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心事 他不僅信了,還認真地信了很多……(1 / 1)

病友 北望君遙 4106 字 11個月前

沈向瑜不知道容奕今天晚上是因為什麼才喝成這樣,也不知道今天她到底經曆了什麼,為什麼忽然問他這個沒有談過戀愛的問題。

因著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他心裡開始有了個猜測,但不敢確定。

車開到容奕小區樓下的時候,看見她熟睡的側顏,沈向瑜猶豫著要不要把她叫醒。

容奕卻沒用上他叫。

剛停下車沒多久,許是感覺到車子很久沒有移動,她自己醒了。

她剛睜開眼,聲音還有點含糊:“唔……這是到哪了?”

他答道:“你家樓下。”

她看見外麵熟悉的小區環境,這才完全清醒過來。

按照常理來講,她現在應該向他道謝,然後解開安全帶下車回家。

但容奕卻按兵不動。

沈向瑜摸不清她現在到底想乾什麼,於是也不說話,手搭著方向盤微微用力,指節泛起白。

車裡放的慢歌,女聲用粵語清淺地唱著。

“下半生我知我還是會等你”

“若應該與你一起為何還未”

她一下就聽出來,是容祖兒的《還未》。

容奕忍不住問了自己從同學聚會k歌那天開始就憋了好久的問題:“你不是傑倫哥毒唯嗎?什麼時候開始聽容祖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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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裡,初一那年,他曾經在她麵前大言不慚地表示,除了周傑倫其他歌手都是渣渣,比不上他家傑倫半根手指。

那會她很較真,他們兩個人也很幼稚。

因為這件事,她跟他冷戰了一個多星期,原因是他說的那些渣渣裡也包括她最愛的祖鵝。

後來直到她生日那天的早上,他一臉彆扭地塞給她一張容祖兒的實體專輯,是他用半個月沒吃早飯省下來的錢給她買的。她被他這一行為打動了,他倆這才恢複正常邦交關係。

沈向瑜滿臉愧疚地說:“以前是我不好,被周董的光芒蒙蔽了雙眼,沒看到彆人的好。現在我是個成熟的大人了,所以什麼都應該聽一聽。”

尤其是……你喜歡的歌手。

這話太煽情,他沒好意思說出口。

容奕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看著他的眼睛,盤旋在心中一整晚的那句話,她終於問出口:“你第一次高考前一天晚上為什麼沒睡好?”

“呃,高考多重要,緊張嘛,睡不著覺。”

要不是他連傳說中的世界末日那天晚上都能睡得毫無負擔,容奕可能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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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是瑪雅人預言的世界末日,雖然那會容奕還是單純無知小學生一枚,但還是覺得很害怕,一直念叨著自己要是死了可怎麼辦,還沒來得及實現自己的理想。

沈向瑜笑了,問她,小瑾,你有什麼理想?

容奕一臉神氣地回複他,她要得諾貝爾文學獎!

可惜後來上高中之後容奕的文科成績隻能算說得過去,學了更擅長的理科,倒是與這最初的理想背道而馳了。

傳說中會是世界末日的那天晚上,容奕非要拉著沈向瑜到自己家來一起打地鋪睡客廳。至於睡客廳的依據麼,某現在早已停刊的報紙上的磚家說,客廳的地理位置絕佳,適合逃跑。

那天晚上睡覺之前,容奕就坐在打地鋪用的毯子上,緊緊拉著沈向瑜,學著電視劇裡麵的台詞,真摯地說道:“小瑜,咱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此時的沈向瑜困了,很想睡覺,卻也隻能順著她的意思來:“好。”

容奕又愁眉苦臉起來:“要是我真死了怎麼辦?”

沈向瑜轉轉眼睛,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沒事,要是真的世界末日了,大家一起死,誰也逃不掉。”

之後那天夜裡,容奕擔心得在地板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反倒是沈向瑜睡得不是一般的好,直到天邊東方既白,才被容奕用力推醒。

女孩似乎一夜沒怎麼睡,麵色看著有點疲憊。但眼神卻是亮亮的,笑得很興奮,小聲對他說:“哎哎,小瑜你快看,天亮了,第二天來了,是不是就沒有世界末日這回事了?”

