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小姐大了,怎麼還任憑她……(1 / 1)

未妨惆悵是清狂 八回秋 3607 字 11個月前

“小姐大了,怎麼還任憑她與外男拉拉扯扯的,這是你的不是了,枉費我對你的信任呐,忘憂。”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阮子業轉過身,這才正眼瞧了忘憂,眼裡的責備顯而易見。

忘憂聞言,一下子慌了起來,快步走到阮子業麵前,也顧不得房裡的其他丫頭小廝,撲通一聲跪在了阮子業麵前:“少爺少爺,奴才知道錯了,奴才是覺得小姐和那沈家公子從小青梅竹馬……”

她一直是對少爺忠心耿耿的,少爺說出枉費他信任這句話,真的讓她惴惴不安。她不能允許自己被趕出阮府。

阮子業冷哼一聲,不屑道:“什麼青梅竹馬,我是小姐的親哥哥,從她出生那一刻,我就認識她了,到現在,是我,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就算那沈斯年活捉了南蠻頭子,成為了褚國的大將軍,那又怎麼樣呢,阿離平日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樣子的衣裙、喜歡讀什麼書、平日要吃什麼藥,在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的,隻有他才能照顧好阿離。

忘憂此時也知道,阮子業想要聽什麼話:“是,少爺是小姐最親近的人,小姐也常說最喜歡的人是少爺您呢。”

這時阮子業才彎了嘴角。他平日總是喜怒不形於色,隻有提到阮江離的時候,他才會偶爾笑一笑:“阿離真的這樣說過?”

“正是呢。”忘憂沒說謊,小姐經常這麼說,尤其是少爺在滿足小姐冤枉的時候。

阮子業用手輕輕捂住了腹部,一旁的婢子忙扶著他讓他在榻上坐了下來。婢子又要拿著帕子給他擦汗,阮子業接過來自己隨意往額上抹了一把,捂著嘴輕咳了幾聲,繼續道:“你以後知道該怎麼辦了嗎?”

忘憂聽這話才放鬆了下來,起身朝阮子業走近了,“奴才知道,奴才會和小姐好好說的,不會再出現今日這樣的事情。”

阮子業今日讓忘憂來,也不過是敲打她一番罷了,不會真的要趕她走,畢竟阿離很喜歡忘憂。

阮子業輕抬眼皮看了眼忘憂,隨即又讓婢子扶著自己在榻上歪了下來,“嗯,你下去吧,小姐待會兒要找你就麻煩了。”又讓一旁的丫頭端著一漆器盒子點心遞給忘憂,吩咐道:“把那盒子點心帶上,是阿離喜歡的奶皮酥,記得不要讓她睡前吃太多。”

忘憂接過點心應聲道:“是。”忘憂沒有馬上離開,躊躇片刻,她又看到阮子業拿著帕子去擦自己額上的汗。平時還不覺得,少爺這樣在病中,倒是跟小姐是十分相像的了。少爺雖常日裡在外風吹日曬的,此刻他的膚色卻顯得有種脆弱的白。忘憂記起幼時小姐的那一場大病差點丟了性命,擔憂地開口道:“少爺……”

“怎麼?”

“您是不舒服嗎?”忘憂想,少爺身子向來要比小姐強上百倍,一年吃的藥不過一兩次,思來想去,許是因為前日吃了小姐做的八珍糕的緣故了。

阮子業知道忘憂是個聰慧的,也知道她是有分寸的,不過因為沈斯年的事,阮子業還是囑咐道:“忘憂,注意你自己的分寸。我不對你說的事情,是希望小姐也不知道,你明白嗎?”

“是。那奴才先告退了。”話至此處,阮子業心裡想的還是小姐如何如何,忘憂這才覺得自己真的是逾矩了。少爺病了,自然會有頂好的的大夫過來看過的,她一個丫頭奴才,連為他擔心的資格都沒有。

“嗯,去吧。”阮子業話還沒說完就躺下了,隨即一旁的奴才給他放下了床幔。

平日阮江離在辰時七八刻,甚至到巳時才起床,她身子弱,阮家上下也就由著她了。不過每月總有一天,阮江離是要早早起來的。

阮江離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個人小男孩在背著她,背著幼年的她,穿過繁華的街道,一直走一直走。那街道,是她從沒有到過的地方,但又覺得莫名有種熟悉感。背著她的那個小男孩,雖然自己隻能看到他的後腦勺,但在夢中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不是哥哥,也不是斯年哥哥。正當她叫他轉過頭來的時候,忘憂的聲音出現在她耳邊:“小姐,起來了。”

阮江離猛然睜開眼,心臟碰碰地跳著。她怔怔地盯著床幔頂好一會兒,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忘憂隻好再去喊她。

阮江離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不見了剛剛的清明,她迷迷糊糊問道:“今日又該去寺裡了嗎”

“是啊。”說著忘憂把阮江離扶了起來,給她遞了茶水讓她漱口,又拿了濕的帕子給她潔麵。

阮江離很順從地讓忘憂擺弄著。忽然,她又想起了那個夢境,不由自主道:“也好,路上我要逛一逛。”

