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沈容站在窗口,看著臨街路麵發……(1 / 1)

大佞臣 沉默的戲劇 4181 字 11個月前

沈容站在窗口,看著臨街路麵發呆,趙念安在房間裡大發脾氣,拍著桌子道:“簡直是草菅人命,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罵完看了眼沈容臉色,見他無動於衷,便朝方德子使了個眼色。

方德子連忙道:“殿下,這可不行啊,您出門前答應了聖上不會張揚,不會輕舉妄動,一切以沈大人為首。”

趙念安道:“難道我皇室貴胄堂堂殿下,竟然要憋著這股窩囊氣嗎?百姓疾苦,我若是坐視不理,回去還有什麼臉麵見父皇?”

方德子連連道:“殿下三思,不可衝動啊!”

沈容轉過身,徐徐道:“我們先禮後兵,不算衝動,今晚王耀山要請吃酒,我們就去會一會他,倘若他不知好歹,殿下自然應該以身作則,替聖上行正道。隻是,容我先做些準備。”

趙念安站起身道:“若是如此,萬一鬨出事來,父皇會否責怪與你?”

沈容忍著笑道:“你與方德子一搭一唱,不就為了這個?怎麼如你所願反倒猶豫了?”

趙念安嘀嘀咕咕道:“我又不是這個意思。”

沈容道:“時辰差不多了,殿下更衣吧,你我去會會王耀山。”

*** ***

夏九州呷了口酒,眼波流轉間幽幽看向秉正而坐的陸道遠,含笑道:“陸大人麵色不虞,連酒也不喝,看來是等得不耐煩了。”

王耀山哈哈一笑道:“陸大人稍安勿躁,美人兒出門都是需要費些時間的,不妨再等等。”

王耀山趕走所有的客人,包下整間酒樓,在二樓設了雅座,他和夏九州陸道遠先吃了幾口酒,身後圍著一群衙役,萬事俱備,就等趙念安與沈容到來。

陸道遠道:“陸某酒量不佳,怕客人未到,自己先醉了。”

王耀山像是想起了什麼,他拿過桌上酒壺,從懷裡掏出一包藥粉,掀開蓋子簌簌往裡倒。

夏九州嘖嘖道:“是何等的美人,讓王公子如此急不可耐?”

“自然是鼎鼎美的,夏大人見多識廣興許不覺得,反正王某人可是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赤子,不僅如此,他夫君也俏麗動人,真真是上佳,這一石二鳥的好機會,我豈能錯過?”

夏九州遲疑道:“隻是瞧他們做派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王公子怕不怕得罪了不該惹的人物?”

“俗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任他是誰,到了我高山縣的地界,也得喚我一聲爺”王耀山露出色眯眯的表情,下流道,“況且這種事情,說出去不好聽,大戶人家更是要臉麵。”

夏九州哈哈笑道:“還是王公子想得周到。”

王耀山突然歎了口氣道:“想當年青兒也是出水芙蓉,隻可惜想不開,自己劃花了臉,我隻嘗過他一次,真是遺憾至極。”

陸道遠的麵色變得極其猙獰,他冷冷看著王耀山,卻是不發一聲。

王耀山愣了愣,突然笑起來道:“瞧我這嘴,我給忘了,他如今是陸大人的夫人,我該叫他陸夫人了。”

說話間,樓梯上有了動靜,趙念安和沈容踩著長階步入二層,沈容依舊穿著素淨的月牙色錦袍,趙念安換了一身極其華貴的紅鳶色長袍,他微微冷著臉,走路步步生威。方德子稍緩一步走在後麵,上樓後與衙役們站在一起。

王耀山倏地愣了,今日這般看起來,倒是趙念安更令他心神蕩漾。

他立刻起身去迎,含笑道:“歡迎歡迎,二位大駕光臨,真是令王某蓬蓽生輝。”

夏九州故作詫異道:“原來是你們二位,失敬失敬,真真是有緣。”

王耀山道:“夏大人,你們認識?”