“小瑾,你一晚上沒睡嗎?”他靠坐在枕頭上,揉著惺忪的睡眼問。

“對啊,倒是你,這種時候怎麼睡得著啊?”她噘著嘴抱怨道。

他想了想:“可能是我太困了吧。放心,不會有事了。你也快睡吧,不然明天早上要起不來了。”

聽他這麼一說,熬了一晚上的容奕也頓時覺得自己困了,意識變得不太清楚,一躺下就這麼迷迷糊糊睡著了。

早晨沈向瑜醒來的時候,發現她和他兩隻小小的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交握在了一起。

她還沒醒,他試著在不驚擾她的情況下起身,但是沒成功。

容奕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緊閉著雙眼,死死地攥著他的手,嘴裡還念叨著什麼聽不清楚的夢話。

一直這麼拉著不是個辦法,他還想再試試掰開她的手指抽身起來,結果卻突然聽見不遠處主臥門鎖被擰動的聲音。

——是容奕爸媽從房間裡出來,他知道肯定是準備給他們倆做早飯。

這再正常不過了,今天他卻反常地有些心虛,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躺回枕頭上裝睡,眼睛虛虛撐開一條縫。

兩口子路過客廳裡橫躺在被褥上的兩個小孩,放輕了音量嘀咕。

“嘖,看他倆小手拉著,睡得還挺香。”

“什麼世界末日啊,根本就是騙人的。也就咱閨女傻乎乎的信了,天天嚷嚷著害怕。看看人家小瑜多聰明。”程璐說。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走向了廚房。

直到夫妻倆離開客廳關上廚房的門,廚具碰撞的聲音響起,沈向瑜這才敢大口大口呼吸,看向枕邊兩個人疊在一起的手,生平第一次體會到書裡描寫的緊張得心跳加速的感覺。

彼時的他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在那一刻會像做了虧心事一樣緊張。

後來才發現,原來世上大多數心動都是有跡可循的。

比如容奕那句從不知道小時候看的哪部武俠電視劇裡學來,主角們同生共死的中二誓言。

他不僅信了,還認真地信了很多年。

再比如那天清早,天蒙蒙亮的時候,那個小女孩滿眼興奮的光在不經意間照進了他心裡。

或許連容奕自己都忘了那天自己乾過什麼,他卻也記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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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奕雖然不知道他單方麵清醒時的這些記憶,可卻因此知道他的睡眠質量和心理素質都好得出奇。

所以,沈向瑜說他是因為考前緊張沒睡好覺,容奕確實是不太相信。

結合林宇承和她說的那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再加上高中他們斷聯之後,在學校偶然聽林宇承提及過沈向瑜一兩次,因此她推測林宇承可能一直都跟他保有聯係。

於是容奕問:“林宇承跟你說什麼了?”

沈向瑜隻能強裝無事發生,一臉的歲月靜好:“什麼都沒有啊。”

容奕重重地靠向頭枕,閉上眼歎了口氣:“沈向瑜,我這幾天太累了。我不想再猜來猜去了,你到底能不能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不是跟我有關係?”

沈向瑜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發顫,良久,他才點點頭:“是。”

“林宇承說我什麼?”

沈向瑜小心翼翼地看向她:“你真的要聽嗎?”

容奕沒好氣地說:“廢話,你快說。”

“他說……他那天晚上跟你……那個了。”

做足了心理建設,沈向瑜才開口弱弱地回答,臉幾乎要紅透了。

容奕愣了一下,結合他紅得快要滴血的臉才忽然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男女之情,無非就那幾件事麼。

他這人天生本就臉皮薄,麵對的又是她本人,大概更不好意思說。

想來林宇承的原話應該比這更無恥更露骨。

容奕自有記憶以來感覺自己沒生過這麼大的火氣,抓起包一陣翻找,一把拽出埋在包深處的手機,隨後撥通了林宇承的語音電話。

手機那頭,林宇承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來:“呀,這麼晚了怎麼打語音來,是想和我敘舊嗎?”

容奕一張口就劈頭蓋臉地罵道:“敘你//媽的舊,林宇承你真不要臉。還敢造我的謠,你惡不惡心?你明明知道他第二天要高考你還這麼說,真特麼賤。”

罵完這句,她沒給對麵那人還嘴的機會,連珠炮似的把她長到這麼大聽過且記得的所有臟話統統對他講了一遍,然後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也可以是這麼沒有素質的人,不過痛痛快快罵完一個傻//逼的感覺是真的爽。

容奕正覺得自己罵人罵得有點口乾舌燥,這才想起來這車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轉頭一看,沈向瑜正趴在方向盤上,頭埋在臂彎裡,整個人笑得一抽一抽的。

“哎,我罵人的樣子有那麼好笑嗎?”

這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開始繃不住了,也跟著笑了起來。

沈向瑜好不容易止住笑,抬起頭來,眼角好像帶了點淚光,不知道是不是笑出來的:“長這麼大,第一次聽你罵彆人這麼一大長串,感覺還挺有意思的……”

容奕也跟著笑了兩聲,電光石火間,她似乎想起了什麼,表情有點難看,頓了頓才說:“你當時,不會真的信了吧?”

他有點難為情地點了點頭:“呃,而且我還信了很久……”

容奕表示自己已經無語了,說啥信啥,電/詐潛在受害人就是你沈向瑜吧!

原來有的時候不是不想生氣,而是被氣到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兩個人一起,才最終把這件事的原貌拚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