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三人去了酒樓,點了一桌子酒菜……(1 / 1)

大佞臣 沉默的戲劇 4645 字 11個月前

三人去了酒樓,點了一桌子酒菜,有趙念安在場,夏九州不便再說公務,他吃了幾杯酒,突然想起昨日茶宴,戲謔道:“沈大人今日上朝來得遲,怕是不知道同僚們都在討論你吧。”

沈容不出聲,卻是趙念安夾菜的動作一滯,問道:“都說什麼了?”

夏九州酸溜溜道:“昨日侯府茶宴沈大人出儘風頭,夫人們回家都傳開了,都道他氣宇軒昂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總之五花八門一大通溢美之詞,聽得下官瞠目結舌心驚肉跳,我看如今皇城內小姐赤子們都被他勾的那叫心神蕩漾,不能自持。”

沈容冷下臉來,低聲斥道:“夏大人慎言,如此放浪之語切莫再說!”

夏九州幽幽歎氣:“哎,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羨煞旁人那。”

趙念安死死咬著嘴唇,用冷冽的目光看向沈容,他本就知道沈容模樣好看,氣度也好,朝中大官也許多看好他,隻是他每逢見後宅女眷便故作姿態,裝得怯頭怯腦叫人不喜,如今倒好,竟是半點不裝不說,還大肆張揚,恨不得叫人都知道他一表人才。

趙念安憋著火,也吃不下許多,堪堪吃了兩口便停了筷子,隻用疏離冷漠的模樣對著眾人。

夏九州不顧他,隻顧吃菜,又說:“我出生平湖州,父母雙亡,是家中獨子,在皇城裡有一座兩進的宅子,仆從幾人,下次若是還有茶宴,沈大人替我籌謀籌謀,也叫我去吃吃茶。”

沈容失笑道:“你休要誆我,你雖出生湖州,卻自小在皇城長大,師從翰林府大學士左無涯左大人,七年前,你方十五歲,便拔得頭籌考了狀元,聖上見你年幼才未替你指婚,你如今回了皇城,又官拜三品,指婚也是遲早的事情。”

夏九州笑吟吟道:“借沈大人吉言,我敬你一杯。”

趙念安站起身麵無表情道:“我乏了,先走一步,你們慢吃。”

沈容連忙站起身道:“下官送送殿下。”

趙念安瞪他一眼,卻是沒有拒絕。

離了酒樓趙念安沒有坐上馬車,隻把手攥在袖子裡,慢吞吞往前走。

長街人頭攢動,四處喧嘩著吆喝聲,每家每戶貼上了新聯,門頭掛上大紅燈籠,到處洋溢著新年的喜氣。

趙念安今日刻意裝扮了才來,穿了身繡著竹葉圖紋的豆綠色錦袍,束了玉冠,腰間係了一塊顏色濃鬱的翡翠玉佩,他近來消瘦不少,如此打扮更顯的溫潤秀麗。

趙念安悶頭在前麵走著,沈容快走兩步跟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勸道:“慢些走,街上人多。”

趙念安甩開他的手,冷聲道:“沈大人回去吃酒吧,不必管我,夏大人還等著向你求教呢。”

沈容抿著嘴笑了一下,眼神脈脈望著他,半晌才徐徐說道:“殿下方才吃的不多,前麵有一間糕點鋪子,雖不比宮裡點心精致,卻也有些特色,殿下可去嘗嘗。”

趙念安咬牙道:“你少在這裡得意洋洋,我看見你就討厭。”

沈容擺出怔忪表情,半晌又露出極其受傷的眼神,盈盈苦笑道:“下官自知罪大惡極,不敢懇求殿下原諒,今後下官會躲著些,不會再叫殿下礙眼,殿下保重身體,下官會默默為殿下祈福,望殿下今後前程似錦鵬霄萬裡,與夫人伉儷情深舉案齊眉,下官先行告退。”

沈容轉身瀟然離去,趙念安想伸手去拉他,卻不曾碰到他的衣擺,隻能徒勞望著他越走越遠,直到他紅了眼眶,沈容卻突然停下了腳步,遲疑半晌折返而來。

趙念安站在原地,揪著眉望著他,那雙烏黑的眼眸裡盈滿了水汽。

沈容哀聲道:“就當是最後一次,殿下能否垂憐下官,陪下官再吃最後一頓飯?”

