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他(1 / 1)

他的聲音很低,語氣誠懇,卻仍消不了她的怒火。

溫畫緹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聽到他吃痛的悶哼,卻還是緊實地將她抱在懷裡。

她又咒罵了許久,把能罵的全罵了,罵到後麵她都累了,衛遙終於鬆開,倒了盞水,讓她潤潤嗓子。

溫畫緹坐回椅凳,嘬著水,心裡空落落的。

衛遙看著她的模樣,沉思良久,忽而道:“我一直以為,你跟我做,都是心甘情願的......”

溫畫緹瞪了他一眼。

衛遙臉有些紅,眸光飄飄然望向她。“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哪裡讓你不舒服了?你跟我說,我改,下回我掂量著來。”

“下回?還有下回?”

她氣得擲開茶盞,“沒有下回了!”

這衛遙就要駁上一駁了。他抬眼看向她,神色平靜,仿佛這一切都理所應當。“不是攏共四回麼?我們才做過三回,當然還有下回了。”

“嗬、嗬。”溫畫緹冷笑著,再不屑與他說話。

她端起碗筷,又悶頭吃了兩口,然後便全部拋下,頭也不回的往屋裡走。

他跟範楨,簡直沒法比!

溫畫緹坐回床上,突然抱起膝蓋,把腦袋深深埋入。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那樣對她?當初是他說不喜歡,不要的,她才徹底放下過去,認識新的人,對範楨移情彆戀了。即便後來不久,衛遙又喝得酩酊大醉找上門,說喜歡她,那也不過是年少慕艾罷了。少年人的這些情意本來就很容易忘卻,她能愛上範楨,他為什麼不能看看彆人?

為什麼要擋住她的路。

她又憤怒地把衛遙咒罵一遍。

她要逃,一定要逃!

不過去隱月樓的事,該怎麼跟他提起,同時又不招惹猜疑呢?

溫畫緹這一晚因為此事而憂心忡忡,不止這件事,她還想到了她的丈夫,以及程珞。

其實她也沒搞懂,為什麼程珞對她那麼好?以前她總覺得是因為範楨,程珞才特意照料。如今看來,似乎另有隱情?

真是讓人煩躁啊。

不過好在,今晚衛遙很安分,回來後就乖乖躺在她身邊睡覺了。他甚至連一點動靜都沒出,隻低聲喚了她,見人沒搭理,就默不作聲地闔上眼睛。

黑暗中,溫畫緹厭煩地瞥他一眼。

於是默默轉了個身,背對他而睡。

帳內的呼吸聲逐漸變得平緩、輕盈,偶爾還能聽見她夢囈幾句。

此刻,衛遙睜開眼。他側過身,把人又悄然扳了回來。

然後狠狠地抱入懷裡。

他終於鬆氣,唇邊勾起笑容,最後踏實地闔上雙眼。

到了第二天清早,溫畫緹睡醒,進行無聊的梳洗與用膳。

她一點都不想待在衛家,迫切渴望和家人團聚,以及遠走高飛的這天,所以目前的一切,對她而言簡直無趣極了。

她還沒走出屋子,便聽到外廊的小丫頭在低聲說話。“你覺得,裡麵那位姓溫的娘子,是何來曆啊?”

“我也不曉得,但聽說是罪臣之女。她爹原來還是個七品小官,後來被抄家下貶庶民,跟咱們也差不了多少。不過我看她有幾分姿色,將軍也挺喜歡的,倘若她能討好將軍,又走運些,來日沒準可以做姨娘呢。”

姨娘?誰稀罕他啊!

溫畫緹聽著直搖頭。

“哎呀!”小丫頭突然合掌,壓低嗓音,“這可不好了,我看就未必能。你知道嗎,上回夜裡我聽見將軍打她了,用皮鞭打的,好幾下呢,實在是慘,看來她經常惹將軍生氣啊!”

“嘖嘖嘖...咱們將軍又不是活閻王,人好說話,又年輕俊俏。她不懂變通,連咱們將軍都討不好,等以後尤家娘子嫁過來,她可怎麼活啊。我聽我娘說,像這種沒名沒分的通房,主家娘子一根指頭就能摁死。”

溫畫緹聽後沉默了。

現在謠都亂傳了,誰想當他妾室啊!

她本想擼起袖子,跟這倆人好好說道!又一想...她們不過十三四歲的小丫頭,又是剛來的,什麼都不懂。

溫畫緹就不願跟人家吵架了。反正她以後要走,也不待在這兒。

今天衛遙進宮麵聖去了,難得不在家。雖然他人不在了,但還是留下一堆守衛看住她。

依衛遙的意思,整個府邸隨便她逛,唯一不能走出的就是衛府大門。若不是長歲會來救她,她甚至害怕的想,隻要她不想嫁,難道衛遙真會關她一輩子?

真是卑鄙無恥!他們衛家不是忠君為國,鐵骨錚錚,光明磊落嗎,怎麼會有這樣搶奪彆人東西的禽獸後代!

