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確實故意讓我先帶你回北方,不過不是為了找你所謂的‘罪證’。”馮映晚長呼一口氣,“此刻他們正在去張將軍家的路上,是為了你的婚事。”
“婚事?什麼婚事?”
“外公為了你的未來,想讓你與張將軍家的小姐聯姻。為了表達重視,他甚至要求爸爸和媽媽帶上大禮親自登門拜訪。張將軍現在風頭正盛,未來可期,外公給你選了這條路,可算是為你鋪了一條陽關大道了。”
“這……你們怎麼不告訴我?”
馮映晚細致的向他解釋一通,直言一則擔心他不夠沉穩,提前漏了消息給張家留下不好的印象;二則也是想等有譜了再告訴他算是驚喜。
白丞予聽完腦袋亂成一團,甚至不太相信。
“表哥,有些話我一直想跟你說。”馮映晚道。“你隻見外公驕縱我,卻不知家裡從不過問我的未來。”
“可是你呢,外公看似對你處處嚴苛,但大事上哪一次少了你?即便是來南方,也是先叫我父親過來,稍微清楚形勢了才叫你過來。正是因為他老人家想要曆練你,栽培你,才會對你處處嚴格,生怕你擔不起以後白家的重擔。而我這個女孩,總歸是要嫁人的,家裡根本不求我有什麼大的作為,所以才會如此放縱。這隻是外公對於我們不同的愛而已。”
“你真的覺得是這樣嗎……”白丞予將信將疑。
“不然呢?孫輩之中隻有我們二人,我從小跟母親在名媛圈子裡混,難道要我這樣的人去接管外公下麵的那群人?無論怎麼說,你才姓白啊……”
“我才姓白,是啊,我才姓白……”白丞予喃喃自語。
“表哥,你仔細想想清楚。外人覬覦白家者眾,唯有我們一家人齊心才能守住外公辛苦打下的家業。你千萬不要一時糊塗受了外人挑唆,到時候不光是你,整個白家都會被你拖下水的!”
馮映晚說完,起身拉著盧嘉照走出去,“讓他冷靜一下吧。”
走廊中,盧嘉照和馮映晚對著包間門並排而坐。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盧嘉照問。
“不知道。如果和盤托出,表哥就真的完了。外公年紀也大了,怕是受不住這樣的氣。”
“先彆想了。”盧嘉照拍拍自己的肩膀,“今天你嚇著了吧,睡會兒,精神好些了再想。”
馮映晚擠出一個笑,遂安然地靠在他肩頭。
“盧嘉照,我問你啊。為什麼你那麼厲害,每次都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出現,而且戰鬥力還真的不錯嘛……”
“誒?你不知道嗎?我小時候學過武術的。”
“真的假的?”
“你第一次見我就跟我很熟的樣子,我以為你調查過我呢……看來是自作多情了。”
“沒有調查你,可是找你很久了……”
“什麼?”
沒有回聲。
盧嘉照低頭看看身邊的馮映晚。她已經睡熟,嫻靜時依然明媚。
他嘴角上揚,禁不住地微笑起來。
火車急速西馳。
第二日下午的時候,馮映晚一行終於抵達了白老爺子家中。
偌大的宅子卻沒有往日的熱鬨。
“舅舅,怎麼就你和舅媽?外公呢?”馮映晚問。
“跟你爸媽一起去張將軍家了。”白丞予的父親忙裡忙外指揮著隨從們幫她安置好行李,白丞予的母親則在廚房裡親自忙活著給她做菜。
“不是說我爸媽去嗎?他老人家怎麼親自過去了?”馮映晚招呼盧嘉照坐下,給他遞過去一杯熱茶。
“架不住張將軍熱情啊,來了好幾通電話邀請他去玩。不過也是秘密出行,連你爸媽也不知道。不過這會兒他們該是早已經碰麵了。”
“映晚,坐了這麼久火車該累了吧?馬上就開飯了,你們先吃些點心墊一墊……”白丞予的母親端著一盤糕點走出來,態度很是謙和。
“舅媽,你就彆忙活了,過來坐著歇會兒吧。”馮映晚道。
白丞予的母親一愣,這麼些年馮映晚看他們的眼睛從來都是在天上的,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反而令她更加不安。
“那個……映晚……”白丞予的母親扭捏地搓著手,欲言又止。
“丞予他……是不是做錯什麼事情了……”
馮映晚故作輕鬆,“沒事。表哥路上說身體不大舒服,所以我才直接叫人請他先上樓休息了,等他好些了自己就下來了。”
“好,好……”白丞予的母親撥浪鼓似的點頭。他父親站在旁邊,也隻默默聽著不敢多說。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管家的聲音比日頭更早衝破白府大門。
“孫小姐……孫小姐……少爺……”管家顫巍巍地在樓下大喊。
馮映晚等人都被驚醒,一時間樓道上的幾扇門陸續打開,眾人都穿著睡袍走了出來。
