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江陵沒回宿舍。
到了晚上十點左右,黎暗才發現這件事,他以為江陵去隔壁房串門了,專門跑到陸星回宿舍找人,一進門,被陸星回和木辛星兩個人的騷操作閃瞎了眼。
此時,木辛星正扭扭捏捏坐在椅子上,翹著一隻蘭花指,撩著自己的一縷頭發。陸星回站在他旁邊,用一根食指挑起他的下巴。
陸星回:“hi,gril。”
黎暗:……
黎暗一捂眼睛:“打擾了。”
陸星回這才看見開門的黎暗,被電了似地趕緊把手抽回來,輕咳一聲。
陸星回:“你誤會了,我們在排演舞台。”
《生日男孩》舞台有一段是男孩想給自己愛慕很久的女孩告白,但是因為過於青澀,最後被女孩狠狠拒絕,男孩獨自傷感的戲碼。
他們一群男的,舞台上自然沒有設計女角色,下午給出的方案是放一張空椅子在舞台中間,他們一群男孩對著空氣做無實物表演。
沒想到木辛星對這件事念念不忘,回來居然還扮上了。
黎暗往木辛星的方向看了一眼,木辛星把蘭花指放下了,內八字的腳還沒放下。
黎暗有點沒眼看:“你確定咱們要這樣演嗎?”
他覺得自己做不出來對著木辛星表白這件事。
陸星回對這件事似乎接受良好,理所當然道:“就一小段而已。木辛星聲音甜,挺適合這一段的。”
黎暗:“……”
木辛星扭扭捏捏道:“要是你覺得不行,我們明天再商量商量。”
黎暗獲救地鬆了口氣:“好好,明天你再去問問彆的組員。”
他不信除了陸星回,還有彆的人能接受這件荒謬的事。
做了一晚室友,陸星回和木辛星之間的關係似乎有所緩和,不再像初舞台那樣劍拔弩張。至少下午的練習場上,陸星回完全沒對木辛星提出什麼類似“battle”之類有攻擊性的話,相反,他還主動教了教木辛星副歌部分的舞蹈。
黎暗也在《生日男孩》組,看著木辛星和陸星回大晚上在寢室還在排練,一下也來了勁,忘了要找江陵的事,在陸星回寢室練歌練到了半夜十二點,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宿舍,才發現江陵居然還沒回來。
黎暗:“有人見過江陵嗎?”
周牧從他的粉色床簾裡麵伸出一個頭來,睡眼朦朧:“下午他讓我去教舞,之後就沒見過了。”
黎暗道:“現在這個點,他能去哪?”
“練習室吧?”周牧道,“他一看就是能在練習室睡覺的那種人。”
周牧躺回床上,盯著自己的床簾看了一會兒,又幽幽開口。
周牧:“今天他心情不好,可能不想回來和我們見麵。”
黎暗:“怎麼了?為啥心情不好?”
周牧沒好氣:“關我什麼事?你問我乾嘛?”
他翻過身去睡覺,再沒理會。
黎暗思來想去,總覺得留江陵一個人在外麵不妥,又走到朝辭的床前,打算問問他的想法。
黎暗:“大神,你知道江陵哪去了嗎?”
朝辭:“……”
黎暗耐心等了半天,沒等到回複。
他耐心告罄,一掀開床簾,原本已經洗漱好躺上床的朝辭不翼而飛。
黎暗:?今晚他們寢室四個人丟了兩個嗎?
江陵的確在練習室。
他下午練習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不順,說不上是動作不順還是整體節奏舞感不順,隻好一遍一遍的練。奇怪的是,他越練越覺得不順,一開始動作還能完整順下來,跳到後麵,反而覺得連舞蹈整體動作都有些銜接不上了。
最後,他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喘息了半天,突然明白是哪裡不對。
他是心氣不順。
江陵乾脆找了個乾淨的角落坐了下來,靠著牆角,啃起自己帶的壓縮餅乾。
進營之前,他彆的東西沒帶,這種乾糧倒是帶了不少。雖然營裡有食堂和三餐,但是在這種半夜的時刻,壓縮餅乾雖然不甚好吃,好歹能頂點用。
吃完手裡的東西,正準備站起,練習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朝辭從門外走進來。
江陵看見進門的人的時候實打實愣了一下。
說實話,他沒想到現在還能有人來。
江陵問:“你……”
朝辭徑直走過來,坐在了旁邊的地上,伸出一隻手。
江陵:“?”
