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 從連我都不知道的某個時候開……(1 / 1)

病友 北望君遙 3859 字 11個月前

那一刻,沈向瑜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抬頭看向麵前的書桌。

桌上是一張複讀機構的宣傳單和一張便利貼,寫道:“小姨知道你肯定不甘心,去複讀吧,彆擔心,這點錢我還是負擔得起的。”

他捏著便利貼從臥室奪門而出,跑到客廳,桌上熱好的牛奶還往外冒著白氣。

家裡空無一人,小姨大概已經去上班了。

他坐下來,一個人慢吞吞地喝著牛奶。

奇怪,怎麼會是鹹的。

複讀的一年,像是漫長的背水一戰,那條路上很黑,風也很大,卻隻有他一個人。沉浸在書山題海中,腦子裡裝不下其他東西,每天除了學習什麼也不用去想,對彼時的他來說反而是種解脫。

就這樣,高考結束後下了分,沒有競賽成績加成,他的分數也完全夠燕城大學的物理學專業。

可他沒報,而是報了江城大學的王牌專業天文學。

那座南方的古城,小學的某個暑假容奕曾經去過,回來以後還興高采烈地跟他講了那裡有什麼好玩的。

既然她很喜歡,那一定是個很不錯的地方吧。

高三那年,他後知後覺才明白過來,原來她是個感情遲鈍的大傻子,根本沒看出來自己喜歡她。

他喜歡她的樣子,那麼明顯,除了她,大概身邊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吧。

林宇承和他們這麼熟絡,更不可能一無所覺。

所以,不管容奕和他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林宇承偏偏要挑自己高考前的那一天告訴自己這件事,這動機首先就值得懷疑。除了他是故意要這麼乾的,沈向瑜想不出來任何理由來解釋林宇承說那一段話的目的。

由於他的自卑,也確實讓彆人達到了目的。

沈向瑜知道自己是個大慫包,想逃避,不敢麵對她。

他怕如果容奕和林宇承兩個人真的在一起,每天都要眼睜睜看著在她身邊的人不是自己,一定會很難受。

更何況......他不想親口聽到她說,她討厭他。

還不如走遠一點,不要去打擾她了。

於是沈向瑜毅然選擇了離開北城,那時他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再見到容奕了,他想,畢竟她大概也不想再見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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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要對著另一個人,尤其是心裡親近的人,複述自己當時的心路曆程是很難的。

所以沈向瑜和容奕在說那段經曆的時候,都很有默契地把自己的心理活動和某些事件省去了一些。

即便掐頭去尾,有些人的行為聽來依然那麼卑鄙。

故事的原貌大致浮出水麵,車廂裡兩個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沈向瑜用一句不太熟練的國罵打破了這沉默:“媽//的林宇承這個傻//逼東西......”

聽了這話,容奕也沒繃住,一下子笑了出來,把沈向瑜也看笑了:“抱歉,我實在是忍不住想罵他了,我罵人有這麼好笑嗎?”

“嗯,你這水平跟我半斤八兩吧。”容奕笑著說。

二人笑聲漸漸平複之後,沈向瑜想起容奕說的話,有些難過:“那你大學的時候過得很不好吧?跟舍友關係又不太好。”

沈向瑜一直知道,容奕從小到大都是人緣頂頂好的女生。

她性格好,又愛幫助同學,還總是給人講題,從來都不會不耐煩,班裡不論男生女生都愛跟她玩。

所以他實在是難以想象她的大學四年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本該是那樣眾星捧月的人呀。

容奕歪著頭想了想,語氣故作輕鬆:“其實也還算可以吧,雖然一涵大學是在滬城念的,但是糖糖也在燕大呀。”

“......隻不過她是學物理的,我們管理學院和她們物理學院排的課表總是衝突。我上課的時候她沒課,我沒課的時候她早八,不過隻要有空的話我倆就約著出去吃飯。而且大二之後我人際關係就好很多了,也沒你想的那麼慘啦。”

“倒是你,我一直都沒想到他除了發匿名帖那個事報複我之外居然乾出這種事,他明知道第二天你還要高考的,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更何況沈向瑜這傻子還信了好久??

