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溫塔和蕭厲結婚的事情,具體發生在半年多以前。

溫塔,從小出生北城溫家,自打出生起,就一直人如其名,活在家人們為她安排好的象牙塔裡,過著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大小姐生活。

她的人生本該一路順遂,直到去年,她剛剛滿二十三歲,從英國的倫敦藝術大學畢業,一回國,就被家裡安排著,和當時已經二十七歲,在北城突然之間聲名鵲起的蕭厲見麵——

因為出生的緣故,溫塔在很小的時候,就有了自己將來的婚姻大概率不會由著自己做主的這等覺悟。

但她也有往好的方向想過,她想,萬一她在圈子裡能有看上對眼的,兩個人門當戶對,家裡估摸著也會同意。

然而,她怎麼也想不到的是,還沒等自己開始認真地挑選對象呢,家裡就為她安排上了約會的人選;而那個人選,還會是蕭厲,那個叫溫塔第一次見麵就大跌眼鏡的人。

蕭厲其人,名字雖然起得震耳欲聾,但幾年前在北城幾乎沒有名聲。

在和他見麵之前,溫塔對他的了解隻有寥寥的幾個字——

孤兒,從小孤兒院長大,自己考上了大學,大學的時候勤工儉學,赤手空拳開始創業,然後一步一步,攢下了現在的家業。

雖然溫塔並不知道,蕭厲具體的家業到底有多少,但光憑家裡會安排他們見麵這一條,她就知道,一定不低。

倆人的第一次見麵,安排在一間咖啡館。

恰好是馮荻荻的朋友開的。

溫塔過去的那一天,穿了一身黃色的裙子。

那時候正好是夏天,溫塔的衣櫃裡有穿不完的各種顏色的裙子。

學藝術的她向來很喜歡各種色彩豐富的搭配,明黃、千山翠、石榴紅、孔雀藍……或許這種色彩明豔的裙子,換在彆人的身上,很容易穿出災難的感覺,但溫塔不論是身材還是樣貌,都是頂級的出類拔萃,這樣的顏色,隻會更加突出她的美貌,叫人眼前一亮,再一亮。

時尚的完成度,最主要靠的從來都是顏值和身材。

她到達咖啡館的時候,距離她和蕭厲約定好的時間還差五分鐘。

這是溫塔社交的基本規則。

一般和人約好了見麵的話,除非對方是什麼特彆德高望重的師長,不然她雖然從來不會叫自己遲到,但也不會太提前到。

她腳上踩著一雙昨天剛買的羊皮底高跟鞋,在侍應生的指引下,走到了她和蕭厲提前訂好的位置旁邊。

那是個靠窗的花園景觀沙發位置,明亮但又不刺眼的光線籠罩著整片區域。

蕭厲已經比她要提前到了,這個時候正坐在沙發上,一邊翹著腿,一邊瀏覽著手中的菜單,時不時又低頭看一眼手表上的時間。

看上去很專注地在等她,但又帶著一絲絲的鬆弛。

出於視覺的習慣,溫塔並沒有急著先去沙發上落座,而是站在原地,將蕭厲從頭到尾先打量了一遍。

那是個臉龐輪廓十分硬朗的男人,麵部線條流暢,卻又透著不少的鋒利;側對著她坐著,無法窺見他的完整五官,但麵部折疊度已經清晰可見。他的眼睛深邃,鼻梁是難得一見的硬挺。

