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潮窗迷迷糊糊睜開眼,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臉色唰地漲紅了。
他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看見男人套著褲子才放鬆下來,臉還是熱得不行,他靜悄悄下地跑回房間。
床鋪已經重新換好了,他估計是闕星野給換的,半年多相處下來,他覺得對方應該已經把被套拿去洗了。
心裡那口氣才終於放鬆下來,拉開浴室門進去洗了把臉。
“救命,尷尬死了……”他用涼水拍打臉頰,仰頭看向鏡中的自己。
臉上還帶著酒後的微醺,就像塗了厚厚的腮紅,配上白皙的皮膚,顯得十分嬌俏。
應潮窗害羞地用手臂把臉整個遮住。
闕星野昨天弄到很晚,這會一直等鬨鐘響了才醒。
他洗漱好,下樓吃飯,卻見應潮窗已經坐在餐桌前等他。
男人忍不住心癢,低聲說:“你耳朵好紅啊。”
應潮窗瞬間感覺身上又起了一片熱意,炸了毛,騰起身罵他:“神經病啊,沒事找事是吧?”
“沒有,就是覺得你可愛。”闕星野低笑了一聲,坐到位子上,拿起筷子就要吃飯。
某人正在氣頭上,在把打掉他手裡的筷子,“我看你吃得挺撐的,今天不許你吃早飯!”
“嗯。”闕星野認真看他,對此並沒有什麼異議。
應潮窗自覺理虧,但是話都說出去了,也就坐下繼續吃飯。又埋著頭小聲逼逼賴賴,試圖找回場子道:“騙我的壞人就是這個待遇……”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闕星野迅速get到他說的是什麼事。
應潮窗抬頭瞪了他一眼,接著埋頭吃飯,一直等到吃完才說:“很難不知道吧?你老是逗那隻傻狗,然後又給他一杆子,緊接著就會有積分給我買東西。”
“我又不是笨蛋,這種事情太明顯了吧?”應潮窗仔細用紙巾擦完嘴巴才說,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某人。
闕星野動了動嘴巴,啞聲道:“沒想著瞞你,就是覺得你挺高興的,而且我也不是非得走感情線就沒跟你說。”
“哼,”應潮窗嘴角一扯,臉上帶著絲明顯的譏諷,“果然很會騙人嘛,明明是騙我,到你嘴裡就成瞞我了。你可真會說話。”
闕星野眼皮跳跳,他失笑,“沒有,是我腦子不清楚,說錯了。”
應潮窗也沒跟他繼續挑刺,揚了揚下巴,高傲道:“去收拾一下,今天跟我一起回老宅,把好消息跟老爺子說一下。”
“……”
老宅書房裡傳來一陣笑聲。
幾個孫子圍坐在一起,應潮窗先跟老爺子彙報了最近的好事。
老爺子指著闕星野連聲地誇讚,“好啊,我聽小五說小窗讓你跟著跳級的時候,還覺得他太難為你,沒想到是你這孩子自己爭氣。”
闕星野靦腆地坐在椅子上,抿著嘴笑,“主要是潮窗給我找了不少好老師,我能有這麼好的學習條件,當然得好好努力才不辜負潮窗的一片心意。”
“好啊好,”老爺子樂嗬嗬地笑,說話間又有點調侃地指向應潮窗,假裝板起了臉道:“要我說你這孩子就是喜歡難為人,高二這麼要緊的階段,也讓人跟著你跳級。”
應潮窗莞爾一笑,“爺爺你聽他瞎說,闕星野原本就是為了穩第一才沒跳級的,我也是知道他有實力才讓他跟著我一起上。”
“也是給他節省時間。”應潮窗低頭呷了一口茶。
四號因為上次的事情很長時間抬不起頭了,在公司裡的事務也都讓人接替,這會正不爽著呢。
“我怎麼聽人說你昨天剛放假就去夜總會玩啊?”他說話夾槍帶棒,半點不留情麵,“要我說年紀大也算不上什麼本事。”
“我怎麼還聽說當時有一個跟闕星野同齡又相熟的人在那打工,說是按照正常年紀闕星野應該上大二了才對吧?”他言語間帶著得意。
老爺子皺了下眉毛,抬眼看向應潮窗,“怎麼回事?”
