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沈容淡淡道:“康姨娘究竟是受……(1 / 1)

大佞臣 沉默的戲劇 3522 字 11個月前

沈容淡淡道:“康姨娘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要哭得如此撼天動地,祖父過世時也不見你如此傷懷。”

沈相大怒道:“放肆!你竟敢拿父親出來說話,你何德何能提他老人家?”

沈容露出困惑表情:“兒子隻是不明白,舅母今日究竟說了什麼話,叫康姨娘如此傷心。”

康姨娘擦了擦眼淚道:“她罵我下賤,又嘲諷我擅自來了茶廳見客,笑我丟人現眼,這難道還不夠嗎?”

沈容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母親哭得傷心,原來是康姨娘下了母親臉麵,如此說來,舅母不過是替母親出頭罷了,雖言語過分了些,卻也是一番好意。”

陳夫人神情木訥地看著他。

沈相麵色不變,沉聲道:“你莫要忘記,康氏除了是你姨娘外,也是你表姑,她是我們相府外戚,出入廳堂有何不可?”

沈容蹙眉道:“父親知道,我知道,旁人卻不知道,女眷們來了相府喝茶,卻見姨娘喧賓奪主,誰管康姨娘是誰,隻道是父親寵妾滅妻,把姨娘抬到了夫人前頭。”

沈相麵色微變,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少在這裡巧言令色,她不光是罵了我,也罵了夫人!”康姨娘抱住沈相胳膊,“表哥,你看看他,如今越大越會嚼舌頭了。”

沈康用力點了下頭:“我在場,我可作證,阿娘所言非虛。”

沈容道:“舅父日前替我提親被拒,此刻成了全城笑柄,母親此時辦茶宴替我相看,還請了舅母過來一道吃茶,得虧舅母發了火,若是她安安靜靜吃了茶灰頭土臉地回去,舅父護妻心切,少不得要去禦前告一狀,說我們相府欺人太甚。”

“他敢!他提親被拒,還有臉去聖上麵前告狀?”沈相拔高音量道,“聖上會看不出來他惡人先告狀?”

沈容嗤聲道:“舅父的脾氣,父親可是比我知道,聖上幫誰那是後話,但隻要他去告了,這事情必得小事化大,屆時相府侯府顏麵儘失,相府三代清流,自祖父開始建立下來的清譽,卻被一場茶宴敗了精光,父親想好了嗎?若是流言說您寵妾滅妻,究竟是誰的錯?”

沈相看了看康姨娘又看了看陳夫人,半晌他擰起眉頭點了點正在流淚的陳夫人,恨恨道:“就不該辦什麼茶宴,都是你鬨出的幺蛾子。”

陳夫人瞪大了眼,難以置信道:“相爺,竟是我的錯?”

沈相沉著臉道:“從前這相府上下都好,你自己想想這兩年,一會兒缺銀子,一會兒辦茶宴,樁樁件件,哪件不是因為你惹出來的?你若是會持家,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陳夫人欲哭無淚,她呆坐在椅子裡,竟是仿佛失去了神智一般。

沈相又瞪向沈容,指著他的鼻子罵道:“還有你,若非你癡心妄想一心想攀高枝,也不會惹出這麼多麻煩來,早知你變得這般貪慕虛榮,當日就不該送你去侯府!便是當日你死在那荷花池裡,也好過你如今敗壞家風!”

沈容從善如流道:“父親教訓的是,兒子一定改過自新,從今往後重新做人。”

“你好自為之!”沈相說罷甩袖離去。

沈容看了陳夫人半晌,待眾人離去,他緩緩說道:“母親何必費心相看,父親這般成竹在胸,想必會替我與沈康覓一門好親事,母親安穩度日豈不更好?”

陳夫人呐呐道:“你要我什麼都不做?”

沈容笑道:“兒子可不是這個意思,兒子身為男子自然不明白內宅婦人管家之辛苦,想必母親平日有諸多事情要忙碌,兒子隻是希望母親多保重身體,莫要過於操勞。”在相府,從來都是多做多錯,不做也錯,那又何必去做。

陳夫人不明白沈容所言何意,而沈容卻已轉身離去。

兆喜一路跟著沈容回了竹園,待他進了屋方說:“相爺這次怎麼沒罰少爺跪祠堂?”

“本就是後宅夫人鬥嘴罷了,父親非要小題大做。”沈容撩開袍子坐下說道,“殿下的開府禮我想題一副字給他,替我擺筆墨出來。”

“少爺彆寫了,小人有事要稟。”兆喜湊近些小聲道,“今日方小姨娘叫小花燉了一鍋味濃的參雞湯。”

“我素來喜歡喝湯水,難為她上心。”沈容疲憊歎道,“早不來晚不來,偏選今日,真是叫人累得慌,確定嗎?”

兆喜點了點頭,小聲道:“今日小人聽說之後刻意留了心眼,沒成想小桃居然來找小人,偷偷與小人說,聽見方小姨娘吩咐小花燉雞湯,還叫她加料,她見二人神色有異,心裡覺得奇怪,特意來告訴小人,少爺您說小桃是不是心眼挺好?”

沈容看著她笑:“你是不是瞧人家模樣好看,喜歡人家?”

