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一見你就笑……(1 / 1)

病友 北望君遙 4283 字 11個月前

第二天一早,容奕頂著一頭像雞窩一樣的頭發如常地被鬨鐘叫醒。

宿醉後的疼痛侵襲著大腦,她好不容易才從床上爬起來,看見這亂蓬蓬的頭發也知道自己昨天晚上估計睡相不怎麼樣,想必是亂滾一氣了。

在衛生間對著鏡子拿梳子梳了好半天,亂糟糟的頭發才變得服帖起來。

吃過早飯,容奕坐地鐵去上班。對此她想說,不是開車開不起,而是地鐵更有性價比。簡言之,就是每天上班這個點,就算開車也得在路上堵著,還不如直接坐地鐵來得快。而且寫字樓下麵停車死貴,還不如坐地鐵省錢。

出了地鐵站步行約五分鐘,她到達公司樓下。剛要刷卡進公司,前台的周楠就攔住她:“容奕——”

容奕頓住腳步:“怎麼啦小楠?”

周楠彎腰從桌子下麵拖出一大束花來:“剛才有人送來的,讓我轉交給你。”

容奕接過來,是一束以粉色鬱金香和冰藍玫瑰為主體,中間穿插著白色小雛菊的花。

最上麵還有一張卡片:“浪漫一點,你會喜歡嗎”。

右下角落款寫著,By Shen。

其實他不用寫落款容奕也能知道是他送的,粉鬱金香和冰藍玫瑰的組合那麼特彆,怎麼可能還有彆人能送出這樣的花。

周楠笑著問:“男朋友送的?”

容奕有點臉紅:“……還不是。”

周楠了然:“哦~這人在追你啊?剛才看見他長得還挺帥的,這審美也挺不錯的哈,粉鬱金香配冰藍玫瑰,很少見這種組合,沒想到意外地好看呢。可以啊你,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一來就來個大的。”

容奕有點不好意思,隨便扯了兩句就告辭了。

在電梯間等電梯的時候,她低頭看著懷裡那束花出神,鼻尖似有似無地縈繞著花朵帶著露水微濕的香氣。

她從小就覺得世界上最配的兩種顏色就是藍色和粉色,買過的每一盒水彩筆最先用到沒水的也是天藍色和桃粉色。

那樣小的細節,原來他卻一直都記得。

“你們女生都喜歡這樣的?”冷不丁突然有人在身後說話,嚇了容奕一跳。

容奕回頭,看見說話的人居然是陸知然。

“哈哈……陸總早。”

“嗯。”

陸知然正要說什麼,此時電梯下到一樓,門開了,容奕先走進去,陸知然跟在後麵進去,容奕從人群中艱難地移動到電梯操作板前,伸手按了財務部所在的16樓後又退回來,陸知然這才找到機會小聲問:“送女生花有什麼忌諱?”

容奕想到自己在小紅書上刷到過各種吐槽男友送花審美太差的帖子,心想這你可就問對人了:“絕對不要送帶滿天星的,尤其是紅玫瑰配白滿天星。”

陸知然皺眉:“紅玫瑰配白滿天星挺好的吧?會有人不喜歡?”

容奕沒想到陸知然的審美也這麼死亡,不過轉念一想他這種直男的審美能好就有鬼了,於是語重心長地告誡他:“陸總啊,這已經不止是有人不喜歡的程度了,是幾乎所有女生都不會喜歡。”

16樓到了,職員們三五成群地魚貫而出,容奕給他留下一個“少年你慢慢悟吧”的表情,快步走出了電梯,徒留陸知然站在原地,一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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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容奕沒有下樓吃飯,點了個外賣,正坐在工位上拿電腦放著電視劇下飯大快朵頤之時,電腦微信提示音突然響起,她拿起手機一看,是青青草原三劍客群聊裡的新消息。

她點進去,發現唐舒窈在裡麵艾特她。

米唐米唐:@Easyyyy,昨天晚上你跟沈向瑜後來怎麼樣啦?

Easyyyy:他跟我表白了,說要追我

梁梁夜色為你思念成盒:那你打算讓他追多久

Easyyyy:我還沒想好

容奕按滅了手機,看向桌子上放著的那一束花,忍不住歎了口氣。

沈向瑜這行動力真是……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容奕正在核對一份數據表,電腦又彈出來一條消息,沈向瑜發的:“今晚有空嗎?請你吃飯。”

她猶豫了一下,最後撒了個謊:“抱歉,我今晚要加班。”

放下手機,她揉了揉眉心。在心裡笑話自己,這是在乾什麼,不是答應了他不要再做逃兵嗎。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二十六歲的她還是像當年那個十六歲的小女生一樣,遇事不決跑為上計。

他在她心裡,無疑是最特殊的那個人。她會對他心動不假,可是如果突然要以男女朋友的身份一起相處,她想想就有些心裡發慌。

那一次失敗的戀愛給她留下太深的陰影,以至於她不敢輕易地開展一段親密關係,就算那個人是他。

一連幾天,不論是吃飯還是看電影,容奕通通拒絕了他。

一晃就到了周五晚上,臨下班時容奕收到通知,要修改一個很重要的文件。下班的點到了,同事們收拾好東西紛紛和她道彆,容奕把改好的最後一版文件發送到陸知然的郵箱,她關好電腦也下班了。

走到公司大門口,容奕遠遠看見馬路上打著傘的行人,聞見下雨後泥土的味道,這才發現外麵下雨了。

下雨天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下雨天出門卻沒有帶傘。

容奕靠著玻璃門打開叫車軟件,晚高峰的車一向是很難叫的,更何況又在下雨。她凝望著外麵斜斜飄落的雨絲,心想要不就直接這麼跑到地鐵站去……但萬一下了地鐵雨更大了怎麼辦?

