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呼一口氣,丹田瘋狂運轉著心法,秘境濃烈的靈力瘋狂的向我湧來,我感受到經脈好似斷裂又在靈力的滋潤下修複,我的修為也從築基直衝金丹,元嬰,化神,一股恐怖的氣勢從我身上橫掃開來。
雙頭蛇感受到驚人的威壓,煩躁的扭曲著身子,嘶嘶的蛇信子似乎都在顫抖。
最後它受不了這種迫人的威壓,尖叫的張大嘴衝向我,想把我狠狠撕裂再吞噬,我眯著著眼,看著雙頭蛇的一舉一動。
恢複修為之後,我看向它的動作仿佛都是放慢的速度,我抬手,掌心凝聚濃烈強大的靈力,迅速的化為一把細長晶瑩剔透的長刀。
我忍住經脈上一寸寸的刺痛,握住長刀。
“嚓——”
刀芒劃過空氣,綻放璀璨的白光,揮出的刀氣凝聚成一把大刀,遮蔽半邊天空,劈向雙頭蛇。
雙頭蛇根本避之不及,被刀氣劃得四分五裂,殘碎的屍體重重摔落在地麵,揚起一陣氣流,把我頭發吹得四散開來。
我喘著粗氣,眼睛死死盯著一動不動的雙頭蛇屍體,確認了它不會再複活,身上的似螞蟻啃噬又用火烤的鑽心疼痛,感覺某種液體從眼中流出,喉嚨滾動壓抑不住湧上來的鮮血。
眼前開始模糊,我用手掌抹了一把雙眼,發現滿手都是黏膩的紅綢。
我看像後麵已經昏迷,但是氣息比我好上太多的許夢知。
跨步走到他旁邊,把他背在身上。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昏迷的,也不知道他看見我變回成年的樣子沒有,但此時我管不了這麼多,少年的身子已經開始偏向青年的高挑,我背起來還有些費勁,
化神期的威壓使得周圍躍躍欲動的魔獸死死的趴在地上。
眼前不斷湧上紅色模糊視線的血水,順著我臉龐,有點癢癢的爬落在地。
我背著許夢知,聽著耳邊他安穩的呼吸,一步一步的海林外圈走。
“……師妹?”
細弱的呢喃聲噴灑在我耳邊,我踩落在腳下的腳步一顫,含糊的應了一聲。
我以為他要醒了,還在想要怎麼解釋,誰知他似乎放心了一般閉上眼,沒有再吭聲,沉沉的睡去。
也許是拜這次秘境危機所賜,我恢複了原來的樣子,經脈破損的厲害,差點就廢了,被師父嚴格要求養傷,傷得最重也許是許夢知。
他斷了一條臂,但是那顆極品藥丸讓雙頭蛇的毒素沒有入侵他的心脈,日後慢慢養,手臂接一個機關手臂也是可以的。
我站在他庭院房門前,半晌也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畢竟現在的我不是她師妹了。
掌門親傳大弟子的名頭,誰見了都要低頭,更何況這個師侄。
我抬手,指節輕輕落在房門的木頭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師妹?”
房門裡傳來沉悶又有點嘶啞的聲音。我下意識的握緊雙手,不敢吭聲。
心裡帶來的那種莫名的心虛感讓我不敢回應這個小輩。
我不知道我該不該回應,他知道我和他師父一起騙他又是何種反應。
不知不覺,我竟然開始在意一個小輩的想法。
“師妹?”
門“吱呀——”的被推開,我想得入神,沒有聽見許夢知的腳步聲已經接近,現在直接被打開,我心虛的轉身就要走,卻被門後一個綁著繃帶的手拽住衣袖。
我不敢回頭,小聲道:“鬆手。”
“為什麼不進來?”許夢知問道。
我不敢。
但我也不敢吭聲。
修行這麼多年,我的人際關係還是一塌糊塗,除了修煉,就隻會修煉,童年時被欺負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
他似乎不好奇我為什麼是這個樣子,他沒有問,而是帶著有些微不可查懇求的語氣說:“進來幫我泡杯茶吧。”
說是讓我幫他泡茶,幾乎都是他一個人動手,用一隻手。
我看向他的另一隻空蕩蕩的衣袖,走動時被風帶動搖晃,告知著眾人這隻胳膊已經不在的事實。
許夢知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握住茶壺,在茶杯倒出兩杯茶香四溢的茶水,他端起一杯走到我麵前,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再拿起另一杯走到我麵前。
“咚——”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眼前的許夢知,他直直跪在我麵前,舉著茶杯,一字一句道:“弟子在此給宋師叔賠罪!”