朝辭:“還有嗎?”
搞半天,大哥您半夜闖練習室是因為餓?
江陵從包裡掏出半塊壓縮餅乾遞給朝辭,朝辭也不嫌棄,打開包裝就啃了起來,就著礦泉水全給下了肚。
吃完後,朝辭拍拍手裡的殘渣,活動了一下筋骨。
朝辭道:“你來教我跳舞吧。”
江陵這下是真不知道這人要乾嘛了。
江陵:“下午不是教過了?你還有不會?”
朝辭道:“那是周牧教的。我要你教。”
江陵:“……”
他本來心氣就不順,被這麼一堵,反而笑了出來:“有什麼區彆?你消遣我?”
朝辭這會兒又成了鋸嘴葫蘆,悶不出個屁來,隻乾站在原地,表達想讓江陵教的意願。
江陵抬頭看了一眼攝像頭——半夜12點之後,練習室的攝像頭也關閉了,想必沒有編導願意加班看他們這群練習生枯燥練舞。
但既然攝像頭都關了,江陵就更不明白朝辭找他的意思是什麼了。
他有心問朝辭炒cp要做到這麼努力嗎,想了想,又把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萬一人家就是半夜特彆有練舞的興致呢?
江陵一麵疑惑著,一麵還是履行隊長的職責,站起來看朝辭跳舞。
下午在舞蹈老師那第一次跳舞時,朝辭雖然力度不夠,但是動作完整流暢。一下午過去,不知道他吃錯了什麼藥,現在居然連動作都記不住了,時不時就左腳拌右腳,讓江陵一遍遍地給他糾。
前幾遍的時候,江陵還算得上是耐心溫柔,糾正了那麼一二十遍,江陵有點煩了。
他心裡煩躁,還想著麵前這人是他的cp對象,最好是彆拉破臉,和顏悅色道:“怎麼了呢?是哪裡記不住?”
那一瞬間,江陵覺得自己像幼師。
朝辭抬眼看了看他,半晌道:“記住了。”
江陵深呼吸:“好,那我們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朝辭還是左腳拌右腳,啪一下往前撲,差點把江陵的褲子拽下來。
江陵終於忍不住:“你什麼意思?”
朝辭悶了一會兒,小聲說了什麼。
江陵:“什麼?”
朝辭:“……你跳得比我好,真的。”
江陵愣了一下,一揚眉,明白了。
江陵:“你故意裝不會?”
朝辭不答。
江陵甩手不理他,在練習室裡尋覓一圈,找了個角落,拍拍灰重新坐下了。
他用腳指頭也能猜到朝辭來的目的,無非是覺得下午讓江陵麵子上過不去了,覺得江陵會因為這事心裡有齟齬,來道個歉,修複關係。
越這樣想,他越覺得可笑。
江陵道:“路取桑說我不甘心,你也覺得是嗎?”
朝辭皺了皺眉。
江陵從下往上看著他,昂著頭,過了一會兒,挑起一個笑來。
江陵:“他說的對,我確實不甘心。”
“不甘心有錯嗎?”
江陵目色清澈,定定地看著前方。
朝辭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無措,蹲了下來,和江陵麵對麵。
江陵:“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我也不會因為這個有什麼不滿。我隻是單純的不甘心。”
江陵歪著頭看朝辭:“朝辭,我很喜歡你。我不會你拿了c就討厭你的。”
雖然此喜歡非彼喜歡,但朝辭的的確確是個好人。
“不是的。”朝辭突然道,“不是的。”
朝辭道:“我隻是想讓你開心。”
他講了這句話,蹲在地上不動了。江陵看著他,頭一次覺得麵前的人像一隻等著被人擼的大狗狗。
江陵突然覺得心口的那股子氣順了。
活了18年,他想,似乎頭一次被這麼一個人惦念在心上。
就算是為了這個,他原諒今晚那二十多次假摔了。
江陵以為朝辭的“讓你開心”演講才開頭,等下文等了半天,朝辭卻已經好像結束了他的發言。
江陵看了又看,忍不住道:“還有呢?”
朝辭:“嗯?”
江陵提醒:“不是要讓我開心嗎?你還要說什麼?”
“哦,”朝辭道,“還有,2點了,該回去睡覺。”
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