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映晚點點頭。
她看到盧嘉照背後站著馮家剛陪自己過來的兩名隨從和另外兩個不認識的人,地上則倒著一個穿普通棉布衣服的清潔工“大姐”——他已經昏迷過去,假發也散落在旁邊地上。
盧嘉照他們一路護送馮映晚上了火車,直奔他提前訂下的特等包間之中。
隨從又假意去請白丞予,在把他引到包間的路上一把按住了他。
“嘩——”
包間門被打開,馮映晚見白丞予被反綁著丟了進來,驚魂初定的她又一下彈了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問一旁的盧嘉照。
“白丞予,你說,還是我說?”盧嘉照狠狠看著眼前的白丞予,麵露凶光。
“盧嘉照,你敢綁我?我可是白家的人!”白丞予喊著,“映晚,快叫人放開我呀!”
“說起來你是映晚的表哥,我本不該這麼對你。可你竟然六親不認想要傷害她,那也彆怪我多事插手了。”
言畢,盧嘉照緩緩講起這一日發生的事情來。
原來在這天白日裡,馮映晚剛走沒多久,盧嘉傑就匆匆趕到學校找盧嘉照。
“你怎麼又來學校了哥?”盧嘉照還以為他又是順道過來看看自己,“最近跟學校的合作挺多嘛……”
“嘉照,你可看見映晚了?”盧嘉傑言語急切。
“映晚?她請假回北方了,現在應該已經在火車上了。你找她?”
“回北方?不是還沒有放假嗎,怎麼會突然回去?”
“說是家中有事,跟他表哥一起。”
豈料盧嘉傑神色更為緊張,“什麼,她跟白丞予一起?”
盧嘉照見哥哥不似平常,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到底怎麼了哥?”
“嘉照,你聽我說……我的人剛給我回的消息,之前襲擊你和映晚的那幫人不是受擎山幫的簧子所托嗎?”
“對啊,可是你不是一直在找那個簧子,難道是找到了?”
“人是沒有找到,可是我的人買通了其他內部人士,據說簧子和白丞予有私交……”
“那就奇怪了,既然有私交,為什麼還要傷害他的表妹?”盧嘉照疑惑。
“嘉照……”盧嘉傑的眼神耐人尋味,“白家可不是普通人家。那樣的大族大戶,生存方式可不不跟咱們家一樣……”
盧嘉照醍醐灌頂,遂驚出一陣冷汗來。
“哥,我得去找映晚,她有危險!”
盧嘉傑一把拽住他,“沒有人,沒有車,你怎麼去!去了又能做什麼?”
“哥,你幫幫我,你也不希望她出事吧?”盧嘉照握住盧嘉傑的手懇求。
盧嘉傑看他堅定的樣子,隻得同意。
“我給你派兩個人跟著,列車那邊找找朋友,儘量安排最快的一列。”
“務必注意安全。”他又抓起正要跑走的弟弟交代一通。
盧嘉照先去了馮氏莊園,想把消息告訴馮先生和馮太太以尋求幫助。可張媽隻說家中無人,主人去了哪裡、何時回來一概不知。這是白家的家仆,受了幾十年的訓練,主人的行蹤是絕對不會給任何外人透露的。
沒有辦法,他隻好自己帶了兩個人上了前往北方的火車,一路祈禱馮映晚平安無事。
說來也巧,到了北平,他本想趁著停車的間隙到站上給哥哥去個電話報平安,順便也請他幫忙留意馮氏莊園的動向。結果卻在下車時意外看見了獨自上車的白丞予,彼時他朝衛生間的方向使了個眼色,等候區一個女人打扮的人便慢慢走了進去。
再不多久馮映晚也朝那邊走去,盧嘉照頓知事情不妙。
他帶著自己的兩個人走到衛生間門口,被馮映晚的兩個隨從攔住。
“我是馮小姐的同學,她有危險,快讓我們進去!”
“你有病吧!小姐在女廁,你真是他同學也得在這裡等著。”那兩個隨從不為所動。
“她進去多久了?你們還在這裡傻等,真的出了事你們擔待得起嗎?”
隨從有些猶豫,小姐進去的時間確實不算短。不過這人有三急,誰也不敢催。若是真聽這陌生小子幾句胡話就衝進去,那可是犯了大忌諱,也沒什麼好下場。
盧嘉照見這些人榆木腦袋拿不定主意,直接叫自己帶來的兩個人跟馮家的隨從糾纏起來,自己則抄起旁邊的一根實心拖把杆子衝了進去。
他沿路摸到裡頭,果然見一人背靠在廁所隔間門外,手上緊緊攥著一根麻繩。他來不及多想,衝上去就是一記悶棍,給猝不及防的歹徒直接打暈了。於是才有了後麵的事情。
聽到這裡,馮映晚有些錯愕。
“你的意思是,上次和這次想要害我的都是他?”