“怎麼了老秦?孫小姐還在休息,吵吵嚷嚷的……”白丞予的父親皺著眉,朝著秦管家的方向數落。
“少爺,出事了少爺!”秦管家手上拿著一張報紙,顫抖從手傳導到報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早上的號外……說老爺和小姐他們……他們……”
“他們怎麼了,你倒是說啊!”白丞予的父親邊催他邊朝著樓下走去。
老秦把報紙遞給白丞予的父親,他定睛一看,兩眼一黑就朝後麵跌下去。
“少爺,少爺……”老秦立馬扶住他,把他拽到沙發上坐下。他又才緩緩說出:“父親他們……遇刺了……”
“你說……什麼?”馮映晚站在樓梯拐角,舅舅的話跟個霹靂一樣在她腦中炸開。
她腿已經發軟,卻仍勉強支棱著她走過去,隻見報紙的頭條上赫然寫著:“白大帥及女兒女婿遇刺身亡,凶手不明。”
“怎麼會……”
馮映晚渾身驟然發冷,本就是被從熟睡中驚醒的她此刻感覺更像是身在夢中。
“或許……不會是假消息呀……”老秦問,“怎麼可能呢?老爺是秘密出行……身邊還有人跟著……”
盧嘉照一直站在牆角,突如起來的變故也令他無所侍從,現在說任何的話似乎都顯得不合時宜。
直到看到馮映晚愣在原地半晌沒有動靜,他才走過去輕輕喊了一聲:“映晚……”
這一聲似乎把馮映晚從夢中拉了回來。
她捏著報紙瘋了一般的衝上樓,怒氣衝衝地破開白丞予的房門,“你到底做了什麼!”她歇斯底裡地喊聲給了樓下白丞予的父母一記更加響亮的棒槌,也紛紛跑上樓來。
白丞予坐在床邊,大大的兩隻黑眼圈,應是一夜沒睡。
“是不是祖父回來了……他要處罰我了……”
“我問你做了什麼!”馮映晚衝過去猛搖他的肩膀,“他們是你的至親啊……你怎麼下得了手,你還有一點人性嗎!”
白父白母連忙過去拉著她,“到底發生了什麼,映晚,你告訴我們好不好?”
馮映晚的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一樣止不住的滑落,“你恨極了我也好……可是他是你祖父……他那麼愛你……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祖……祖父?”白丞予精神反而抖擻了一下,“祖父他……怎麼了?”
“你敢說跟你沒有關係?”馮映晚把手上的報紙丟到他麵前,“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絕……我還以為你是一時糊塗,我以為你隻是看不慣我……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們!”
白丞予看了報紙,驚得嘴唇不停抖動,牙齒也打起架來,卻愣是說不出一個字。
他父親走過猛拍他的腦袋,“這件事情難道跟你有關?你是不是瘋了?逆子啊,造孽啊……”
白母嚇得大驚失色,也跪在地上勸:“丞予,孩子……這事兒可不敢亂說啊,到底怎麼了,你知道什麼就趕緊說出來好不好……”
“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白丞予徹底慌了神,“映晚,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之前的事情我都可以認,可是這次……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
說罷也大哭起來。
“外公的行蹤向來保密,他離開了北方連我都不知道。我爸媽這次去張將軍家也是低調便宜行事。況且他們身邊還跟著四叔他們,若不是提前知悉了他們的行程,做好了周密的部署,怎麼會發生行刺的事情……”
馮映晚抽泣著,恨恨地瞪著白丞予。
“我也不知道外公去張將軍家了……況且連姑母他們去張將軍家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若是我知道了,又怎麼會……會……發生北平那件事情呢……”
偌大的宅子,一屋子人都哭成了淚人兒。要說此時唯一清醒的,恐怕隻有盧嘉照這個“局外人”。
這本是白家的家事,他不應該過多置喙,因而也一直猶豫著沒有多言,隻默默守在馮映晚身邊。眼下見她已經有些失去了理智,方才又不得不開了口。
“映晚……白丞予說的對,他事先並不知道白老爺子在操辦他的婚事,消息應該不是他透露出去的。”
“你先冷靜一點,我們才能儘快找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