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湖邊的庇護所,在近一個月後,才算建成了。
三間帶床木屋,一個放柴的棚子,一個做飯的小棚子,裡麵有簡單的灶台。四周是用三米高的樹木釘入土中而形成的圍牆,這是受到了《魯濱遜漂流記》的啟發,畢竟這是岑茗看的第一本野外生存種田文。
占地麵積比新崖小,隻有1.5畝左右。四周的防禦,依舊是搭配了溝壕陷阱。
而最重要的鹽,已經裝滿了一個小陶鍋,並兩個小陶罐。這些鹽,不僅能供整個木部落吃上幾個月,還能有富餘的部分,可以用來醃製肉類,使其能存放得更久。
在一天的清晨,清點了一些物資,岑茗帶領著探路者們,帶著鹽,踏上了回家的路。
原本還想將庇護所完善一下,但她們出來的時間已經很長了,族人難免擔心。
前兩天下了一場雨,現在已經徹底開始冷了,以後也隻會越來越冷,她們必須儘快回去。
之後還要砌土炕、將沒收完的芋頭挖回家。
關於肉類,她們有圈養的羊群、山雞和兔子。如果喂養得當的話,山雞和兔子數量應該有增長了,況且她們還有陷阱,這個冬天肉類不是很緊缺的了。反而是水果、蔬菜等,需要多準備些。
又過了幾天,岑茗一行人終於回到家門口。
遠遠的,幾個小蘿卜頭就在城牆上看到了她們。這是近半個月來,小蘿卜頭們每天的新任務。看到小蘿卜頭的腦袋消失在城牆上,岑茗與眾人相視一笑。
此時是下午三點鐘,留在新崖的人隻有老祖母和幾個小蘿卜頭,其他人已經去了獸留皮方向。
老祖母帶著所有人,給探路者們開門,久彆重逢,皆感慨不已。
老祖母將眾人迎了進門,青和雲抱在了一起哭。幾個人圍在老祖母身邊,訴說著一路上的經曆。
有膽子大的小蘿卜頭,上前抱住岑茗的腰,或牽著岑茗的手,仰著頭,讓她說外麵的事。
雨跑去將小羊羔和悟空帶了過來,兩小隻看到了岑茗都圍了上來,悟空更是跳上了岑茗的肩膀,然後摟住她的脖子。
岑茗摸了摸小羊羔,又對悟空說:“悟空,看來你有好好吃飯,看著長大了不少。”
悟空蹭了蹭她的脖子,順勢滑下來,依舊靠在她的臂彎裡。
眾人好生膩了一番,才開始準備晚飯。
楓神神秘秘地跟老祖母說,今天晚上岑茗要給大家做一個好吃的東西,是從來沒有過的好吃,惹得老祖母都期待不已,小蘿卜頭們更是忍不住吞咽口水。
在羊圈旁又多了一個豬圈,裡麵有三隻野豬。
今晚的食物就是一隻大野豬!
岑茗看著眾人,想起那次“先行者”行動回來時,荊從竹牆上一躍而下的那個擁抱,有點遺憾沒有在回來的第一時間看到荊。
不過總算回來了,晚上就能看見,也不必急在一時。
其他人開始燒熱水處理野豬,岑茗和老祖母了解了一下近一個月來,新崖這邊的情況,然後帶著小羊羔和悟空,去看那座新房子。
房子外有個一米多寬的小廊,門前是兩根柱子,大門一進去就是中間的夥房,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小門,與東西兩房相連通。房間的地板都是鋪了兩層泥磚,然後在上麵鋪了一層厚黃泥,在上麵燒了乾草,去除水分之後,再抹上兩層薄薄的黃泥,再次燒了乾草去了水分而成的。
地麵平整,沒有明顯的凹陷處。每個房間有一扇小窗戶,中間有三條竹子隔開,平時可以看到外麵的情況,天冷時可以在裡麵用竹簾子擋住風。
夥房與東西兩房的土炕相對的位置,則預留出灶台口和煙囪的位置。
矛等人這活乾得不錯,岑茗在心裡給她們豎了個大拇指。
此時矛幾人也正在往回趕,今天她們幾人往獸留皮的方向來,采集水果和蔬菜,此時已經裝滿了背簍。
幾人快到新崖時,忽聞一曲含蓄深沉的簫聲自遠方傳來,仿若是在呼喚著歸家之人。
眾人齊齊一震!