“不不不,怎麼可能啊映晚!”白丞予慌忙解釋,“你難道信一個外人也不信表哥嗎?表哥害你乾嘛?我們是一家人啊……”
“你還嘴硬!”盧嘉照不甘示弱。
“若是沒有充分的證據,我怎麼敢隨意指證。擎山幫的人我哥已經保護起來了,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證明你和簧子的關係。還有剛才那個男扮女裝的人,馮家的人已經把他壓上了車,等把他送到了白老爺子麵前,看你還怎麼狡辯!”
“表哥……所以之前你讓我留在北平,還有極光……真的是想加害我?”馮映晚始終不願相信,畢竟她是真的找不到一個合理理由。
“我沒有!”白丞予抵死不認,“我最多不滿於家裡一直偏心你,可是我沒有真的想過要害你!”
“那嘉照說的,你和簧子私下來往,這事兒你怎麼說?你明明知道他就是那日的歹徒之一,為什麼這麼久以來你從未跟我提過?”
“我敢嗎?”白丞予吼著,“即便我沒提,你們都這般懷疑我,要是我一早說了,你們早把我抓起來了吧!再說,我最多算是認識簧子,他最多知道你是我表妹,可是我怎麼清楚他為什麼害你?難道跟簧子認識的人都要被懷疑嗎?”
“好啊,你既然如此坦蕩,為何又要殺簧子滅口?”盧嘉照乘勢追擊。
“我沒有殺他!”
盧嘉照冷笑,“你倒是並不驚訝於簧子的死訊。看來是早就知道,才敢這麼堅持不鬆口吧?”
“盧家和馮家都在滿世界找簧子,隻有你知道他已經死了。”
“你詐我?”白丞予咬牙切齒地看著盧嘉照。
話到此時,馮映晚不得不完全相信此事與白丞予脫不了乾係。
“所以,你邀請我留在北平看極光,也是為了向我動手?”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因為我拒絕了你,所以你急不可耐,寧願臨時改為在車站下手,也要阻止我回到白家?”
“小姐。”隨從忽然在門外輕生喊了一句。
馮映晚平複一下,清了清嗓子,“進來吧。”
“我們清理了表少爺的行李,沒有什麼特彆的東西。隻是從公文包裡發現了這個。”
隨從遞過來一個黑皮筆記本,新燦燦的,似乎沒怎麼用過。
馮映晚拿過來翻了一下,幾乎都是白紙,隻在中間某一頁寫了一串數字。筆記本的外殼有一朵很明顯的櫻花圖案。
“你一個大男人,喜歡用櫻花封麵的筆記本?”盧嘉照道,“這串數字看起來……是個電話號碼吧?要不到了下一站,我們直接把這個號碼告知你外公,請他幫忙查一下,一切就都清楚了。”
“彆彆彆!”白丞予一聽說要把事情捅到白老爺子那裡,再也穩不住陣腳。
“映晚,我錯了,我一時豬油蒙了心,你先不要生氣……”
“表哥,為什麼?”馮映晚懵懂地質問他,“就因為你看不慣家裡寵我?可你是我表哥啊……”
“好了!”
白丞予忽然發起了癲,索性破罐子破摔。
“裝什麼裝!還不是你們一家子逼的!”
“我從小受你欺負,跟你的仆人沒什麼差彆。這麼多年我都忍了……可是為什麼你們一家子連最後的活路都不給我,我爸也是祖父的親骨肉,姑母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你們憑什麼這麼對我們?”
馮映晚又氣又迷,胃都開始痛起來。
“你說什麼?我們怎麼就不給你和舅舅活路了?是,從前我不懂事……可是現在我真心想和你好好做兄妹,難道你在南方的時候,爸爸和我對你不好嗎?”
“你在打什麼算盤你知道!你玩世不恭,卻忽然開始用功,不就是想要在祖父麵前徹底取代我嗎?你們把我送來南方,不就是想趁機打壓我,等我行差踏錯,借此大做文章,讓我徹底失去爭奪家產的能力?”
“表哥,這些都是你的妄想……”
“你敢說你一早不知道我和簧子的關係?以你和程淑玉的關係,以金幫在道上的力量,你會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你仍然故意當著我的麵說金幫隻查到了擎山幫而已,不就是為了做戲先安撫我?”
“不管你信不信,程幫主確實沒有告訴我其他的事情。金幫有自己的考慮,這一層你冷靜一點就能理解。”
“那你忽然讓我回北方,卻留下姑父姑母,難道不是調虎離山,找我的罪證陷我於不義?”
“你還有什麼罪證需要找的……”
“你……”
馮映晚的一個反問讓白丞予啞口無言,再不敢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