聞言,忘憂給阮江離梳頭的手頓了一下,但馬上又收起了情緒,“那讓五喜跟著吧,要不然少爺不會放心的。”

從前小姐想要出門,少爺是不會攔著的。不過去年小姐在街上差點被人擄走,還受了些皮外傷,少爺就不大喜歡小姐出門了。小姐自然是不肯的,和少爺大吵了一架,又不和少爺說一句話,這樣僵持了兩天,少爺就屈服了,隻是叮囑她以後出門要讓五喜跟著,又專門請了師傅教小姐身邊的六喜功夫。

“好啊。”五喜跟著的話,就不用帶那麼多人了。阮江離逛街的時候,總不喜歡身後跟著太多丫頭小廝的,不然她到一個小攤兒,跟著她的人都要把小攤兒圍得水泄不通。

給阮江離整理好穿戴,從青已經把早點放在了案桌上。

忘憂端起一碗粥,遞給阮江離道:“小姐,先用些粥吧。”

阮江離接過去又重新放在了案桌,仰著頭問忘憂:“昨日你從哥哥那裡拿來的奶皮酥可還有了?”那滿滿一盒子點心,她才吃了兩個,想必還剩不少。

“小姐,還是不要多吃,對牙齒不好的。過夜的點心,口感也不太好了。”說這又端起那碗粥,舀了一小勺,輕輕吹了吹,送到阮江離嘴邊。

阮江離張嘴吃了那口粥。忘憂再要去喂的時候,阮江離再也不肯吃了。

忘憂也沒有強迫她,繼續寬慰阮江離道:“小姐,等今日從廟裡回來,到街上轉一轉,那裡不是賣什麼吃的都有嗎。”

“好吧。”阮江離這才對吃不到奶皮酥釋懷了。

去往幽篁寺的路上,要路過一片竹林。這條路阮江離再熟悉不過了。小時候她很喜歡去寺廟裡,因為這樣就可以外出,可是每月父親隻允許她去個一兩次。那時候她為了找借口出門,就說很喜歡寺前的竹子,想要去看。沒想到哥哥直接從這裡移了好些竹子回府,這個理由也就沒辦法再用了。

正想得出身,忽然轎子上下抖動了一下,她沒留神就向前撲倒了,頭上的金步搖都落了一隻。不過好在轎子很大,裡麵也鋪著厚厚的棉線毯子,她沒受傷。

儘管如此,忘憂掀開轎簾看到阮江離被摔在了地上,還是大驚失色。

“小姐,你可有事,那裡痛啊?”昨日已經惹了少爺不滿了,如果今天摔了小姐,她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繼續在阮府待著了。

六喜的聲音從轎外傳了進來:“你怎麼抬轎子的!狗東西,你個不長眼的,如果小姐有什麼好歹,你的狗命就彆想要了。”

忘憂扶著阮江離坐好,又整了整給她整了整衣裳,阮江離才有空問道:“是怎麼了?”

“小姐,您沒事吧。”忘憂想查看一下阮江離到底有沒有傷到,但在這戶外,雖在轎子裡,也不好查看,隻不停地問她有沒有事。

轎外六喜還在叫罵,還有鞭子抽打的聲音。

阮江離向忘憂道:“扶我下去看看。”

掀開轎簾,五喜迎了上來:“小姐,您可無恙?”遇到賊人還好說,這可是自家府上的人的過失,想必少爺又要嚴厲管製下人了。

“嗯。”阮江離又被五喜扶著下了轎子。

常如跪在地上,背上已經被抽出來好幾道血鞭,見到小姐,常如這才敢討饒:“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阮江離問道:“怎麼回事?”

六喜斂了鞭子,走到阮江離麵前:“回小姐,這常如不好好走路,驚擾了小姐,當真該打。”

常如眼淚都要出來了:“小姐,奴才沒看清腳下的石子。”說罷又不住地磕頭。

阮江離見那常如額上也青了一塊兒,想必是跌了一跤:“算了,走路不穩也是常有的事情。”阮江離知道跌跤是很痛的,再說常如還挨了幾鞭子,實在是於心不忍。

哥哥哪裡都好,就是對仆人的管教太過嚴苛了些。之前有個小丫頭,給阮江離遞茶的時候不小心把茶水潑在了阮江離的手臂上。那茶水極燙,阮江離的皮膚又嫩,很快便起了水泡。當時也是不巧,哥哥剛好進門看到這一幕,上前就把那丫頭打了。後來又教五喜去抽打那丫頭,她阻止不成,乾脆讓哥哥把那小丫頭放回家去了。

待阮江離上了轎子,常如剛想繼續抬轎子,被六喜的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嚇退了。

來到這幽篁寺門口,濃鬱的香火味道和喃喃的誦經之聲便近了。

阮江離一行人上了石階,紅色木質的寺門大敞著,門外提前站好了一老和尚和二年輕和尚在等待著迎接阮江離。

那老者身穿一身深褐色納衣,胡須不修長而密,一副出家人和藹可親模樣。

阮江離上前行了禮:“素閒師父。”

阮江離從記事起就與這幽篁寺結緣,她相當於這素閒師傅待發修行的弟子,兩人相識也有十載有餘。

“澹然,你來了。”素閒頷首回禮,表情沒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