到處充滿著雄性的氣息。

溫塔輕哂,緩緩又將目光下垂,注意到他今天的一身穿著,從西裝到皮鞋,全是成套的品牌成衣模特套裝,手表則是戴的江詩丹頓。

溫塔不知道他具體有多高,但是一雙長腿折疊了一下,模特套裝上身,倒是意外真有點模特的意思。

可以說,溫塔對於蕭厲的外表,其實還算是滿意的。

而且這一通觀察下來,她大致已經可以確定,今天的這場約會,主動權會全權在她。

因為蕭厲的表現,和她想象當中的,基本大差不差。

——對方因為年紀和閱曆的緣故,所以在沙發坐姿上故意表現的很是鬆弛,但成套工整的西裝和皮鞋卻暴露了他內心深處的緊張。

托家世和身材和樣貌的福,從小到大,溫塔的追求者都不算少,尤其進入到青春期之後,她就不斷開始收到一封又一封的情書。

有些是悄悄塞到她的課桌底下的,有些則是信心滿滿,親自遞到她的麵前的。

蕭厲的表現全在她的意料之中,本質和那些青春期的男同學們並沒有任何的區彆。

她於是信心滿滿地走了過去,和蕭厲說出了這輩子的第一句話:“你好,我是溫塔。”

——在後來的很多個月裡,溫塔都極度後悔,自己當初居然會主動上去,和蕭厲打招呼。

因為事實表明,她即便將人心觀察得再透徹,但性格終究是摸不透的。

是,她猜的是沒有錯,蕭厲的確喜歡她,並且對這一次的約會,早就蓄謀已久;但她意想不到的是,他根本一點兒也不掩藏他的愛意,從見麵的一開始,就如同入室搶劫一般,對她進行著一連串的思想和文化上的掠奪和轟炸。

“你好,溫塔,我是蕭厲!”

“溫塔,我之前見過你,在你們高中的畢業典禮上。”

“溫塔,你很漂亮,大概經常這麼有人這麼誇你吧?”

“溫塔,塔塔,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

溫塔的神情從一開始的還有些期待,逐漸很快就成了破滅。

玻璃外的花園映襯著她的臉色,幾近似灰。

很顯然,她全然沒有預想到,對方會是這樣一個談吐的人。

她全程半僵著臉色。

最後那場約會,以蕭厲送出的那串藍寶石項鏈作為句點。

那也是溫塔第一次收到蕭厲送的珠寶。

“塔塔,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聽你媽媽說你喜歡藝術類的東西,最愛的就是珠寶,我這幾天就特地去挑選了一下,作為第一次約會的見麵禮,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溫塔一邊聽著蕭厲的解說,一邊在心底裡鬆一口氣,想著,總算是有件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了。

然而,在蕭厲打開項鏈盒子的一刹那,她的夢想,便再次擲地有聲的,四分五裂了。

那是一串足足有十三克拉的斯裡蘭卡藍寶石項鏈,無燒的皇家藍色感,圍著寶石的外圈,還有無數密密麻麻的碎鑽,乍一看,宛如星塵一般,舉托起月亮的光輝。

可以看得出,蕭厲自己對於這條靜心挑選的藍寶石項鏈,很是滿意。

溫塔也絲毫不懷疑,如果她表達了喜歡,那他估計會立馬迫不及待地起身,為她戴上這條項鏈。

可惜,溫塔並不喜歡。

不是因為十三克拉的寶石不夠大,也不是因為皇家藍的顏色不夠純正,更不是因為斯裡蘭卡的產地不夠優越。

相反,這些元素恰恰都是溫塔喜歡的。

她所不喜歡的,是蕭厲送給她的項鏈,鑲嵌的藍寶石切割過後的形狀,是心形。

是溫塔已經不知道多少年都沒有入手過的……心形!

如果戴著這串項鏈在脖子上,招搖過市,溫塔已經完全可以想象到,馮荻荻的店老板朋友會怎麼樣慘無人道地記錄下她的囧樣,然後和馮荻荻一起毫不留情地嘲笑她!

