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夔牛肉餅沒得吃了,但是飯還是得吃的。出了客棧陳互首先就找了個做湯麵的小攤坐下了。
“老板,一碗大醬麵。”
“老板,再加兩碗鹵肉麵。”陳摯連忙也坐了過去,生怕自己沒得吃。
陳摯雖然不知道陳互手裡有多少錢,但他可以肯定陳互比自己多,這種時候不蹭,哪裡還有機會讓陳互掏錢。
“好嘞。”麵攤老板應得比誰都快,唰唰唰就下了三份麵。
昨天進城的時間太晚,街上早已沒什麼人,今天一出門才發現,人多得有點不同尋常。
陳摯看一圈同樣是坐在攤位前吃麵的客人,笑著跟麵攤老板搭話道:“老板您這生意很好啊,麵肯定好吃。”
老板聽不得人誇,一誇他就想翹尾巴,嘴巴已經咧開了,他一邊煮麵一邊回話,“客官是外地來的吧?”
陳摯也沒有什麼好隱藏的,“是啊,昨晚剛到。”
已經好久沒有被人言語上誇過了,老板一聽是外地的,毫不謙虛地開始黃婆賣瓜,“客官不是我自誇,您可以打聽打聽這夜安城誰不知道我劉二家的麵,我家這麵啊,橫豎各擀七七四十九回,勁道得很,還有咱自家九九八十一道工序釀製的大醬,還有這醬肉和鹵肉,保管您吃過一回還想再吃。”
老板說完,吃麵的人就開始一人一句地調侃他。
有說他說大話的,有說他又開始吹牛皮的,聽得出來都是在開玩笑。
唯有旁邊一個肥肥白白的胖子笑嗬嗬附和了麵攤老板的話道:“劉二家的麵確實好吃,我每天都要來吃一頓。老板收錢。”
“好嘞。”老板高興應著。
胖子說完放下一小角銀子就起身離開了,也沒等老板找零,就好似是算好的一樣。
陳摯這才發現他坐的那桌堆了五個碗,嘀咕了一句,“嘖,真能吃。”
無三相不知道是不是窩在陳摯腦袋上無聊了,也跳到一個位置上坐著,聽到陳摯的嘀咕,他大發慈悲地回了句,“一隻豬妖,可不是能吃。”
陳摯:……
真沒看出來呀。
隻是他吃自己的同類真不會覺得膈應嗎?
座位上的客人一個接一個地吃完走人,就好似要趕著去乾什麼事,最後隻剩下了陳摯他們這一桌。
陳摯看向無三相,就好似在問:這些人也是妖怪嗎?
無三相隻瞥了他一眼。
就好似在說:你看我會搭理你?
陳摯眨了眨眼,又看陳互。
陳互的視線四處看,根本沒看陳摯。
好吧,好似隻有他陳摯是個沒見識的。
陳摯收回目光,“啊哈,難怪老板的生意這麼好了,我還以為是今天趕集呢?看街上這麼多人。”
“不是趕集,不過客官可算來得是時候,比趕集還要熱鬨。這幾日是我們夜安城的城主日,因為明日就是我們城主的千秋誕辰,這三天每日午時正陽,城主千金都會出來發財,等下她就會從這裡路過的,今兒發財之後四個城門還有表演看,客官可要去瞧瞧這熱鬨。”
“發財?”陳摯好奇。
“就是給老百姓散發一些小錢財,城主一家都仁善,沒得讓老百姓發了財還管城主一家說散財,所以大家都說是發財。”老板解釋。
說話間,攤位前又來了三個穿同款白衫,打扮十分相似的公子,如果不是他們長得沒哪點相似的地方,彆人肯定會誤以為他們是親兄弟。
其中一個長了一張可可愛愛的圓圓臉,他好奇地接了句,“還有這等好事?”
陳摯轉頭看過去,忽地眼前一亮,“哇,又是美男子。”
三個中個頭最高的那個酷酷的,臉型和五官都屬於有棱有角的類型,濃眉大眼,鼻梁高挺,總之就是酷帥酷帥的。
中間的那個長相稍顯女氣,但舉止一點都不女氣,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應該是個十分陽光的大男孩。
最後一個就是剛剛搭話的圓圓臉小公子,他應該也是三個中年紀最小的一個,五官都還帶著點稚氣,屬於萌係少年,可可愛愛的。
嘖嘖,一次過看到三個美男子著實讓陳摯有些看花眼,一個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
直到麵攤老板兩隻手就將陳摯他們的三碗麵全部端上桌,他才兩眼放光地將視線從三位公子那裡轉到了桌上的麵碗。
老板接著圓圓臉小公子的話說:“可不是,城主千金人美心善,被她幫過的老百姓都數不過來,以後也不知道哪家公子有這福氣能娶到我們城主千金。幾位客官要吃什麼?”