一想到自己被造謠跟林宇承發生過關係而且沈向瑜還信了,容奕就感覺自己臉都要被氣綠了。

果然是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看來梁一涵的話說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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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事是假的了?”容奕問。

“沒多久,大概去年吧?那會兒北城市局還沒聘任我老板,我跟著老板還在滬城大學那邊,有一次我跟我師兄他們出去團建,在吃飯的那家餐廳裡碰見唐舒窈和李攸寧了。”

他托著下巴,細細回想著那天的經曆。

“其實我一早就看見她了,但我沒敢跟她打招呼,沒想到她也把我認出來了,非要跟我說話。我聊天的時候就問她,你和林宇承是不是還在一起......她說你對他根本就沒什麼意思,大一的時候就分手了。”

聞言,容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個唐舒窈?!她見過你居然什麼都沒跟我說過!怪不得有一次我跟她通電話的時候她語氣怪怪的,吞吞吐吐的好像有話要說,我問她怎麼回事她也不肯說,虧她結婚那會我還給她隨了那麼多份子!現在就絕交!”

沈向瑜連忙去按住她準備發微信宣布跟唐舒窈斷交的手:“彆彆彆,不怪她,是我拜托她彆告訴你遇見過我的事的。”

她皺眉埋怨道:“你為什麼這樣啊?”

沈向瑜垂眸,歎了口氣:“我不想打擾你,畢竟我沒有遵守小時候說要和你一起上燕大的約定。而且我們已經那麼多年沒見過了,我不知道貿然去找你是不是太唐突,你會不會不想見到我。”

“我天,那都是幾百年前的話了你居然還放在心上,還有我什麼時候說不想看到你了?......所以你這麼多年根本沒有想過要來找我?”

容奕都快被他氣笑了,那都是小學時候隨隨便便說的,也真虧他能記這麼久。

沈向瑜低著頭,半天沒說話。

盯著他發頂,她輕輕開口:“你那時害怕你會打擾我......那現在呢?為什麼現在又出現在我的世界裡,為什麼又來招惹我?”

“因為我現在怕了。”他抬起頭來看她,聲音微澀。

“什麼怕了?”

他閉上眼,眼睫輕顫著,似乎昭示著主人的不安:“那天在新聞上看到你被綁匪劫持的時候,我真的好害怕你會死。小瑾,說真的,我從來沒有一刻那麼後怕過。我怕我還沒來得及回來找你,再對你說一次,我喜歡你。”

冷不丁聽到這番話,容奕喝醉酒之後本就不太好使的大腦徹底宕機了。

“......沈向瑜,都過去快十年了,你還喜歡我嗎?”她有點不敢置信,過了好久才終於能夠開口說話。

如果換做是她,被喜歡的人拒絕後,又那麼多年再也沒見過麵,她肯定不會一廂情願地堅持繼續喜歡下去。她才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沈向瑜緩緩睜開眼睛,認真地注視著麵前的她,轉而無奈地笑:“是,容奕,我還喜歡你......不止十年。也許從初中......甚至是更久以前,從連我都不知道的某個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喜歡你了。”

有時他也覺得自己很奇怪,怎麼會對一個人有那麼深的執念,不管換了幾座城市,卻還是放不下她。

或許他生來就注定要愛她。

所以無論跨越千裡萬裡,依舊念念不忘。

容奕近距離聽到他這樣開誠布公的剖白,又望見他如潭水般清亮的眼瞳中自己安靜的倒影。

呼吸交纏,她這時才突然發覺車廂的空間有些狹窄得過分,副駕駛和主駕駛位的距離太曖昧。

哦,原來,他那麼喜歡她。

這念頭使她一顆心如過電一般酥麻,好似在糖水罐裡泡了整夜一樣酸酸軟軟,一瞬間喘息都有些急促起來:“我......”

沈向瑜伸出一根手指,虛虛地豎在她唇瓣前方:“噓,小瑾,先彆說話,我不要你這麼快就給我答案。至少這一次,我們誰也不要當逃兵了,好不好?”

“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可以嗎?”

她腦袋此刻已經快要亂成一攤漿糊,隻得懵懵地點頭,沈向瑜低頭看了一眼手表:“這麼晚了,你趕緊上樓去吧,好好睡一覺。”

容奕手忙腳亂地解開安全帶,下了車,連招呼都沒跟他打,就飛一樣地跑上了樓。

沈向瑜手搭在方向盤上,透過車窗靜靜地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無聲地笑,目光溫柔。

一直到容奕家的窗戶裡亮起了燈光,沈向瑜這才開動車子離開了小區。

或許是一口氣爬上三樓的運動太過劇烈,抑或許是容奕的荷爾蒙分泌太過旺盛,總之,她回到家裡,一伸手打開燈,靠在門廳的牆上,就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伸手捂住隱隱發燙的臉。

真是的......太犯規了。突然說這種話,她怎麼可能受得了啊!

手機響了,是他發來的消息。

他說,容奕,晚安。

她回了個晚安,看著對話框跳動的光標發呆,估計自己今天晚上睡眠質量不會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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