夏九州道:“來時在路上遇見過,略略聊了幾句。”

幾人一番寒暄,王耀山見趙念安沉聲不語,卻也不惱,恭恭敬敬請他坐下,還沒說幾句話,立刻給他倒酒,舉起酒杯道:“來,我們大家一起互敬一杯,慶祝我等有緣坐在一起吃酒。”

“等等,我不是來同你喝酒的。”趙念安拿出一張銀票拍在桌子上,“這裡是一千兩,問你買你府中仆役小荷花。”

王耀山倏地一笑,他放下酒杯,緩緩道:“今日午後我便聽衙役說起,荷花的父母去向你求救,真是有趣,我府裡的侍女,他們不來求我,卻去求你。”

趙念安道:“答不答應你且說一聲。”

王耀山銜起酒杯,夾在指間打轉,笑道:“你們陪我喝一杯,喝了這一杯,我當即將荷花還給你們,實不相瞞,人我已經帶來了,就在後頭押著,隻一杯,如何你都不虧。”

趙念安道:“先放人。”

王耀山眯起眼:“先喝酒。”

趙念安不慍不怒道:“先放人。”

王耀山冷笑一聲:“爺說先喝酒。”

“你也配稱爺!”趙念安舉起酒杯,唰的一下將酒倒在王耀山臉上。

王耀山暴跳如雷,一把躍起,伸手就要去抓趙念安的肩膀,沈容瞬時攬住他的腰,將他往身後帶。

幾乎是同一時間,方德子一個箭步向前,一拳打向王耀山的臉,周圍衙役怔愣不動,均倉皇失措。

王耀山咬牙切齒道:“你們還等什麼?給我把他們全部抓起來!”

衙役們飛撲上前,怎知方德子雖體胖,卻拳腳工夫了得,隻一人就打得衙役們苦不堪言。

沈容以免趙念安被牽累其中,攔著他退後幾步,逐漸靠向二樓露台。

王耀山豎起眼睛看向他們,大喝一聲朝他們奔去。

沈容在趙念安耳邊問道:“是他下去,還是我們下去?”

趙念安茫然不解,沈容微微一笑道:“那就一起下去。”

在王耀山撲來之際,沈容攬著趙念安側身一閃,順勢抬手將他輕輕一掀,王耀山尖叫一聲,腦袋栽地從二樓掉了下去。

沈容輕輕腳點地,攬著趙念安飛身而下,穩穩落了地。

夏九州在二樓露台往下看,嘖嘖道:“竟然是個高手。”

陸道遠沉著臉問道:“他們是什麼人?”

夏九州遲疑半晌搖頭道:“我想,我們很快就能知道。”

方德子解決了眾人,目光一閃鎖定在夏九州和陸道遠身上。

夏九州連忙道:“我是自己人。”

方德子哪管他放什麼屁,略使巧勁,將夏九州和陸道遠一並從二樓扔了下去。

夏九州狠狠摔在地上,痛得他屁股開花,齜牙咧嘴道:“真是食古不化,可惡至極。”

方德子見趙念安安全無虞,刹時間鬆了口氣。

此刻阮策已從酒樓後的雜物間裡找到了小荷花,李畫兒用一塊布掩住小荷花的腦袋,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阮策快步上前,對沈容道:“大人讓我監視好王府的一舉一動,沒想到他們自己將小荷花帶了出來,隻是......”

趙念安蹙眉道:“隻是什麼?”

阮策道:“今日午後,王耀山聽說小荷花父母求救一事,他命人將小荷花另一隻耳朵割了,嘴巴也被縫上了。”

趙念安道:“你即刻送她去醫館,不得耽誤。”

阮策抱拳離去。

趙念安忍著怒氣走向正在抱頭哀嚎的王耀山,狠狠一腳踩在他臉上,大罵道:“喪心病狂!無藥可醫!”