兆喜摸摸腦袋,訕訕道:“那倒不是,不過是覺得若是有個姑娘替我們通風報信,總比我一個大男人方便些。”

沈容道:“仔細謹慎著些,去叫人準備好,夜深人靜的時候再鬨起來。”

兆喜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 ***

是夜,沈容正要安寢,那方小姨娘卻婀娜著身姿來了。

她穿得單薄,隻著一件煙粉色的紗衣,隱隱透出紅豔豔的肚兜花色,手裡端了一壺湯盅,嬌笑道:“今日少爺不曾用晚飯,奴瞧著心疼,知道少爺喜歡喝雞湯,特意燉了一鍋,請少爺用些嘗嘗。”

沈容瞥她一眼,淡淡道:“你放下就出去吧。”

方小姨娘用可憐的模樣看著沈容,凝噎道:“奴從前不知府裡規矩,屢屢叫爺動怒,奴已經知錯了,也學了許多,請爺可憐,喝奴一碗湯吧。”

沈容歎氣看著她,見她似是不肯離開,板著臉道:“不過一碗湯而已,我喝了就是。”

方小姨娘大喜,目光盈盈看著沈容。

沈容打開湯盅,見湯水油膩,蹙起眉道:“你做飯的手藝看起來不如何。”

方小姨娘麵色赧然,勉強端著笑,道:“叫少爺見笑了。”

沈容拿起湯勺吹了吹涼,說道:“你去沏一壺普洱來,我喝完雞湯解解膩。”

方小姨娘用勾人的眼眸望著沈容,嗔笑道:“奴一會兒就吩咐侍女去沏茶。”

沈容沉下臉道:“如今本少爺使喚不動你了?”

方小姨娘不敢耽誤,連忙去了。

回來時沈容已經喝了半盅雞湯,正合著眼懶洋洋坐在椅子裡休息。

方小姨娘神態嬌媚走向沈容,將普洱茶擺在桌子上,抬起纖纖手指試圖觸摸沈容臉頰,沈容突然抬手擒住她的手腕,雙目淩厲看向她道:“茶擺下就回去睡吧,我還有公務要處理。”

方小姨娘眼神直勾勾看著他,撒嬌一般道:“少爺,讓奴伺候您吧。”

沈容用力收攏手勁,方小姨娘吃痛叫了起來,連連道:“好好好,奴回去就是了,少爺有事再喚奴過來伺候。”

方小姨娘懊惱地離開房間,她回到自己屋裡,卻不曾熄滅燭火,隻裹了件單衣坐在床頭,靜靜等待沈容藥性發作。

方小姨娘等了大半宿,卻隻等到兆喜驚慌失措的喊聲,彼時已臨近子時,她靠在床頭幾乎睡著了過去,乍聽叫喊聲,整個人嚇得蹦了起來,她趕緊衝去沈容房間,卻隻見他渾身抽搐躺在床上,鼻子裡嘴裡流滿了鮮血,方小姨娘嚇得跌到在地,竟是一步不敢靠近。

兆喜大叫道:“小人去請郎中!”

小花與小桃也緊忙趕來,三人都被嚇壞了,手足無措站在原地不能動彈,此處竹園離開暢憂閣與春歸院有些距離,最先被動靜鬨起來的是附近的仆役房,眾人陸續圍了過來,然後才有人去稟相爺和陳夫人。

相爺聽聞消息匆匆趕來時,沈容已經停止了抽搐,臉上胸口上全是鮮血,整個人毫無聲息躺在床上,像是死過去了一般。

陳夫人嚇得手腳顫抖,緊緊拽著沈相的衣衫不知該如何是好。

沈相緩緩走近沈容,他起初大為震驚,恍惚間他想起沈容出生時的模樣,萬氏在雪地裡滑了一跤,才八個月就誕下了沈容,出生時瘦瘦小小隻有巴掌那麼大,完全不如沈康那時健碩,好不容易養大,個子雖不如沈康高,脾氣卻不小,總像她母親那般行事張揚,動不動就要耍少爺脾氣,處處要強拔高,全然不懂兄友弟恭,又仗著有祖父偏袒,時常針對沈康,九歲那年更是將聖上龍裔扔下池塘,險些釀下滔天大禍,沈容像是一個甩不掉的麻煩,時不時就會出現,讓他添堵,又讓他無可奈何。今日他看著沈容這幅瀕死的模樣,不知為何,心裡卻突然鬆了口氣,像是解決了長久以來的麻煩,連四肢百骸都變得輕盈起來。

沈相喉頭哽了哽,垂下眼道:“去請郎中了嗎?”

方小姨娘含淚道:“兆喜去了。”她倒在地上倚靠著桌案擦拭眼淚,隻著一件單薄的紗衣,外頭套一件對襟長衫,她來時匆忙未整理衣裳,此刻衣衫不整略顯狼狽,姿態扭捏不自持,宛若輕賤放浪的煙花女子。

陳夫人在屋內來回走動,焦急萬分道:“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吐了這麼多血?”

方小姨娘害怕極了,流著眼淚不敢出聲。

陳夫人道:“相爺,保守起見,還是去請太醫吧。”

沈相遲疑了半晌,卻是道:“先請郎中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