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 “怎麼回事啊闕星野?你怎麼跟這……(1 / 1)

蔣平秋糾結了很久。

他和應潮窗年少相識,也算青梅竹馬。

那一年應潮窗的母親去世了,蔣平秋沒在葬禮上見到他。父母也對這件事很避諱,他卻始終惦記著。

應潮窗小時候又乖又軟。他聲音嗲嗲的,也會甜甜地喊自己哥哥,然後故意把自己不喜歡吃的口味的巧克力分給自己。

再聽到他的消息是在不知道幾個月後,他聽爸媽交談的時候惋惜說應潮窗精神方麵出了問題。他當時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以為漂亮寶貝生病了。

他跟父母鬨絕食,逼著他們帶自己去看望應潮窗。

他這輩子也忘不了應潮窗當時穿著病服坐在床上的空洞,他那時看人愣愣的,蔣平秋問他還記得自己嗎?

應潮窗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他坐在床上小小一隻,蔣平秋卻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死物他投來的目光裡,仿佛在說:這個東西怎麼會說話啊?好神奇。

年幼的自己被嚇住了,哭著衝出房間。

父母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也沒能察覺到這詭異的凝視,後來偶爾說起也成了他生氣應潮窗不記得自己。

他其實很後悔。他想,應潮窗本來就已經這麼可憐了,自己還避他如蛇蠍,他內心一定很受傷吧?

可是他是懦弱的人,他不敢麵對。

應潮窗出院了,他看到他木木地穿過教室的回廊。

他買了一支鮮花,那是送給他的,可是自己再一次的懦弱。隔著人群,他停住了腳步,應潮窗遠在圍欄外。

他聽到耳畔有人提醒,“他媽媽原本還是個大設計師呢,結果居然有精神病,聽說應潮窗也是個小精神病……”

他看見應潮窗伸向車門的手頓住了,他至今回想任然覺得後怕,他怕應潮窗聽見了。

他怕應潮窗怪他甚至沒為自己爭辯一句。

所以當他渾渾噩噩地將這件事蓋過去,卻又在一天午夜夢回中,猛然意識到自己喜歡應潮窗的時候,愧疚與彷徨的情緒,幾乎將他吞沒。

他拚儘自己所有的勇氣想要挽回,可是為時已晚,應潮窗幾乎已經真的不記得他了。

自己總是忍不住性子,總是沒說幾句,就忍不住和他嗆嘴,他也不想這樣的……

他好憎恨自己,憎恨自己的懦弱無能,憎恨自己的愚蠢,犯了錯也不知道如何彌補。

他清楚的知道應潮窗的優秀,所以他心存僥幸,認為闕星野並不會被他珍之重之地放在心上。

可是那天他看見他哭了……

他從來以為應潮窗是個堅不可摧的人,是經曆挫折也能傲然淩立山巔的鬆柏,他不知道打人為什麼要哭,手打疼了嗎?那為什麼還要……?

他覺得他們倆在玩一種很新的東西,他不是來加入這個家的,他想把闕星野擠走。自己是差了一點,可是闕星野也沒好到哪去。

他糾結了很久,最終在這學期快過掉半個月的時候,踩轉學過來。

因為出手闊綽,他其實很受班裡這些人喜歡,雖然大家都不缺錢,但誰也不會拒絕冤大頭的。

可他本來就是個成績不好的人,最主要混在一起的朋友成績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以為可以來日方長,可是根本沒人告訴他應潮窗大概率會在今年直接去上少年班。

***

通過小半年日以繼夜的學習,闕星野在學期即將結束的月考中,取得了年級前30的好成績。

不過這其實並沒什麼值得炫耀的,畢竟應潮窗比他小好幾歲,這會就已經參加少年班考試了。按照他的成績被申走,幾乎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闕星野暗暗歎了口氣,緊張地捏緊了拳頭。

應潮窗餘光瞥見他喪眉搭眼的樣子,伸手覆在他緊握著的手上,溫熱的觸感讓他回過神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應潮窗眼中是淡淡的驕矜,他唇角微勾,“怎麼?我閃耀得你睜不開眼了嗎?”

闕星野撇嘴笑了笑,伸手與他十指相扣。

兩隻手藏在桌下並不引人注意,邵卓走過來也並沒察覺到不對,“應少你那幾門考完了沒有?咱們晚上去搓一頓?”

少年班是根據高考成績錄取,所以應潮窗前段時間都沒來學校,到彆的地方考試去了。

學校裡月考的時間跟高考時間是錯開的,現在月考的成績已經出來了。

邵卓考得還行,想著以後應潮窗估計也不會來學校了,就想著最後再聯絡聯絡關係。

他這些天已經上回的事情,知道應潮窗多少有點護著闕星野的意思,他就算再看不慣這人,也不敢明目張膽地開嘲諷。

“要我說學霸還得是學霸,最關鍵的高二的時候跳了一級居然還能考個年級第27的名次,真他爹的牛逼。”自己還是相信妹妹的眼光的,對於這一點,他也不得不佩服。

但是一碼歸一碼,邵卓歪嘴陰陽怪氣了兩句:“要麼說看不上我們這些人呢?確實清高哈……”