趙念安揉了揉眼睛,可憐巴巴地說:“看你這麼可憐,又苦苦哀求,我就陪你再吃一頓飯也無妨。”

沈容捧住他的臉,用指腹拭去他眼角的水漬,柔聲道:“是我不好,總叫你傷心難過。”

沈容不哄倒還好,這一哄,趙念安心裡的委屈便化開了,他吸了吸鼻子,哭喪著臉道:“你若是不去相看,我就不會難過了。”

沈容心疼道:“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去了。”

趙念安扁了扁嘴道:“那還有什麼用,侯夫人一定替你上心了,你如今不僅納了姨娘,竟還要娶正室。”

沈容無奈至極,沉聲道:“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趙念安慌張地看著四周,怯怯道:“大庭廣眾,你、你真是敢說,小心掉了腦袋!”

沈容含笑看著他道:“若是不能娶你為妻,我寧願掉了腦袋。”

趙念安被他哄得眉開眼笑,嘴上卻不鬆口,仍說:“青天白日做大夢!”

沈容笑:“走吧,去吃些東西。”

兩人買了些吃食回國公府偏閣吃,屋子裡冷颼颼的,方德子連忙叫人去燒炭,又親自沏了茶來。

趙念安端著茶吃了些糕點,笑眯眯對沈容說:“你不要以為稍許討好著些,我就原諒你了,沒這麼容易。”

沈容夾了一段條頭糕喂給他吃,點頭道:“沈容任憑殿下打罵責罰皆可,隻要你消氣些,彆傷了身體。”

趙念安手裡捧著袖爐,張嘴吃了才說:“我吃飽了,天寒了也不太想吃甜的。”

沈容見他近來瘦了許多,當真是心疼,卻又說不出許多話來,總歸是自己的錯,說來說去也是那幾句。

趙念安道:“你把裹簾拆了,讓我瞧瞧你的手。”

沈容愣了愣道:“沒什麼好看的,莫要汙了殿下的眼睛。”

趙念安哪裡管他,放下手裡袖爐就去扯他的手,沈容由著他折騰,裹簾被一圈圈拆開,確實如他所言傷得不重,隻是傷口坑坑窪窪好幾處,整個手背都是結痂,看上去總是有些醜陋。

趙念安眼眶倏地就紅了,沈容雖不比他身份貴重,卻也是侯府裡養大的金貴之軀,那雙手從來都是白皙平滑,何曾有過如此多斑斑駁駁的傷痕。

趙念安不出聲,隻握著他的手不鬆開。

沈容打趣他道:“方才還買了些栗子,殿下吃不吃?”

趙念安想起那日叫他跪著剝栗子的情形,更是淚花閃動,哽咽道:“分明就是你惹了我,我不過叫你剝些栗子罷了,你竟然還記仇,還要來埋怨我。”

沈容連忙討好求饒,拉著他的手說了許多好聽話。

趙念安看他這般殷勤,忍不住問道:“我之前罰你你為何不來討好我?我叫你跪就跪,叫你滾就滾,和今天像兩個人似的。”

沈容歎了口氣,他垂下眼苦笑道:“我當真以為你自此再也不會原諒我,便想著若是能叫你消氣,挨些皮肉之苦也是應該。”

趙念安頓時手足無措,囁嚅著道:“我氣性大,發發脾氣也是常有的事情,你若是想與我長久,本就該順著我些,難道要我來伏低做小討好你嗎?”

沈容緊緊握住他的手,應聲道:“殿下說的一點都不錯,是下官鄙薄,沒有遠見。”

趙念安抽回手,臉紅道:“我不跟你說了,我還不曾全部原諒你,你休要巧舌如簧。”

沈容笑了笑,又說道:“明日是小年,之後一直到元宵,宮裡頭有許多節慶典禮,繁文縟節甚多,你怕是也無空見我,你若是有事尋我,若我不在相府,便是在我表兄的彆苑裡,你派人來傳話,我即刻進宮見你。”

趙念安板起臉道:“你去彆苑作甚?又要與那些人一道吃酒了嗎?”

