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辭道:“所以,你要靠我是嗎?”
他平時表現得像酷哥,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配著他抄手的動作,莫名像酒吧門口梳著大背頭,拿著莫吉托的剛滿十八歲中二男。
江陵無語住了。
他很想說一句你愛教不教,考慮兩人的cp效果還是沒把這話說出口。正在斟酌著怎麼回話,朝辭又道:“開玩笑的。我還要靠你教舞蹈。”
對麵給了台階,江陵鬆一口氣,道:“當然,互幫互助。”
他走上前去攬了下朝辭的肩,以示合作的誠意。朝辭站著沒動,讓他抱了一下。
抱完之後,江陵在朝辭的對麵,趁著沒人看見悄悄握了一下拳。
江陵:yes!今日kpi完成!
他真是個舞台和cp人設同抓的時間管理大師!
炒cp這事講究從細節入手,過猶不及。江陵暗戳戳地留了個肢體互動,就不再糾纏,拎起自己換洗的衣服就離開了教室。
教室內,朝辭站在原地,半晌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攬住的那部分肩。
舞蹈課在聲樂課半小時後。由於多個組的訓練都注重舞蹈部分,舞蹈課時間安排得很緊。各組都對舞蹈老師有需求,但是節目組摳門,隻安排了一個。所以這次舞蹈課說是“課”,其實也就是讓老師檢查一下他們跳舞的動作,給點意見。
舞蹈老師是一位不苟言笑的男士。他應該是專業的街舞舞者,據節目組所說也學過現代舞和芭蕾,教他們是綽綽有餘。
舞蹈老師一進教室就雷厲風行地道:“你們扒舞了嗎?”
眾人麵麵相覷,江陵道:“大概扒了一下。”
“好。”舞蹈老師道,“你們跳給我看。”
他這要求格外嚴苛,畢竟今天才是練習的第一天,有不少練習生都還沒有整體看過舞台視頻,更彆提把扒舞的動作都記住了。眾人都沉默著,不知該不該上前表演。
舞蹈老師道:“怎麼,沒有嗎?沒有我先去彆的組,你們彆耽誤我時間。”
江陵和幽靈男和朝辭對視一眼。
中午數他們三個來得最早,也隻有他們三個大致學過舞蹈版。雖然主要還是江陵和幽靈男試過跳,朝辭站在旁邊看,但看了那麼一中午,應該也能記個七七八八。
幽靈男下午換了件相當亮眼的熒光粉衣服,簡直要戳瞎人眼。舞蹈老師這次終於一眼就看見他,問:“粉衣服的,你們這幾個表情什麼意思?能不能跳?”
幽靈男彆無他法,上前一步,瘋狂地開始向江陵和朝辭遞眼色。
江陵問朝辭:“你行嗎?”
朝辭:“不行我靠你。”
這個梗似乎是過不去了,江陵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他其實也傾向於讓朝辭和他們一起跳跳,畢竟c位的選擇還得看舞蹈呈現最終如何。江陵自問舞蹈應該在本組內算是不錯的,雖然朝辭聲音條件極好,若是舞蹈拉跨的話,最後的c位應當也是江陵。
商討一番後,由江陵、朝辭和幽靈男三人先行進行《沉溺》舞蹈部分的試跳,其他成員先看一遍,記動作。
結果三人一開跳,舞蹈老師就把眉皺上了。
江陵不知為何,心裡多了一絲慌亂。他沒表現出來,按部就班地把扒好的舞跳完,途中分心看了看幽靈男和朝辭的情況——幽靈男似乎是節奏不太好,每個動作都掉了半拍,但質感上還不錯。朝辭則看上去完全沒有舞蹈功底,雖然他手長腳長看上去比較優美,但總像一隻修長但是會平地摔的鶴。
三人跳完後,舞蹈老師的表情麵沉如水。
舞蹈老師:“這舞誰扒的?”
沒人說話,江陵上前一步:“我扒的。”
舞蹈老師道:“第一個動作就錯了,你不知道嗎?”
江陵茫然一瞬。中午他自己扒舞,為了避免出問題來回看了三四遍舞台視頻,竟然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有錯的動作。
舞蹈老師把視頻調出來:“第一個動作腳步,右腳先往左上前,再往後點地。你們三個人都做的是是往後踩實,是你教的吧?”
