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藜麥立即轉頭看去,發現是“弟弟”藜菽,立即收回視線,繼續大口大口地吃地菍。
絲毫不在意藜菽投來的懷疑視線,甚至為了更加舒適,她還仰躺在椅子上,一邊欣賞仙界美景,一邊吃著美味。
藜菽看到大姐的表現,瞳孔收縮,步子一頓,提著竹籃的手下意識攥緊,又很快恢複正常。
隨即,他將目光投向正在廚房裡忙活的妹妹,步子變得輕快起來,迅速進入廚房。
藜菽先是將手裡的葛根放好,接著用溫和地語氣問:
“小妹,今天中午吃什麼?”
“二哥,你回來了!還挖了這麼多葛根!”
藜蕎驚喜的聲音響起,目光情不自禁地放在地上滿滿一籃子的葛根上,心想:總算是有可以飽腹的糧食了。
隨即,她才記起二哥問的問題,連忙回道:
“吃水芹菜,這些都是大姐摘回來了!我想,大姐的身體應該恢複的差不多了,不然怎麼會記得水芹菜長在哪裡?以後,我們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的。”
說後麵一段話的時候,藜蕎幾乎是湊在藜菽的耳邊說話,時不時還看一看在院內閒適仰躺的大姐——藜麥。
聞言,藜菽瞥了一眼看似毫無察覺,實則一舉一動都在觀察廚房的“大姐藜麥,”心口的鬱氣不斷積攢,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
他轉頭看了一眼笑吟吟的妹妹,扯了扯嘴角,安慰道:
“會的,我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嘿嘿嘿!”
感受到頭頂滑過的溫暖,藜蕎羞澀一笑,連忙催促道:
“二哥,你快把葛根洗出來,時間來不及,我們今天中午就吃生的,晚上再吃煮熟的,粉粉的更好吃。”
“好。”
藜菽點點頭,從籃子裡取出幾根葛根,來到水井旁。
他一邊清洗葛根,一邊觀察藜麥的動作,企圖在裡麵找到一些以前的影子。
如此炙熱的眼神,藜麥怎麼可能沒留意到。
但麵對毫無威脅的生物,並且還是原身乞求她保護的人,她選擇忽視,反正對方也做不了什麼。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院內一個人美滋滋地吃著地菍,一個人賣力地洗刷葛根。
藜蕎將所有水芹菜炒好之後,看到的就是這副“和諧”的畫麵。
她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甜甜的嗓音響起。
“大姐!二哥!吃飯了。”
說著,她將碗放在桌上,想要連菜帶桌一起端出來。
但很顯然,藜蕎高估了自己的力氣,差點連人帶菜一起倒在地上。
藜麥觀察到自己的食物差點臟了,連忙起身,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接住桌子。
“我來!”
冷冰冰的聲音響起,讓藜蕎身體下意識戰栗。
她抬頭看了一眼還是熟悉的大姐,緩緩鬆開手,不好意思地說:
“大姐,我…我……”
此刻,藜麥的全身心都在眼前的食物上,對還停留在身後想要道歉的藜蕎直接忽略。
藜麥將桌子放在樹下,又將自己的椅子搬過來,準備開吃。
藜菽將葛根洗好,看見呆站在原地的小妹,立即喊道:
“快來吃飯!”
隨即,兩人一起端坐在桌旁,看著餐桌上涇渭分明的清炒水芹菜分區——藜蕎身前一碗,藜菽身前空蕩蕩,剩下的全在藜麥麵前。
藜麥護食的舉動,讓藜蕎眼神滿是疑惑,藜菽的眼神卻是痛苦。
藜菽不忍地看了一眼懵懂的小妹,將手裡的葛根一分為二,一半放到小妹身前。
再從自己的一半中抽出一根,遞給藜麥。
“給你的。”
藜麥對於食物向來是來者不拒,不管是什麼原因,給了自己就是自己的。
她飛快地接過手,對著藜菽高抬下巴,又看了一眼單純的藜蕎。
不舍地從自己的食物中分出一小半,推到藜菽身前。
不管對方是什麼目的,她有恩必報,奇怪的根莖換一小碗青菜,也不算很虧吧。
思索過後,藜麥沒有再繼續等下去的理由,端起身前的碗,就往嘴裡塞。
明明是很粗魯的動作,但在藜菽看來卻透露著一種地位超然的氣息。
他扭頭看了一眼呆愣的小妹,提醒道:
“快吃吧。”
“哦…喔。”
藜蕎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大姐豪橫的吃飯舉動,但還是不免被震驚。
接下來的時間裡,整個院子裡隻能聽到碗筷碰撞的聲音和咀嚼聲。
藜麥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將水芹菜吃光。
然後一本正經地觀察其他兩人的動作,模仿著將葛根黃棕色的外皮撕開,露出內裡雪白多汁的根莖。
對比鮮明的色彩讓藜麥麵露驚色,隨即迫不及待地咬上去。
“哢嚓——”
清脆的聲音霎時響起,清甜的汁水從斷裂處迸濺開來。
藜麥有些猝不及防,心疼地看著濺在桌上的汁水,嘴裡的咀嚼速度卻沒有停下。
感受著唇齒間越嚼越多的清甜汁水,以及不斷溢出的粉膩感,她震驚的雙眼越瞪越大,心中止不住的驚歎: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神奇的植物!又脆又甜又粉,口感妙不可言。
甚至吃到最後,藜麥直接將最後留在嘴裡的纖維一起吞咽入腹。
藜菽本就在留意藜麥的一舉一動,發現她都沒吐出嘴裡的殘渣,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咬斷下一口,不忍地提醒道:
“葛根吃到最後的殘渣可以吐出來。”
聞言,藜麥咬斷葛根的動作一頓,下一秒迅速咬斷,大口大口地繼續咀嚼。
然後繼續吞咽殘渣,才對著提醒的藜菽挑眉,回道:
“挺好吃的。”
聽到回答,藜菽的眉心猛地一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發現自己是越來越看不透眼前的“大姐,”行為看起來似乎地位不低,但麵對粗鄙的食物卻像是在吃珍饈佳肴一般,矛盾不斷在身上展現,讓人忍不住生出探究的心。
藜麥吃完最後一口葛根,不舍地舔了舔嘴唇,內心感歎道:還是甜的食物最好吃,她也要去找葛根。
打量了藜菽一眼,她認為對方肯定不會輕易將食物的所在地說出來。
腦海中思來想去,忽然想到了早上見過的人,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小菽?你知道祠堂嗎?”