她正在糾結,遠處一輛小轎車迎麵駛來,停在了公司樓下。

奇怪,這個點誰會過來?

然而,當她遠遠看到主駕駛推門下來的人的身影——其實容奕有點輕度近視,所以認人主要靠氣質,一般隻看輪廓就能大概認出來是誰——她的記憶忽然蘇醒,這不是沈向瑜的車麼。

壞了,沈向瑜?

容奕撒腿就想跑,可是身後是已經熄燈了的辦公樓,麵前是還飄著雨的天空。

她進無可進,退無可退,隻能站在原地,看著那人單手撐著一把傘,朝她一步一步走過來,腳踏在雨中,開出了一朵朵漣漪的花,蕩起了她心間的波紋。

“躲我?”

像是懸空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於落下,他終於走到她麵前,手撐著膝,略彎下點腰和她平視。

“沒……今天是真加班……”她在他目光的注視下輕聲說。

“那前幾天是假加班了?”他笑了。

容奕眼神有點閃躲:“不是!我真的加班!”

他了然一笑,也不打算追究。屈起食指在她腦門上輕敲一下:“不看天氣預報嗎,我今天要是沒來你怎麼辦,冒著雨跑到地鐵站?”

她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哈哈……我這不是忘看了嘛……再說你這不是來了嗎?”

沈向瑜哼了一聲:“就知道你出門不看天氣預報。容奕,我要是不來找你,你打算躲我到什麼時候?”

她一臉義正辭嚴:“我沒躲你啊,我真的要加班!打工人就要有打工人的覺悟嘛,一看你就沒上過班,還沒有遭到過社會的毒打。”

他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似乎早已把她的鬼話看透:“哦,是嗎?你老板也太沒人性了吧,怎麼能三天連著加班!你老板是誰?明天我去找他理論一下,怎麼能這麼不顧員工的死活?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麼乾吧。”

容奕連忙製止他:“不不不這就不用了,你不懂,我愛加班,加班使我快樂,我是自願加班的,不怪我老板。”

他不想跟這慫包計較,隻用氣聲笑了一聲:“吃飯了沒?”

“嗯?”容奕沒想到他今天這麼好糊弄,居然這麼快就過關了,愣了一下才回答:“沒有沒有,哪來得及啊。”

沈向瑜食指拎起車鑰匙,衝她歪了歪頭:“上車,帶你吃飯去。”

“好。”

容奕向前大踏一步,想站到沈向瑜的雨傘裡麵。

沒想到這一步她邁得有點大,以至於她一下子就站到了他身側,穿著短袖裸露在外的胳膊差點貼上他身子,她有些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該放哪了。

沈向瑜垂眸靜靜看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臂從她身後繞過,她還以為他這動作是要摟住她的肩膀,神經沒由來地緊張了一下,沒想到他卻是從後麵握住了她斜挎包的帶子:“走吧。”

“啊?哦。”

容奕還有點不在狀態,一怔一愣地跟上他的步調,心裡卻恨不得挖個地洞當場鑽進去。

什麼呀容奕,你剛才在期待什麼,怎麼這麼會自作多情啊?

他和她在雨中一高一低地走著,他替她撐傘,傘向她傾斜,她看見他肩膀被洇濕一片水漬:“這傘夠大的,你不用特意給我打。”

沈向瑜瞥她一眼:“誰打傘聽誰的,要不你來打?”

容奕默默看了一眼他比她高出的半個頭,提前為自己的手臂感到酸疼,沒再說話。

和他一高一低地走著,她餘光瞥見他的側影,心想,嘖,沈向瑜年紀輕輕的怎麼跟我爸一個樣,我爸下雨天也老愛這麼給我打傘,其實我們家那個大彩虹傘裝三個人都夠了……

好在他下車的地方並不遠,二人走了幾步就到了,沈向瑜在副駕門前麵給她撐著傘,待她鑽進車裡才移開傘,從車前繞到另一側的主駕駛座。

他收了傘,打開車門,容奕看見他開車門,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忘了係安全帶,又突然聯想到昨天晚上看的電視劇劇情,女主上了男主的車,男主突然傾身過來,女主還以為男主要親她,所以閉上了眼睛,誰料男主隻是要幫女主係個安全帶。

都說藝術來源於生活,為了避免出現這種尷尬的局麵,容奕一把扯過安全帶:“我自己來,哈哈。”

沈向瑜關上門,側過臉看著她臉上變化豐富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沒事,看見你就想笑。”他扣好安全帶,把鑰匙插進鎖孔。

“喂,你是說我長得好笑嗎?”容奕不樂意了。

“冤枉啊容大人,我可沒這麼說。”

他想,其實我想說的是,我一見你就笑。

沈向瑜踏下一腳油門,車子起步,繞上了公司前的立交橋,彙入一片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