王耀山吃痛推了一把,齜著牙道:“她不聽話,也管不住嘴,耳朵嘴巴都無用!你是什麼東西,敢打老子,還有沒有王法!陸大人你還等什麼,馬上再叫人來,我要這兩個小畜生全部跪在地上求我!”

陸道遠支撐著坐起身,他麵色沉靜如水,似是舉棋不定。

王耀山大喝一聲道:“陸道遠!你彆忘記劉青的賣身契還在我手上!我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山高皇帝遠,誰也幫不了你,你我還得在這兒熬一輩子!”

陸道遠深吸一口氣,哽道:“來人,將這幾位狂妄之徒全部押入縣衙大門。”

趙念安負手道:“好,很好,我便隨你走一趟,好好審一審這樁傷人案!”

衙役儘數圍了過來,卻又怵方德子身手,眾人麵麵相覷,還是趙念安自己抬了步子,朝著縣衙方向走去。

夏九州扶著屁股站起來,陸道遠深吸口氣道:“知府大人在此,這件事情大人打算如何處理。”

夏九州擺擺手道:“本官不參與,本官初來乍到,毫無頭緒,拎不清你們這些瓜田李下,本官旁聽即可,陸大人處理吧。”

陸道遠沉著臉點了點頭,他轉身之際,卻聽夏九州幽幽道:“隻是陸大人且小心著些,大是大非若是拎不清,遲早是要吃苦頭的。”

那邊王耀山叫嚷起來,大喊道:“哎呀爺的胳膊腿,趕緊給爺抬轎子!”

眾人陸續走向縣衙,到了那裡卻是一愣,大街上人滿為患,交踵而至,密密麻麻堵在縣衙門口。

陸道遠沉著臉問衙役:“這又是怎麼回事?”

衙役回道:“他們聽說戌時派米,都是來拿米的。”

陸道遠皺著眉道:“大晚上怎麼會派米?”

百姓拿著工具等了一個黃昏,沒等到派米,不知所措也未曾離去,待趙念安與沈容出現,人群中立刻出現了騷動,眾人皆堵著他們問米。

趙念安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他走到人群中央,踩著昨日那張派米的桌子,對著人群揚聲道:“今日一定有米派給大家,隻是這米不是新米,是陳了五年的米,是被王富海王耀山父子搶去的米。”

王耀山從轎上下來,跑向趙念安伸手就要拉他下來,方德子一腳將他踹飛,王耀山立刻又叫衙役去拖他。

衙役剛被方德子揍過一頓,如今磨磨蹭蹭誰也不想上前。

趙念安立刻又說:“今日若有人要狀告王家父子,事無大小,我一並替你們討回公道!”

人群中有人問道:“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你?事情若是擺不平,你拍拍屁股走人,受苦的卻是我們。”

又有人說道:“陸道遠從前也是這麼說的,如今還不是跟王老爺一丘之貉。”

更有人膽大包天道:“聖上老兒都不管我們,憑你個小娃娃有什麼用?”

趙念安道:“你們若是不信我也無妨,我昨日說過要讓所有人吃飽飯,不是一日,而是日日,今日你們若縮起腦袋做人,他日被人剁了手指砍了腦袋,哭天搶地也沒有用,不如今日我們奮起一擊,為自己博一個公道。”

人群中雖有竊竊私語,卻未有人強力反駁,昨日趙念安剛行過善舉,看上去亦是大有來頭,大家受王家父子壓迫多年,本就痛苦不堪,有心生膽怯者,自然也有憤憤不平憋了許久的人。

李畫兒同阮策將小荷花送去醫館後匆匆趕了回來,她跑至人群前,放聲大喊道:“小女要告王耀山逼良為娼!”

趙念安問道:“還有誰要告?”

突然間,登聞鼓響起,鼓聲雷霆湧現。

眾人倏然看去,劉青放下擊鼓錘,冷聲道:“小人要告王耀山殺人毀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