問後麵一句的時候老板已經麻溜將剛剛豬妖坐過的位置收拾了,話是問剛坐下的三個小公子的。
“既然老板你說你們家大醬好吃,那就來三碗大醬麵吧。”剛剛說話的那個圓圓臉小公子說。
“好嘞。”
陳摯對老板說的話不置可否,但他每次聽到這位麵攤老板說“好嘞”的時候,都好似能跟著感受到他那個快樂的勁頭,不由心情又好上了一個台階,連嗦麵都大口一些。
老板這麵做得也確實好吃,一大湯碗,味好料足,活該他生意這麼好。
看看一邊的無三相……
陳摯:“o、”
無三相不似其他貓科犬科動物那樣把腦袋拱進碗裡,也沒有化成人形,竟是以狐狸的形態蹲坐著直起上半身,小爪還能抓得住筷子,吸溜吸溜吃得起勁。屁-股後頭的尾巴還一甩一甩的,可以想象他的心情跟陳摯一樣好。
感受到陳摯的目光,無三相抖了抖胡須上沾到的麵湯,朝他翻了個白眼。
另一桌的那三位客人和老板似乎對這樣的事情已經見慣不怪了,一直自顧自地聊著完全沒有看稀奇的意思或者指指點點。
倒顯得陳摯這樣子很傻很呆,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吃著吃著,忽然不知道誰喊了句:“城主千金來了。”
人群吵雜的聲音一下子就大了起來。
這條街很寬,麵攤的位置在靠邊的地方,但饒是這樣,擁擠的人群也差點殃及他們,還好之後有城衛過來維持秩序,才不至於讓陳摯他們連麵都沒吃完就被擠走。
隨著人群的移動,不遠處一輛裝飾豪華的“敞篷”馬車緩緩駛近。
車上一個遮了冪籬一襲紅衣的女人盤腿坐在中間,馬車的四角又有四個女人,她們身後都放著一個籮筐。
四個女人從籮筐裡抓起什麼東西扔給老百姓扔一下喊一句。
“城主千秋萬代。”
“城主萬壽無疆。”
“城主福祿雙全。”
……
四個女人把手裡的東西扔出去,陳摯就看到了,是錢幣。跟車的老百姓一邊跟著喊口號一邊撿錢。
怪不得說是“發財”,散財童子都沒這樣真發過吧。
大概是怕老百姓會哄搶馬車上的,一圈城衛把馬車圍在中間,將馬車和人群隔開了。
看了兩眼,除了發錢,也見不著城主千金的廬山真麵目,陳摯就沒什麼興趣了,低頭繼續吸溜吸溜。
就在馬車經過麵攤的時候,正起勁吸溜麵條的陳摯突然“噗”地將口中的麵條噴了出來,還差點連吃進胃裡的都要吐出來了。
口中的麵條噴到了坐在對麵的陳互的碗裡,坐旁邊的無三相也被殃及到了一些。
陳互和無三相一起黑臉的結果是,都沒等陳摯有所解釋,他們的麵碗一個蓋在了陳摯的腦袋上一個扣在了陳摯的麵碗上。
這邊的動靜大家都注意到了,但是除了老板之外,大家看到了最多離遠點,沒誰過問,隨即大家的注意力又都跟著馬車走了。
老板把三位小公子的麵上桌後,不怎麼高興地過來收拾,“客官是覺得這麵不好吃嗎?不好吃可以不吃呀,何必這樣糟蹋糧食呢?”他一邊收拾一邊絮絮叨叨,又不敢得罪客人,隻能說一些不輕不重的話。
“老板你誤會了,剛剛隻是被不小心的老百姓撞到了。”
老板虧就虧在沒有監控這玩意,否則陳摯就掰不清楚,怎麼個撞法能把麵碗撞到腦袋上的。
不過陳摯也很委屈,他真不是故意的。
剛剛就是無緣無故一股“死人味”撲麵而來,就把他給熏吐了,隻不過這股“死人味”很快就過去了,剛剛那麼大一群老百姓跟著馬車也不知道是哪個命不久矣的倒黴家夥,離死亡那麼近了還出來溜達,也不躺在家裡等死。
隻是,把東西吐彆人碗裡確實是他不對,自知理虧,敢怒不敢言的陳摯一邊把腦袋上的麵條扒拉下來,一邊怨念地看著無三相,那小眼神活像在看哪個負心漢,又好似在說:你的窩沒了。
馬車漸漸遠去之後,吵雜的聲音也一點點隨著馬車離去而越來越小。
麵攤上又開始來客人,老板收拾完就不是那麼願意招呼他們了,誰讓他們吃麵吃到吐呢。
本來還想讓老板重新做三碗麵的陳摯見了老板這不愁沒客人的態度也不想再留下來吃了。
麵吃不成,他們隻好付錢離開。
臨走的時候,又聽剛剛那個可愛的圓圓臉小公子一邊吃麵一邊好似自言自語又好似在跟同伴打啞謎似的地說了一句,“是TA。”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她”、“ 他”還是“它”。
這話沒法深究,大家又不熟,陳摯更沒把這話放在心上,他隻是抓緊時間在走之前多看了三個美男好幾眼。
隻是誰都沒想到他們很快又會見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