沈容淡淡道:“我從前寄住在侯府,回了相府如何都不自在,如今侯府也不能常去,怕又被舅父叫去相看,休沐反倒沒有個安身之所,隻好去表兄彆苑叨擾。”

趙念安心中動容,寬慰他道:“等我開了府你搬來住就是,除了我之外你不必看其他人臉色,總比在相府自在。”

沈容頷首道:“如此甚好。”

趙念安似乎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卻是沒說,轉頭捧起茶盞抿了口茶。

沈容道:“我剝個橘子給你吃。”

趙念安點點頭:“剝吧。”

沈容剝了橘子,一囊囊喂進他嘴裡,指尖觸及他嘴唇的溫度,像是受了蠱惑一般緩緩貼過去咬住他的嘴唇,趙念安心神一蕩,他數月不曾與沈容親近,身體緊繃著不敢動,微微闔著眼,任由沈容將他圈進懷裡,緊貼著他的身軀吮咬他的唇舌。

沈容摟著他親熱了一陣才稍許鬆開,見他麵紅耳赤,唇瓣嫣紅甚是好看,用怯生生的目光望著自己,模樣柔順乖巧,沈容按捺不住又去親他,貼著他的嘴唇廝磨了半晌,趙念安才抬起手微微推開他一些,垂著眼眸羞赧道:“我還不曾原諒你呢,你也太放肆了。”

沈容摟緊了他不鬆開,癡癡笑著說:“下官隻是嘗嘗橘子甜不甜。”

趙念安漲紅了臉,捂住他的嘴不許他再說。

沈容親了親他的手心,彎起眼笑吟吟望著他。

*** ***

小年開始,沈容徹底歇了下來,自沈相被解禁足以來,時常有人登門拜訪,多是相部的同僚,陳夫人迎來送往十分客氣,相府上下可謂一派祥和。

昨夜又落了一場雪,沈容坐在案前,從窗戶裡看出去,綠梅染了白頭,略有風吹過,細碎雪花簌簌掉落。

竹園雖清靜,卻也不寬敞,加上小廚房隻有五間房,最大的一間給了沈容住,書房和寢室都在一道,昨日夏九州向他抱怨宅子隻有兩進,沈容歎氣,這巴掌大的地方還不如他那兩進的宅子。

兆喜推門時,見他看著窗外出神,不禁笑道:“少爺,您怎麼還有心事呢,不是已經和殿下和好了嗎?”

沈容看他一眼,笑罵:“屬你多事。”

兆喜走了進來,用腳將門勾上,然後將食盤擺在桌子上,抱怨道:“少爺,我方才去了府裡廚房拿早點,就隻有倆包子與一碗白粥,小廚房還有些米麵,我去給您下碗麵吧。”

他將蓋子揭開,兩個拳頭大的包子,白粥上撒了一些糖粉,便再無其他。

沈容笑道:“今日小年,許是晚上要吃山珍海味,先讓我清清肚子。”

兆喜抱怨道:“吃食倒也罷了,少爺回府快一年了,除了剛來時給你做過一身衣裳,就再沒其他的了,每月府裡發下來的份例也都給了方小姨娘,隻有她穿金戴銀,也不曉得給你做身衣裳。”

“打住,如此甚好,你可彆烏鴉嘴,沒事找事,給你少爺我拖後腿。”沈容道,“我給你的銀子你藏著些用,彆露了財,侯府送來的東西,若是打眼的,也儘數送回去,舅母若是問起,你隻說相府裡頭無處放,先放在侯府,用時再去侯府取。”

兆喜小聲道:“一貫如此,少爺,您是不是要辦什麼大事兒?”

沈容拿起一根毛筆在手裡把玩,半晌問道:“竹園每月份例多少?”

兆喜細細道:“方小姨娘有位侍女叫小桃,我探過她口風,咱們竹園似是每月十兩銀子,半斤茶葉,每季另有錦緞兩匹,素鍛兩匹,炭火三十斤,小廚房的米麵糧油不定時送些過來,隻是府裡廚房每日可領飯菜,尋常送的也不多,還有其他瑣碎的東西也是不定時送一些過來。”

“倒是也不多,也難怪方氏拿著銀子隻顧自己。”

兆喜憤憤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方說:“何止是不多,之前在侯府光每月份例銀子就有二百兩,衣食住行也都有人打點,無需自己小院費銀子,逢年過節也都有賞銀,彆的不說,就這十兩銀子,連少爺的筆墨紙硯都費不起。”

沈容淡淡道:“如此比較也未免偏頗,父親乃文官又自詡清流,年節裡聖上賞賜也少些,除了每月三百兩俸銀外,相府隻有兩個莊子有收成,每年也不過幾千兩銀子,舅父雖與父親同是正一品,但舅父有侯爵在身,每月光俸銀就有一千多兩,再加上田莊鋪子的收入及年節裡聖上的賞賜,折成每月,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自是不能比的。”

“少爺怎麼還替相府說起話來了。”

沈容也拿了一個包子來吃,緩緩道:“我並非為誰說話,隻有自己腦子清明,才能看得更清楚。”

正說著話,門外響起敲門聲。

沈容歎道:“瞧你這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