“這!你們聽見了嗎?”
“聽見了,這是,是岑!一定是岑她們回來了!”
“看,我就說了,有岑在,一定沒事的!”
幾人還在原地癡笑,一個小身影已如離弦之箭般,往簫聲的方向奔去了。
葉喊道:“誒,荊!你慢點,彆摔著了。”
果嘴角勾了起來,小聲道:“荊怕是想岑想瘋了吧?”
葉道:“什麼瘋了,誰瘋了?”
果小臉紅彤彤,“荊呀!”每天晚上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呢。
矛喜道:“我們快追上去,我得回去問問楓,這次又有什麼好東西!”
眾人拔腿跟上荊的腳步。
那個小身影出現的時候,岑茗就看見了。她停下動作,柔柔地注視著荊走近。
多日不見,難免思念,這個小姑娘於她而言到底是不同的。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次數和時間都越來越多了,心中總是生出為她謀劃的心思,希望她可以有更好的前途。
然而荊越走近越是氣憤,最後索性不去看她。
岑茗以為她沒看到自己,朝她揮了揮手,荊還是視若無睹。岑茗心道:是故意的?
岑茗無奈,隻能站在城牆之上,隨著荊一起走,朝她喊道,“荊。”
小姑娘終於分給了她一個眼神,一個想刀人的眼神。岑茗背後一涼,這是要做甚?
想起樹在背後說荊壞話,其中一點就是說她凶……岑茗搖頭歎息,這小姑奶奶狠起來確實是有點凶。不過她可不許彆人在背後編排荊!
荊走得很慢,頭微微低著,並不理會岑茗。
後麵的幾人很快就追了上來,看到果然是岑茗,開心地朝她打了招呼,然後興衝衝跑前麵去了。
隻有荊還慢慢走著,岑茗也就在圍牆上陪著她走。
走著走著,荊不動了。
岑茗看著荊,沉吟了片刻,她直接從圍牆上躍了下來,又越過幾道溝壕,很快便到了荊的身邊。
“荊?”
荊的身上穿著她的那身睡衣,衣服上沾到了一些泥土和少量的血跡,想來這小姑娘外出經曆了不少危險。
想起她奮不顧身將族人推開,自己被大蛇吞入腹中,在所有人呆住的時候,毅然決然奔向豹子,還有一起探路過程中的種種勇敢表現,岑茗的心上泛起陣陣漣漪。
她將荊的背簍卸了下來,看她還低著頭,心中一動,將她抱了起來,看著她的眼睛,“怎麼,不歡迎我回來嗎?”
荊急忙用手扶住岑茗的肩膀,與她對視上。
岑茗心中一軟,聲音也柔了幾度:“怎麼不說話,你不想我嗎?榛她們都說想我了呢……”
荊手指用力的抓在岑茗肩膀上,微抿著唇,倔強地看著她。
岑茗輕歎一聲,微微將荊攬入懷中,“你不說我也猜到了,你生氣了,是不是?”
荊還是不理她。
岑茗隻能將她放下,準備先回去再說。荊卻不肯放手了,隻聽她說,“我要咬你!”說著也完全不給岑茗反應的時間,直接就咬上了岑茗的肩膀,用力之大,前所未有。
岑茗吃痛,趕緊用手去掰荊的頭,誰知荊咬得用力,手上力氣更大,她緊緊抱住岑茗的後背,整個人死死鎖住岑茗。
岑茗掰了兩下沒掰動,也不敢去掰了,以荊的倔性,以她的力氣,要強行動作,恐怕荊的頭部和頸部都得受傷!