應潮窗麵色平靜,“是二哥名下的一家酒吧,正好我高考也考完了,想著從前沒去過去,見識見識也是給二哥捧捧場。”
三兩句話就把話頭推了回去。
四號和二號的關係再怎麼樣都是血緣更近的兄弟,更彆說上次還一起犯事,某種意義上更是同氣連枝了。
四號把他哥的產業說成是黑產,這不僅是不顧及兄弟情麵,更是在打應家的臉。
“你這小子渾身帶刺的,就這麼看不慣你弟弟嗎?”老爺子自然也想到了這,“人家知道勤工儉學這很好,闕星野這孩子來家裡這麼多次了,你不要告訴我你對他的情況不了解。”
老爺子氣得不行,指著他罵,“人家沒有條件,也能創造條件考全校第一。你再看看你!夜總會這種詞也說出去,叫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應家是乾什麼的。淨給家裡抹黑!”
四號被這麼指著鼻子罵,也是血氣上湧。畢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直接跟老爺子對著嗆。
“我怎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回的事情是誰給我抖落出去的?”四號冷笑,“哪裡就真有什麼骨肉親情了,他們不顧你,反倒叫我顧念?”
“我就是太顧念親情,不知道防備,才被他們擺了一道!”他很這些人把事情抖落出去,害的他現在在網上的名聲也臭了。
原本的社會題材大畫家,現在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在學校也要被各種指指點點。
破防的人總是喜歡把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翻出來,挨個論一遍,才更顯得自己有理。
尤其四號這樣搞藝術的,爆發起來更是沒完沒了,幾個人上去拉他,偏就他自顧自的在那罵罵咧咧。
“你就當自己是什麼好人了?真是笑死了,老是打一些馬虎眼和稀泥的,叫這個妥協,那個妥協。就為了維持個表麵和諧,彆說這家裡原本就烏煙瘴氣的就是真有感情,也早被你給掰爛了!”
“就你這樣的還好意思說我呢?應潮窗要我說你這個人也是好笑,你親媽怎麼死的還不知道呢!一天天的在老爺子麵前儘孝,彆到時候發現自己孝掉大牙了。”
老爺子終於被他罵得一口氣撅了過去,場麵頓時又是一片兵荒馬亂,打急救的打急救,掐人中的掐人中。
***
急診室外,闕星野心疼地看向應潮窗。
根據應家有那麼多的私生子,再加上應潮窗對感情的不信任,他大約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他卻完全沒想到,這件事情跟老爺子也會有牽扯。
肩負著仇恨,而仇恨的對象是所有的親人,他不敢想象應潮窗那時會有多麼的痛苦。
應潮窗卻隻是坐在他身邊,麵色平靜地等著。
似乎是注意到男人的視線,應潮窗轉頭向他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但他卻仍然沒有感覺到平靜,鼻尖縈繞著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闕星野覺得有些窒息。
“宿主你放心啦,這本文的時間線拉的還挺長的,一般來說這種文的反派前期都會懲治掉家裡的壞人的。”係統感覺到他低落的情緒出聲安撫道。
闕星野捏住山根,深深歎了口氣,並沒回複係統的話。
四號這會兒把老爺子氣的中風了,也不敢拍拍屁股走人,被人盯著也不好玩手機什麼的。
畢竟到時候再這麼往上一報,他零花錢也得被卡死,他現在可跟從前不一樣,從彆的地方很難弄到什麼錢了。
但他也不是個有耐心的,這會兒焦急地在醫院門口踱步。
五號口氣不太好,也是煩自己得在這兒陪綁,“你能不能彆走來走去的?口無遮攔地亂說一氣把爺爺氣進醫院,你這會兒倒是知道急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好歹是你哥,你吼什麼吼啊?!”四號被他嗆得不行。
“這是醫院,不要喧嘩!”護士走過來嗬斥他們。
四號被嗬了一聲,翻了個白眼,卻也隻能悻悻找了個位置坐下。
又過了大約半個多小時,老爺子才從急救室裡被推了出來。
醫生跟他們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無非是吃喝清淡,少讓老人家動氣之類的。
“老人家年紀都這麼大了,你們這些做孩子的有什麼非得跟他臉紅脖子粗的,讓一讓又不會少塊肉,實在不行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嘛。”醫生揉了揉眉心。
又繼續說道:“最近要注意一點,這回是沒事了,但要是再受什麼大刺激,可能會癱瘓。”
四號原本剛要放下的心,不自覺又提了起來,額間頓時滲滿了冷汗。
六號見大家都不積極,連忙就哭天抹淚地撲到老爺子床前,各種好話連番上場。五號見此,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闕星野自覺打電話讓廚師做好飯送過來,四號畢竟心虛得很,看重人都要留下,也沒敢走。
反倒是醫生看他們這烏泱泱的一片人,說是影響病人休息,叫他們留一兩個陪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