溫畫緹早膳過後,無聊地散步消食。

她看見水榭邊上,有幾個小丫鬟圍著,好像在嬉鬨。溫畫緹走過去,才知道她們原來在簪花。

一個小丫鬟站出來,對她笑著解釋,“明日是花朝節,老太君喜歡熱鬨,特地讓丫頭們都穿得鮮豔些,陪她老人家去郊外踏青。”

花朝節呀!

她聽得眼睛一亮,突然問道:“那你們將軍明天會陪老太君踏青嗎?”

這話問倒了小丫鬟。

她們也才來衛家兩三年罷了,將軍回京不久,以前會不會陪老太君踏青她們還真不清楚。

溫畫緹擺擺手,說沒事。不管衛遙會不會去,反正她都有說辭能讓衛遙同意她去隱月樓了!

衛遙是到入夜後,才從宮裡回來的。

溫畫緹在洗臉,突然聽到屋門推開的動靜。

很快她就看見銅鏡中拂動的衣擺,那個人朝她走過來。

他腳步輕快,看起來心情頗佳。

衛遙站在身後,順手從她肩上牽起一縷烏發。“聽他們說你一整日都無所事事,不停喊無聊。你以前不最喜歡給自己找事做嗎?想我了嗎,是因為我不在,沒人陪你麼?”

呸,溫畫緹真想唾他,這廝還真喜歡給自己臉上貼金。

不過為了明晚隱月樓的脫逃計劃,溫畫緹暫時忍住了,沒有回懟,而是笑臉看他。“今日進宮累嗎?”

她已經很久沒對他有過好臉色。

衛遙怔了下,突然很高興,兩手捧住她的臉頰。她的臉蛋被他擠成麵團,眼睛不像眼睛,嘴巴不像嘴巴。那像什麼呢?

衛遙尋思了下,笑笑說,“你真像隻豬。”隨後,重重地往她臉上親了口。

親得又快又重,溫畫緹猝不及防,磕頭被他磕疼了。這刹那她很想罵人,但為了大計,她繼續忍。

溫畫緹嫌惡地擦了下嘴角,揉揉額心問:“明日就是花朝節了,你有事嗎?”

“怎麼了?”

衛遙拉住她的手往床邊走,“你是想讓我陪著你嗎?陪你在家,還是你想出門逛廟會?”

溫畫緹:!!!

這句話簡直問到了她心坎上!

她本來以為,自己還要繞好大一圈,才能把這句話套出來。

沒想到衛遙這廝倒是挺上道,自己張嘴說了!

她今日正好向一個熟悉衛遙的婆子打聽,那婆子說,男人都喜歡溫柔體貼人的,尤其像他們將軍這種,戰場上威風凜凜,在家中就需要個可心柔靜的人,做他的解語花。

那個婆子見她虛心討教,還以過來人的身份教她一招——像他們將軍這種人需要“以柔克剛”,你與他好聲好氣的說話,就格外容易說通。

溫畫緹想,她之前一直跟衛遙說不通,莫非就是因為她老是大呼小叫,沒有跟衛遙好好說話過?

於是因此,她打算實踐一下“過來人”的說教,看看是否能讓衛遙同意她去隱月樓。

溫畫緹這樣打量著,臉上的笑又更加柔和。

她盈盈望著衛遙,語氣有意放輕:“對呀,我想去廟會,花朝節的廟會可熱鬨了,夜裡還可以登高樓賞煙火。全汴京的娘子都出門,我也可以去瞅瞅嗎?”

她說完,便留意著衛遙的神色。

隻見他似乎愣了下,立馬便頷首。“可以啊。”

果然,這招真的有用!

溫畫緹突然悔恨,真是用得太晚了!早知這招如此管用,她先前就不該罵衛遙,應該丟出一堆糖衣炮彈。要是當時就這樣,說不定她早就成功走了。

計劃快成了。

溫畫緹繼續暢想說道:“明晚我想去隱月樓看煙火,它是全京城最高的酒樓,站在頂樓觀煙火一定很壯觀......”

“......啊!”

還沒暢想完,她猝不及防被拽,人就跌坐在他大腿上。

衛遙環住她的腰,一手攥起她下巴:“我可以陪你去。你哄我高興點,想去哪就去哪。”

他的目光飄在她臉上,意味深長。“知道該怎麼做嗎?”

溫畫緹為了出門,也是豁出去,忍了。

她的拳心捏了又捏,閉上眼,朝他臉頰飛速親去。

衛遙心跳得飛快,手臂忽而收緊,緊緊抱著她。雖然隻是極短促的一吻,他的耳根卻迅速紅透。衛遙眸光迷眩,倏而沒了三魂七魄,隻一動不動盯著她。他爽快笑了:“好,準了。”

衛遙摸摸她的頭,忍不住讚許:“我們皎皎今晚真是好乖好乖。”

他又心花怒放地親了口,抱著人跌入榻間。目光灼燙,無比誠摯盯著她的臉:“你今晚想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