突如其來的熟悉稱呼,讓藜菽的心落了一拍,柔和的臉部線條瞬間繃緊,一雙黑的看不清底色的眼眸死死地盯著藜麥。
直至一片綠葉被風吹落在眼前,他的嘴唇才抖動著問出聲:
“你問這個乾什麼?”
聞言,藜麥的嘴角微不可見地勾起又迅速落下,追問道:
“你的葛根在什麼地方挖的?”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的話,藜菽的心終於落到實處。
他明白這是自己需要付出的代價,但那地的葛根一個人想要挖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不介意告知對方,“就在後麵的山上,一大片心形葉子組合在一起的藤蔓下麵長的就是葛根。”
聽到食物的所在地,藜麥恨不得現在就動手開挖,把所有的食物都藏起來留做儲糧。
但想起現在的生活有點不同,她按捺住激動的心,開口道:
“今早摘野果的時候,遇到一個人說全村人都在祠堂聚集,問你去了嗎?”
話音落下,藜麥就看見藜菽蒼白著一張臉,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話裡的內容,好像也沒有說什麼。
藜菽顯然不能用這種理由安慰自己,他清楚的明白隻要村民們聚集在一起,肯定是村裡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並且無一例外的都是影響村子大事。
但村長獨獨沒有提醒他們一家外姓人,他又不敢直接去闖祠堂。
思來想去,藜菽的兩條眉毛幾乎纏在一起。
藜麥沒心情繼續跟兩人在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去搜尋食物,看藜菽沒話要說,立即走開。
想起剛剛藜菽回來時的樣子,她果斷帶上鋤頭和竹籃出發。
上山的路上,藜麥刻意避開翠綠的小草,興奮地快跑上前。
沒走多遠,她就看到了疑似藜菽挖過的痕跡。
根據坑洞一旁的植物模樣,她迅速確認了葛根生長在什麼植物上。
下一秒,迅速開挖!
隻見烈日之下,青山綠草間,站立著一個瘦弱卻堅韌的身影,不斷有泥土從一旁飛落,並且速度越來越快。
不一會兒,就積攢了一大片泥土,將原本的綠色掩蓋。
藜麥就這樣興奮地揮動鋤頭,一忙就忙到了晚霞出現的時候。
她一轉身就看到如此美麗的畫麵,忍不住停下手裡的動作駐足。
可就在下一秒,一道煞風景的聲音響起。
“藜蕎擔心你,先回家吃飯。”
一聽到吃東西,藜麥什麼怡情的賞風景心思都沒了,立即帶上她挖了一下午的戰利品下山。
藜菽站在原地等候,剛開始他以為藜麥也挖了胳膊上掛著的一籃子葛根,沒什麼上前幫忙的心思。
可隨著藜麥越來越靠近,借著天邊的晚霞,他清楚地看見隨著藜麥下山的動作,身後一大片的綠草被壓倒,根本就不是人的一雙腳能夠造成的影響麵積。
直至藜麥站在他眼前,藜菽瞪大雙眼,不敢相信地看著身後猶如小山一般被捆起來的葛根,震驚地問:
“你到底是挖了多少?”
“我看山上還有一半沒挖完,明天繼續。”
藜麥不舍地說,心想:如果不是藜菽提醒吃晚飯,她就算是借著月色,也要將山上所有的葛根全部挖光。
殊不知,她這話對藜菽的驚嚇程度有多深。
藜菽看著小山般的葛根,忍不住開口道:
“我幫你扛一點。”
“不用。”
話音剛落,藜麥拖著所有的葛根如履平地般往家裡走。
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葛根在坑坑窪窪地麵的摩擦下,有不少掉落在地。
藜麥剛回頭準備撿起,就看到藜菽撿葛根的動作。
不等她說話,藜菽率先開口,保證道:
“我幫你拿,全都是你的。”
聞言,藜麥同意了這個請求,當然,主要是她著急吃晚飯。
剛剛挖葛根時興奮度爆表,她的肚子還不覺得有什麼。
但是現在肚子餓的直叫,有人在後麵幫著撿掉落的東西,她能夠更快吃到晚飯,也懶得管那麼多。
在藜麥急匆匆步伐的影響下,兩人迅速回到家,吃著藜蕎做好的飯菜,以及剛剛挖回來的葛根。
看在做飯和幫忙的情況下,她還是好心地施舍兩人幾根。
翌日一大早,天還沒亮,藜麥就從床上爬起來,興奮地帶上家夥,繼續往上山跑。
挖著挖著,突然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呼吸。
她瞬間反應過來是陌生人,同時大腦迅速判斷來人沒有威脅性。
當即轉身一看,正好與跑得臉色蒼白的村長視線交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