江陵湊上去研究視頻,半晌後,抿緊了唇,默默點了點頭。
教室裡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兒,路取桑涼悠悠地道:“我還以為小江舞蹈特彆好呢。”
江陵沒說話。
舞蹈老師道:“其他扒得不錯,還算仔細。但是你們整個用力方式都錯了。”
他目光在三人上流了一遍,反而停在朝辭身上:“其實你還可以。”
江陵猛地轉過頭去看朝辭,朝辭自己的表情也格外茫然。
舞蹈老師道:“你雖然沒學過舞,但是有一點舞感天賦。多練練,應該會不錯。”
朝辭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裡,江陵感覺自己看錯了,居然在他身上看出一絲手足無措。
手足無措的這時該是自己才對。
舞蹈老師低頭看了看朝辭的胸牌:“a班對吧?你當c位應該挺適合的。”
路取桑發出一聲小聲的嘖聲。
舞蹈老師時間有限,他帶著成員們練了幾遍正確的完整編舞,留下一句“大家好好練習”,就先行離開。江陵沉默地對著鏡子糾正動作,路取桑挪到他身後。
江陵沒理他,路取桑小聲道:“小江,不好意思啊,我本來想讓你教我跳舞,但是現在可能你要先改好你自己的跳舞了。”
江陵揮手,一個利落的轉圈,路取桑挨得太近,差點被撞到,嚇了一跳,後撤一步。
路取桑:“其實我覺得你更適合c位的。你肯定不甘心吧?”
嘴上說著這種話,他臉上卻帶著看戲的笑容。
路取桑:“這下我們倆要的part都沒搶到哦。”
江陵停下:“是啊。”
他微笑著:“既然沒要到想要的part,就更該努力了。免得去了不喜歡的part,最後還丟人。”
路取桑討了個沒趣,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位置,有一搭沒一搭地做著動作。
江陵對著鏡子反複練習出錯的部分,直到確認那些動作已經形成肌肉記憶,不會再出錯,才停下來,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瓶水喝。
喝水的時候,他總覺得身上有點毛骨悚然,把礦泉水瓶放下一看,朝辭透過鏡子,正在穩穩地望著他。
江陵:……
朝辭被他抓包,眼神一晃,迅速地轉到彆的方向去了。
換做平時,江陵或許很樂意和他演一出眼神拉絲的戲碼,但他現在沒這個心情,也就沒管朝辭,自己尋了個空位,繼續練舞。
舞蹈老師說的話還留在他的腦子裡回蕩。
——江陵一直知道,自己是沒有舞蹈天賦的人。或許是初舞台的熱烈反響給了他自信,讓他突然覺得,就算沒有所謂的天賦、靈氣、熱愛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人隻憑借努力也可以走到想要的地方。
終究是他想岔了。
江陵冷靜地自我批評著:他太自滿了。
世界永遠不會朝著他期望的方向發展,這是他早就該知道的事。來到這個綜藝裡,得到a班的頭銜,得到一些人的重視,讓他把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實忘記了。
舞蹈課結束後,每個組進入自由活動練習時間。江陵組由於大多數成員都還沒有記全動作,今天就隻排齊舞,等到第二天再排隊形。
雖然才剛剛被舞蹈老師批了一頓,但由於沒人挑大梁,江陵還是充當教學舞蹈的那個。
可能因為他剛才表現出了一些失落情緒,在教人舞蹈的過程中,成員們都有些刻意地小心翼翼。江陵去把著手給人指導動作時,都感覺到那人的手僵著,格外緊張。
江陵道:“是有什麼問題嗎?”
那位成員斟酌一會兒,小聲道:“要不,我們再找一個人看看?找周牧幫我們看看行不行?”
江陵:“……”
江陵:“等著。”
說完這句話,他當真跑去隔壁組找周牧了。
周牧組進度比較快,此時正在休息時間。他聽了江陵的話,沒猶豫,直接點頭跟江陵回了《沉溺》組。臨進教室門口卻突然停下腳步,皺眉道:“不對。”
江陵:“怎麼?”
周牧道:“你怎麼會讓人幫你教跳舞?你有這麼謙虛?”
江陵笑道:“跟你熟,讓你看看,多一重保障。”
周牧:“假。”
江陵昨天晚上聽他這個評價時沒什麼想法,這會兒當真冒出點火氣,直視著他道:“彆管,你幫不幫?”
周牧眼見著江陵發火,整個人舒坦了,連神情都放鬆許多,開心道:“不假了。”
說完這句,他昂著頭進了教室,開始找《沉溺》的舞台視頻研究。
有了周牧幫忙,《沉溺》組的進度推進得快了許多。組員比較信服周牧的水平,所以即便是他乾站在一邊說“江陵說得對”,也讓江陵教舞的進展快了一些。整體拉過一遍之後,江陵把周牧送回國風組,要再謝他一遍,說等出去請他喝奶茶。
周牧道:“差不多得了,等出去你早就忘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江陵,道:“心情不好就要多生氣。生氣有益身心健康。”
江陵道:“我們組進度挺快的,大家都很努力,我心情很好啊。”
周牧不顧有攝像頭在,很實在地翻了一個白眼,轉身進了自己組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