應潮窗這兩天疲憊得很,他慢悠悠打了個哈欠,教室裡歡騰一片,他沒聽見邵卓最後說的什麼。

隻看見他臉上帶著嘲弄,應潮窗打了個哈欠,眼裡帶著困頓的水漬。

“也行,今天一點半放學是吧?”他低頭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還早,我去宿舍睡一會。”

應潮窗走路都有點晃晃悠悠的了,闕星野乾脆背上他走電梯,中間還有個同學過來問需不需要幫助。

闕星野當然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把人放在宿舍床上,闕星野小心翼翼地替他脫掉鞋襪,蓋好被子。

躺在對麵的那張床上,靜靜看著少年的睡顏,他心裡仿佛長出了一株羸弱的淺淡的小花,不知從哪裡鑽出來,弄得他心癢。

他其實也說不好他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暗戀?資助?情侶?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準確。他們心知肚明的彼此喜歡,可是要說情侶,不要說應潮窗,他自己好像也沒有真正表白過。

他覺得應潮窗始終有心結,這將他們分隔開,他大概能猜到那心結是什麼。

是有關信任的東西,無關乎於自己,應潮窗可能覺得他生長在茫茫無際大海上聽憑命運搖曳的小船上,無依無憑。

他害怕曙光,因為那或許意味著毀滅。

就像他對應家的態度,他想要收入囊中嗎?想的。他想要它支離破碎嗎?也想的。

在他拋去這些枷鎖前,闕星野沒有資格要求他愛自己。因為他現在已經收到的喜歡,已經是應潮窗能不陷入痛苦的全部了。

他張口呼出熱氣,他喜歡兩個人獨處的時光,可他卻不會陰暗地希望時間停滯不前,因為他清楚地知道應潮窗還有很多事要做。

那麼他想如果能儘己所能地陪伴和支持他。

不,儘不了一點。

果然還是最討厭邵卓了,非要說去什麼夜店玩,關鍵應潮窗還被說動了。

“是嘛!應少都畢業了可不就是要玩點刺激的東西,要我說闕星野你也真是,皺著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應少小老婆呢!哈哈哈逗死人了……”邵卓看不上他這副樣子,出口諷刺道。

蔣平秋不喜歡他這麼說:“我不比闕星野長得好看嗎?我還和潮窗是青梅竹馬,怎麼也輪不到他吧!”

原本還在嬉笑的眾人尬了兩秒。

蔣平秋這話沒頭沒尾的,但結合上邵卓說的那些,是個人都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邵卓尷尬地出來打圓場,“大家都知道您跟應少感情好,您怎麼還跟他個小跟班比較啊?跌份了不是?”

蔣平秋扁嘴,求助姓地看向應潮窗,但對方顯然懶得搭茬。

他也覺得邵卓說話讓人不舒服,可卻也沒有過線,屬於是會哽一下,但難以反駁的類型。

“還去不去玩了?不去我走了。”

正主都發話了,眾人自然是擁著他走了,一路上說說笑笑地上了車。

他們到了一個價錢挺高的夜場,像這種一般會比便宜地乾淨得多。

邵卓他們幾個哄笑著說應少就是不一樣來的地方都這麼上檔次,又說了幾句調侃的話。

“這地方是我二哥開的,”應潮窗坐下就有點想走了,“真按你們說的不知道多臟。”

這些人一坐下臉色就變得猥瑣迷離起來,偏偏還穿著校服,應潮窗看著這場景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他伸手捏住山根,歎了口氣,“我畢業了你們有沒有?悠著點吧,我可不想被一狀告到老爺子那,說我帶著你們敗壞風氣。”

“哪能啊?要說也該是邵卓提的,把咱們大善人給帶壞了。”馮京洋樂嗬嗬地躺在沙發上,聽他們這樣說,伸手搭上邵卓肩膀,開了兩句玩笑。

“這地方我帶著不舒服,東西你們隨便點,我帶著闕星野先走了。”應潮窗不覺得好笑。

他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把手裡的外套遞給闕星野拿著。

“怎麼坐下就要走啊?來都來了玩兒一會唄,你升學,還請的我們,你走了我們哪能心安啊?”哥幾個都勸他。

就在這時候侍應員正好進來了。

他端著托盤,在眾人中,一眼看到了鶴立雞群的闕星野,他眨了眨眼睛,臉上閃過一絲驚喜。

來人可不就是之前碰到的在飯店打工的洛煙嗎?

“闕星野你跟你同學也在這兒啊?”他一上來就是自我介紹,“我叫洛煙,是闕星野好朋友,最近在這打工,有什麼需要的,大家好跟我說一聲哈。”

“臥槽?!”邵卓驚駭一聲,“怎麼回事啊闕星野?你怎麼跟這地方的人熟啊?”

他指著洛煙,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掃了眼洛煙尷尬的表情,越想越是那麼回事,“那我說要來這兒玩會兒,你還擱那裝純呢?嘶,臥槽臥槽臥槽我不會說中了吧,你跟應少真是那種關係?”

應潮窗蹙眉,伸腳去踹他,“嘴巴放乾淨點,心臟的人真是看什麼都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