岑茗撫上荊的後腦勺,試圖安撫她,自己卻已經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荊。”
“荊……”
“疼……”
“我……我知道錯了,你先停下來,我們好好說,好嗎?”
岑茗連連求饒:“荊,彆咬了,上次咬的都還沒好呢……”
荊真是發狠了,像是要將岑茗肩上的一塊肉扯下來一般。
許是終於出了近兩個月的這口惡氣,許是聽見了岑茗語氣中的懇求和聲音裡的哭腔,荊終於願意放過岑茗的肩頭。
隻是當她一抬頭,看到岑茗眸中的瀲灩水光時,目光熱得能將人燙著。
荊盯著岑茗的臉發怔,目光最終停在了那飽滿微粉的耳垂上。
“荊!”
岑茗瞪大了眼睛。
荊這次沒有咬,而是含住了岑茗的耳垂,唇齒撥弄間,牙齒輕輕磨著那塊軟肉。她原本是想咬的,隻是嘴唇碰到的那一刻,她改變了主意。
因為荊這次沒有用力,岑茗輕鬆地就將她推開了。
岑茗耳朵和臉上都紅了個透,“荊,你,你做什麼!”
咬她的肩膀是荊生氣了,想要拿她出氣,可含住她的耳垂的這個動作卻顯得太過曖昧,不該發生的。
荊盯著岑茗看,覺得這樣的岑茗就像那嬌嫩的花兒,她說:“罰你!”
岑茗輕推了一下荊,將兩人分開,把荊的背簍背在自己身上,“你罰也罰了,我們回去。”說完頭也不敢回,就往前走了。
一顆心無處安放。
荊小跑兩步跟上去,拉住她的手,歪著頭看岑茗:“我還沒罰完……”
岑茗頓住了腳步,腦子還有點懵……她是為什麼要被罰來著?
荊盯著岑茗的反應,看著她那還紅著的臉,覺得這樣的岑茗有趣極了,心裡的氣又消了幾分。
荊道:“你蹲下來!”
岑茗警覺地看著荊,不知道這小姑娘還想要怎麼捉弄她。岑茗道:“你先說說,你為什麼要罰我?”
荊眼神冷下來:“……,你不是說你知道錯了麼,怎麼現在倒問起我來了,你剛剛是不是騙人?”
岑茗道:“因為……我沒有先跟你說一聲,就走了?”
荊心中的委屈又湧了上來,她點了點頭。
岑茗歎息一聲,柔聲道:“那下次,我提前告訴你,不讓你擔心,好嗎?”
荊看著岑茗,還有些氣,但還是點了點頭,嘴上卻說:“誰擔心你!但是,但是你要告訴我!還有……”
“還有???”
荊皺緊了眉頭,“還有!”
岑茗眼珠一轉,想到一個可能:“是不是因為我這麼久才回來?”
荊眼框紅了,她小聲道:“嗯。”
看著荊如此,岑茗哪還忍去計較她咬她的事情,心下一軟,便微微彎下腰來與她平齊,“下次我會告訴你,也會早點回來,你彆擔心,也彆氣了,好不好?”
怕力度不夠,岑茗祭出殺手鐧,“我帶回來一種叫鹽的調味料,能烹飪出很美味的食物,今晚我做給你吃,怎麼樣?”
荊果然眼睛亮了起來,點了點頭,“那你記住,你說過的!”
岑茗心裡一緊,她說過的好像很多,每次荊說“你說過的”,她都要緊張好一陣,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忘了。比如,她已經忘記當初跟果說過,要給她找徒弟的事了。如今果不僅一個人承擔打製石器的重任,還開始磨製骨刀了。
見荊被轉移了話題,沒有再提懲罰的事情,岑茗趕緊拉了她的手往前趕,“走,我們快回去,我給你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