寶木木,寶木木,寶木宋,許夢知內心苦笑,臉上卻是嚴肅到我沒見過的漠然神情:“雖說弟子之前逾規逾矩,但宋師叔和師父騙我在先。”
他舉著那杯茶,手有些顫抖,我看見茶杯的茶水因為顫抖的碰撞而引起陣陣波紋。
沉默了許久,我伸手去接,卻碰到他冰涼的指尖,我依稀記得他之前握住我手腕的手掌溫熱乾燥。
我看見許夢知身體僵了一瞬,內心突然湧上一陣煩躁:“無礙。”
之前想在門口說的話,問的話,這一瞬間都有些難以開口。
尷尬的氛圍彌漫在房間,我站起身:“好好養傷。”
“是。”他拱手,卻因為隻有一隻胳膊顯得格外可憐。
我走得很慢,心裡難受的被揪起來,腦海裡還有個聲音想讓他喊住我。
但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我和他的關係從那一刻開始就變了,師侄和師叔,陌生的可怕。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直至我跨出房門,身後的少年都是一聲不吭。
房門關閉的那一瞬,我回頭偷偷看了一眼,許夢知的眼尾緋紅,倔強而俊俏的臉上抑製不住的淚水。
他竟然哭了。
不知怎麼的,我鼻頭一酸,垂下眼,趕緊往前繼續走了。
乘著仙鶴沒飛多遠,我聽見他的院子裡傳來陶瓷摔裂在地的響聲,隻有一聲,和他的人一樣。
嘎然而止,靜的可怕。
……
我照著鏡子,很不想去這一場執法堂的刑事,但是是關於我,我不得不去。
那天向我在危險關頭攻擊我一劍的女弟子要開始審判了。
身後的道童手捧著華麗的法袍,上麵繡著宗門的標誌花紋,和用妖龍鱗粉磨成的金絲符紋。這是每個長老都擁有的法袍。
我許久沒有碰過它了,我指尖摸上法袍的花紋,心裡卻難以言喻的難受。
穿上這個,就徹底否決了之前和他的一切。
我是高不可攀的宗門長老,而他是宗門未來可期的弟子。
甚至是他的師叔,是一個師門的。
我沒有那麼笨,我看出來他對我的意思,那種壓抑在心裡的愛戀,從第一天見我就看出來了。
我避之不談,逃避他,又想靠近他,享受這獨一無二的感情。
最終,沒想到把自己也賠進去了。
師徒戀的下場是什麼,我很清楚,世道不容。
我從仙鶴上落地,化神的威壓讓一眾弟子不得不微微彎腰,直到我看到站在靠前的一個持劍斷臂少年。
那種讓人抓心的逃避感又來了,我身上的威壓下意識的一頓,收起了些許,無視他坐上了高位。
我看向跪在大廳中央女弟子,冷聲道:“殘害同宗門,你可知何罪?”
她趴在地上已經嚇得動彈不得,自然不敢回話,但我的心思已經不在此,流程卻是要走完。
大廳裡她傳來的被廢修為的慘叫,我卻想起了許夢知在房屋裡落淚的模樣,抬眼悄悄的看向下方的許夢知。
誰知抬眼就發現他看著自己,目光相對,我看見他皺著眉有些苦澀的移開目光,我隻覺得自己手腳都有些冰涼。
結束審判後大廳裡弟子零零散散的都散了。我腦袋放空,自己都不清楚在想什麼,視線卻突然落到許夢知走後的地麵,上麵有一塊小小的銅錢項鏈。
我在周圍弟子的驚呼中飛身下來,彎腰撿起那枚銅錢串成的項鏈。
眼熟,實在眼熟。
修仙界是沒有這種銅錢的。
而如今的凡間,也沒有這種銅錢了。
我腦海沉睡已久的記憶仿佛在此刻喚醒,幼年的我撿到銅錢的開心,串到紅繩上的樣子,和丟失的難過……
為什麼,為什麼許夢知會有?
許?姓許?
我幡然醒悟,把銅錢僅僅握在手中,硌的我手心發痛也好不在意。
如果不是手中的銅錢,我以為我回到了坦白的那天,我站在門口,遲遲下不去手去敲門。
最後還是門被裡麵的人打開了。
但這次我不是背對著他,我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又很快壓抑下去。
“師叔。”
許夢知叫的流暢,我以為他還會差點叫我師妹,我咽下喉嚨苦澀的唾液,伸手遞給他:“你丟的東西。”
他盯著我手裡的銅錢沉默好久,突然從鼻翼噴出一聲輕笑,我疑惑的看向他,就見他抬頭,眼中壓抑不住的愛意和許久不見的寵溺:“現在是物歸原主了。”
我愣愣的看著他,腦袋好像懂了又沒懂他的意思,就看見他伸手捏起那枚銅錢項鏈,冰涼的指尖在我指尖輕輕劃過。
我看著他靠近我,我下意識想後退,但卻不不舍得他氣息的靠近。他靈活的指尖把項鏈上的結給打開,唇瓣叼住銅錢項鏈,用手把我的秀發撩到前麵,站在我身後,用手和唇給我帶上這枚銅錢項鏈。
唇瓣和指尖係了個結,時不時碰到我的脖頸帶來陣陣電流,讓我忍不住顫抖一下,在他呼吸遠離我的脖頸後,我心臟跳漏了一拍,我聽見他低沉悅耳的呢喃:“現在,它又回到你手中了。”
“保重,師叔,下次不要再弄丟它了……”
我腦袋幾乎不能思考,我知道了他為什麼看到我小時候的第一眼那麼激動,我知道他為什麼無條件對我這個突如其來的師妹這麼好,他為什麼……這麼寵溺我。
“世子……?”
我幾乎控製不住的疑問呼出聲。
他已經走進房門,側頭看著我,笑容中帶著釋然和苦澀:“師叔,凡人往事不再追談。”
房門緩緩關閉,直到隻能看見那扇門,一時間,我竟然不知作何表現。
我指尖摸上脖子上的已經有些磨損卻又保存完好的銅錢,眼眶好像湧出什麼,順著我的臉頰流到嘴角,鹹澀的味道彌漫開來。
原來他早就認出我了,他選擇了和我一樣的路,至此之後我和他除了師侄關係,再無瓜葛。
大道漫漫,此後就是我們各自的道路,凡人時期定下婚約的因,在銅錢項鏈歸還的果,在這一刻,都歸為零。
“師侄,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