,自始至終沒有蘇大人的官印。”

沈容睜大了眼:“可、可詔書上分明就有,這又如何說得?”

太子蹙起眉,直視沈容眼眸道:“八月十九那一日是吳侍郎與徐侍郎值守,吳侍郎如今跟著蘇大人回了老家,徐侍郎仍在尚書院,他可以證明,那一日蘇大人不曾回過尚書院。”

沈容哭笑不得道:“太子殿下切莫妄言,那一陣子尚書院上下疲憊不堪,值守時候睡著了也是有的,又或者去了茅房,蘇大人本就隻回去了一陣,與徐侍郎不曾碰麵也屬正常。”

太子道:“而次日上午,事發之後,你去過蘇大人的房間,若我猜得不錯,你私蓋了蘇大人官印,典司院公孫侍郎是他門生,而那幾位守門的侍衛也多次受他照拂,隻要你伸以援手,事情就順理成章變了性質,吳侍郎可免死罪,而你父親沈相也無需重罰。”

“可惜啊,太子殿下猜錯了。”沈容幽幽歎道,“八月十九,蘇大人確實去了尚書院,過目了戴向天的詔書,並且落了官印,我次日確實去過他房間,不過隻是替他拿了件官服罷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況殿下從一開始就錯了。”

“那名侍女?”

“沒錯,那名侍女記錯了,蘇大人八月十九確實出了門。”沈容含笑道,“太子殿下如今在刑部任職,做事方便,可儘管去查。”

太子看著沈容溫溫吞吞的笑臉,突然覺得汗毛刺骨,他像是用一種睥睨的眼神盯著自己,那種陰惻惻的感覺令他冷汗直流。

沈容又道:“另外,太子殿下難道不覺得奇怪嗎?下官當日不過初入尚書院不到半年,與尚書院上下也不過交情爾爾,私蓋官印可是死罪,下官為何要冒險?為了我父親沈相?說到底他不過是瀆職,他素來為人如何,聖上與太子殿下都熟知於心,有沒有蘇大人的官印,差彆根本不大,太子殿下細想,是否覺得過於異想天開了?”

太子沉默不語,半晌他舉起茶杯道:“喝茶吧。”

兩人默默喝了兩盞茶,待送走了沈容,太子立刻又派人去深查,過了幾日有信來報,除了那侍女一口咬定蘇大人八月十九未出門,在沈府後門處有個餛飩攤小販稱他在八月十九見過蘇大人出門,那小攤販家裡窮困,日日出來擺攤,卻與蘇大人未有交情,隻是恰好那日瞧見了,心裡覺得詫異,怎麼蘇大人大半夜出門,碰巧就記住了日子。太子再往下查,又查到了蘇大人府裡有一位侍從,他與蘇大人遠親蘇管事乃深交,蘇管事原本那日要去找他親近,隻是恰好碰到蘇大人外出,蘇管事便架了馬車送他出門,侍從雖未親眼見到蘇大人出門,可間接也證實了那日八月十九,蘇大人出了門。

小攤販與侍從不比皇宮裡的人物們心誌堅定,多嚇唬幾句就能叫他們吐出真話來,可查了許久,也查不出他們受人指使。再往下查,更是有許多人冒出來說,似是見過蘇大人深夜出門。

如今各執一詞,太子咬不死那日蘇大人沒出門,就不能攀扯到沈容私蓋官印一事,此事到了這裡竟全然成了他的空想,即便上了公堂,稟到了聖上麵前,也隻當他是狗急跳牆,冤枉沈容罷了。

甚至至此,連太子都開始懷疑,是否那小侍女胡說八道,無中生有。

還是沈容早已料到今日,一早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此時的沈容,正在趙念安的府邸裡喂魚,有些事情何必要大費周章用錢財買通,一些流言蜚語聽得多了也就當真了,蘇大人確實深夜出過門,不過卻是八月二十,沈容叫了幾個眼生的時常去餛飩攤吃宵夜,過了半月再聊起蘇大人一事,混淆個一日兩日並不太難,內院侍從那裡蘇大人遠親十九日確實沒去,卻也不是因為出門,不過是身子疲懶些早些睡了,待見了那侍從雲裡霧裡胡謅一番,聽了進去便聽,聽不進去也罷,左右也不止這兩個幌子。

沈容正喂著魚,趙念安耷拉著臉走了過來。

沈容把魚食都拋進湖裡,攬著他道:“怎麼不高興了?”

趙念安紅著眼睛道:“我在前朝得臉,她們就在後宮排擠我母妃,話也說得難聽,往日裡皇後娘娘總是偏幫我母妃,如今倒好,與賢貴妃娘娘一個鼻孔出氣,合著欺負我母妃。”

沈容安撫他道:“你的開府禮好好辦,辦得風風光光,等過了那日,叫她們一個個爭著去討好你母妃。”

趙念安遲疑道:“我辦的風光,豈不是更惹她們討厭了?”

“物極必反。”沈容好笑道,“你這模樣,倒像是叫我欺負了似的,快高興些,左右也不過幾日的工夫了。”

趙念安悶悶地看著他。

沈容道:“典司院測了吉日,你把東西先搬進來,等開府那日還有不少儀式,都按著公孫大人的流程辦就是。”

趙念安看向沈容身後,那名蒔花女從方才起就一直偷偷打量著他們。

沈容用餘光瞥了一眼,低聲笑道:“讓她看去。”

他挑起趙念安的下巴,俯身吻住他的嘴,趙念安嚇了一跳,倏地躲開,臉頰通紅道:“這、這也太放肆了。”

沈容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