可怕,太可怕了。

她於是隻能是麵帶微笑,收下了蕭厲的禮物,然後並沒有表達出任何想要佩戴上這條項鏈的想法。

即便那天她的脖子上,的確空空如也,並沒有佩戴任何的飾品。

溫塔從回憶之中抽身,一言難儘地回頭又瞥了眼蕭厲。

之後他們的數次約會再到結婚,蕭厲又送過她不少的珠寶,但品味皆沒有好到哪裡去。每次收到後她便將它們丟進了自己收藏室的最角落裡,再也沒有叫它們見過光。

這期間,溫塔也試圖勸過蕭厲不必再送她珠寶,她有的已經夠多的了,有喜歡的,她自己會下手,但他仍舊樂此不彼,時不時便會給她一個“驚喜”。

她隻得作罷。

“哦……你說那些啊。”溫塔遲鈍片刻後,便道,“我們這回的珠寶展示隻是第一批,接下來還有第二批第三批呢,你送我的實在是太多了,我單獨選幾件總覺得不夠表達,全部都放上去又沒有位置,就乾脆想著留到下次了。”

她的解釋可稱是天衣無縫。

蕭厲立馬就信了。

“這樣啊。”他恍然大悟,“我還以為我送的那些,你都覺得不夠高級呢。”

溫塔:“……”

她現在說不夠高級,還來得及嗎?

當然來不及。

蕭厲信心滿滿,又刻意攬緊了些她的腰肢,俯身道:“那寶貝你下回再開展,可得做好準備,最個選二樓那個大一點的展廳,我保證,到時候你的珠寶,又會比現在再多出一整倍。”

美術館裡的人已經走的七七八八,這邊的樓梯上沒什麼人,他說完話,還直接俯身在溫塔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氣息充滿了狎昵。

“…………”

溫塔兩眼一黑,似乎已經可以預見到將來自己的收藏區的慘狀。

上午的展會結束後,溫塔和馮荻荻還需要留在美術館裡,做一些後續的收尾工作。

蕭厲陪著溫塔,簡單在美術館吃了個午飯,才開著自己的車,暫時回了公司。

隻是晚上,又是他親自開著跑車,過來接的溫塔回家。

在從前的二十多年,溫塔隻要是在北城,就是住在城西的溫家老宅裡頭。

但是自從和蕭厲結婚後,他們就一起搬到了現在近市中心二環的江月灣彆墅區。

他們的彆墅一共五層樓,一樓做的是會客廳和廚房,二樓做的是主臥和衣帽間,三樓則是蕭厲的辦公區和幾間客房,至於四樓和五樓,全都隸屬於溫塔,是她的畫室和藏品區。

整棟彆墅從他們初次見麵之前就陸陸續續開始裝修,據蕭厲說,這棟彆墅的女主人,他除了溫塔,再沒有考慮過彆的人。

溫塔聽罷,隻是扯了扯嘴角,給了他一個朦朦朧朧的牽強笑意。

今天在美術館裡累了一整天,溫塔一回臥室,就想先去泡個澡,放鬆一下。

但還沒等她走兩步路,突然,有個滾燙的胸膛從她的背後撲了上來,將她牢牢地給鎖進了懷裡。

“寶貝,美術館的事情現在終於忙的差不多了吧?該抽點時間給我了吧?”

蕭厲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把自己脫了個一/絲/不/掛,緊緊地貼著溫塔,在她耳邊吐著越來越磅礴的氣息。

溫塔渾身打了個激靈。

是了,最近一直忙著美術館的事情,她壓根沒有多少時間去管蕭厲,本來她也不是特彆熱衷於這些事情,所以美術館剛好也成為了她阻止蕭厲胡鬨的借口。

隻是現在……

溫塔嘗試著推了推身後的人:“你等等,我先洗澡……”

“一起洗吧。”

素了大半個月的人,哪裡還等的及這些。

領會到溫塔並沒有特彆抗拒的意思過後,蕭厲便急不可耐地將她給打橫抱了起來,扛進了浴室裡。

襯衫和裙子走一路掉一路。

溫塔半推半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總之,等她回神的時候,她已經和蕭厲一起坐在了浴缸裡,她的雙手也正攀在蕭厲的脖子上。

月色籠罩上來,逐漸覆蓋了半邊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