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啊,這件事你做得不錯。”褚高玄終於放下了手中的龍紋狼毫。
一旁的孫雨順見狀忙把備好的參茶送了上去。
“為了大褚,臣當萬死不辭。”
“對了,你那小女,趙淳熙對吧,是不是也到了婚嫁年齡了。”
“謝聖上關懷。小女自幼任性,老朽也是為了她的婚姻大事煩憂不已。”
“朕早聽你說淳熙已有了自己屬意的人選,不然這太子妃之位,一定先給淳熙了。”
“多謝皇上厚愛,是淳熙無福。”
菽妃已經是皇家的人了,趙槐安又是當朝宰相,趙槐安知道聖上是不願意看到太子妃之位再由姓趙的人來坐的。趙槐安年近四十才得了這一個女兒,深宮之中規矩多人機深沉,他也不希望女兒落入那樣的虎穴之中。
“說來淳熙屬意的人到底是誰,你說出來,朕給她做主。”
“這……”
“但說無妨。”
“回聖上,是那沈家二公子,沈斯年。”
“哈哈哈,斯年意氣風發,神情俊朗,不怪有著許多女子為他傾心。不過朕上次聽你說斯年與那阮家小姐有了婚約。”
“正是。”
“此事……”
“父皇。”佳薏公主不顧門外侍衛阻攔闖了進來。
褚高玄臉色微動,朝著趙槐安擺了擺手:“槐安你先下去吧。”
“是。”趙槐安路過佳薏公主的時候行了大禮:“微臣參見公主。”
“哼。”佳薏公主始終未正色瞧那趙槐安。
孫雨順帶領著宮內所有仆從退下,然後關上了門。
“你怎麼如此莽撞。”
佳薏公主仍是穿著一身素衣,長發僅用一支木簪綰起。“父皇,你為何還不處決那司空景明,他可是殺死我夫君的凶手啊!”
褚高玄狠拍了一下紫檀桌麵:“佳薏,你看看你自己,儀態儘失,哪裡還有個公主的樣子。”
佳薏是褚高玄的第一個公主,又是故去的皇後之女,後來由蕙妃撫養長大。褚高玄對這個女兒從小是嬌生慣養,會見外國使臣的時候,所有兒女中,也隻讓她和太子出席。沈斯延還是一介小吏的時候,佳薏屬意於他,褚高玄便重用沈家,還讓由著公主下嫁,自以為對她是千依百順,可沒想到她卻是愈加放肆,連基本的禮儀都不顧了。
“兒臣知罪。”佳薏見聖上臉色不對,忙跪了下來。
褚高玄歎了口氣,招手讓佳薏起身:“朕已決定,招降那司空景明了。”
“什麼!父皇怎可如此?父皇這樣讓我以後如何麵對沈家夫婦。”
“你是公主,任何時候都不用考慮這件事。正好,以後你就從駙馬府搬回來吧,反正那裡也沒什麼人了。”
“尊師敬長,這是父皇教我的,如今父皇此言,豈非要我做不孝不義之徒。”
褚高玄剛緩和的臉色再度冰封:“放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先是這大褚的公主,然後才是沈家的兒媳,這個道理如何不懂。”
此時蕙妃走了進來,拉著佳薏跪下:“聖上息怒,薏兒是傷心過度昏了頭了,妾身定會好好教導她。”
“帶她下去好好自省,不想明白了不許來見朕。”
“是是。”
蕙妃把佳薏公主拉到了自己寢殿內才鬆了手。
“啪啪”
蕙妃身邊的雲雀打了伺候佳薏公主的兩個婢子,那兩人白嫩的臉上很快浮現清晰的紅色巴掌印。
“你們怎麼伺候公主的。”
佳薏公主看了那兩個婢子一眼,冷聲道:“母後不必怪他們。”
從前養育著佳薏公主,為的是聖上能看在故去的皇後麵上厚待她幾分,還希望日後公主嫁個好人家以便於鞏固太子的地位,沒想到那沈將軍命短,也罷,公主還可以再嫁。誰知道公主竟然為了那沈將軍變得瘋瘋癲癲,幾乎整日以淚洗麵,穿著素衣散著頭發,絲毫沒有體統,不顧皇家體麵,以為把她接來皇宮會變好些,誰知道竟然惹得聖上煩憂,這是蕙妃最不希望看到的。
“母後知道你委屈,你父皇招降那司空景明,定是為了褚家天下的安穩,你如何不能理解呢。”
“可父皇他有沒有替我想過。”
“替你想,你這二十幾年的榮華富貴,難道都是大風刮來的?”
在蕙妃看來,佳薏十分不知足,聖上對她的寵愛甚至超過對太子,為她籌謀為她顧慮,在她看來卻都成了束縛。
“可我有的選擇嗎,你們有沒有問過我想不想做這公主。”
“你……怕是你在野慣了,說話真是越來越目無尊長了,今日你彆走了,我會讓人把你的東西都搬進來的,你還住在你原來的寢宮吧,以後莫要再去沈家了。”
“母後,怎能如此,我還是沈家兒媳啊。”
蕙妃忍了忍由於佳薏大聲的嘶喊而發痛的耳朵,“佳薏,公主再嫁不是沒有先例,若是你想,過些時日,我讓你父皇再給你挑更好的。”
“母後,我相公屍骨未寒,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我今世嫁給他,那便是一輩子,就算他死了,我也會每日在他靈位前供奉。”
“荒唐!佳薏,你怎會變得如此。我也不想再勸你,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公主再嫁這件事他們誰都說了不算,隻要聖上答應,那就是板上釘釘了。
下了早朝,各色官員魚貫而出,沈臣起步履匆忙地走在前麵。
今日聖上讓人當眾宣布了要招降司空景明一事,雖然昨日已經知道了這個結果,但與那南蠻人共處一室仍是讓他憤懣,尤其還要承受著來自各方或同情、或可憐、或幸災樂禍的眼神。想到這裡,他加快了步子,打算回去後便告假,至少有一段時間也好,他不想見到那個人。
“沈老將軍留步。”
沈臣起停住腳步扭過頭,看到了正朝他小跑過來的丞相趙槐安。
他不耐煩地等著趙槐安快步走了過來,趁對方大喘氣的間隙道:“哦,原來是宰相大人,我最近老眼昏花了,一時間竟沒認出宰相大人,還望宰相大人恕罪。”
“沈老將軍這樣說可是折煞我了,再怎麼樣,也該是我趙槐安給您行禮才是。”
“宰相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勞煩將軍移步。”
饒是沈臣起不願同趙槐安多打交道,但在眾官麵前,他不得不把自己的情緒全咽下去,還要扯出笑臉應對這條老狐狸。
沈臣起跟著趙槐安來到了隱蔽處:“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