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先求婚 握著玫瑰的手可沒法端起……(1 / 1)

瀧澤純一和黑澤陣相識不過短短一個月,突然決定結婚,需要顧慮的情況太多。

首先,他是一個簽了保密條例的秘密公安警察,即使是合法伴侶,也不得不向黑澤陣隱瞞自己的真實職業。和他結婚,意味著黑澤陣明裡暗裡會麵對數不清的麻煩,但是瀧澤純一有決心從公安死板的條例中保護愛人。

和犯罪組織的鬥爭相當於踩著鋼絲行走,時時刻刻都麵臨著未知的風險。瀧澤純一是個自私的人,他決定儘量減少上一線的外勤任務,從此轉職更安全的後勤崗位。

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做到像自己的上司那樣大義凜然。

原本,瀧澤純一一直在苦惱該如何向黑澤陣求婚。

他並不是一個注重儀式感的人,可是當麵對他那從天而降的天使的時候,他希望可以把最好的都捧到對方麵前。

一整周,他都在暗暗思索這個問題,最後實在不得不向部門的同事們求助。

“求婚?”風見裕也不慎摔了手中的咖啡罐,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瀧澤純一,“你說你要跟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男人求婚?”

瀧澤純一點點頭。

“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風間冷冰冰地潑冷水,“彆跟我開玩笑。”

“我可能確實瘋了。”瀧澤純一嚴肅道,“但我還是要問你,選擇什麼款式的戒指比較好呢?”

好吧,不管原先的安排是什麼,都儘數落了空。

求婚的事情縈繞在心頭太久,和決定共度終生的愛人分享同一張床,沐浴著淡淡的月光,一句“我們結婚吧”就那麼輕易地溜出了口。

月色真美。

空氣真安靜。

瀧澤純一悔不當初。

隻恨不能坐上哆啦A夢的時空機,穿越回一分鐘以前。

然而,當黑澤陣說出“如你所願”四個字的時候,瀧澤純一瘋了一樣跳動的心臟,忽然平靜下來。

也沒什麼不好。

雖然隻是平平淡淡的求婚,但是隻要是和這個男人一起,那麼每一件事都是轟轟烈烈的。

就像現在,他們相擁著躺在陽光下,漫不經心地構思著共同的未來。

“我在世的家人隻有母親,到時候隻邀請她就可以了。”瀧澤純一心想,他才不樂意邀請公安部的那群混蛋們參加婚禮。

“我沒有父母。”黑澤陣說。

瀧澤純一很少聽到黑澤陣提及私生活,有些驚訝,不過沒有表露出來。

“那麼,婚禮上,你那邊有什麼人要邀請嗎?”瀧澤純一稍顯不安地詢問道。離邁入婚姻隻差臨門一腳,他才突然想起他完全不了解黑澤陣的交際往來。

他的家人?朋友?

完全沒有聽他提起過。

黑澤陣搖搖頭,回答道:“唯一值得邀請的對象無需說明就會到場的。”

瀧澤純一挑挑眉。

這是什麼新型情話?

“我們兩個真是天生一對。”瀧澤純一笑著蹭了蹭黑澤陣的胸膛,銀色的長發和他的黑發混雜在一起不分你我,“我們都沒有朋友。”

在私企掙紮的邊緣人“瀧澤純一”不會有朋友。

在公安部執行秘密任務的瀧澤純一不該有朋友。

“是啊。”黑澤陣歎息。

“那麼乾脆就我們兩個吧。”瀧澤純一想了想,“反正我母親和我的關係非常僵硬,她也不會想要參加我的婚禮。”

“好。”沒有遲疑的回複。

無需繁瑣的禮節,也不需要賓客不知真假的祝福,瀧澤純一隻要知道與他交換誓詞的男人是真心的就可以了。

兩個人的婚禮,不僅更自在些,考慮到瀧澤純一的特殊職業,還輕鬆了許多。

尋常的人結婚往往都要聯係婚慶公司,租借場地,邀請賓客,說不定還需要就儀式選擇日式婚禮還是西式婚禮這種問題再吵上一架。可以說相當耗費精力。

但既然瀧澤純一和黑澤陣已經決定略去那些多餘的步驟,一切難題都迎刃而解。

在飄窗上躺到中午,簡單吃過午飯之後,瀧澤純一換上最愛的白色西裝,順便督促黑澤陣換掉那件老掉牙的古董黑風衣。

“我隻有這種衣服。”黑澤陣表示拒絕。

“這時候就輪到我早已準備好的驚喜登場了!”瀧澤純一露出奸笑,從衣櫃深處挖出一件還套著保護塑料膜的西裝,往黑澤陣身上比劃。

“你竟然……”黑澤陣失笑。他撫摸著西裝柔軟的麵料,片刻沉思過後,點頭同意。

他在瀧澤純一期待的眼神中走進更衣室。

那是一套純黑色的修身西裝。每一個部位都完美貼合黑澤陣的身體線條,恰到好處的細節設計更凸顯男人身材比例的優越,紅毯上的明星都沒有他奪人眼球。西服削弱了黑澤陣第一眼給人的淩厲感,更顯沉穩和……禁欲。

不愧是他親手丈量的數據,沒有比這更合身的西裝了。

銀發垂落在純黑的西裝背部,黑與白的對比讓人心驚。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內心,瀧澤純一咽下口唾沫。

該出發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了。

婚姻申請表,手續費3000日元,眨眼間,成為合法伴侶竟然這麼簡單。

瀧澤純一和黑澤陣攜手走出市區役所,長長呼出一口氣。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又好像都什麼都變了。

傍晚,正巧附近的街道正在舉辦廟會祭典,心臟怦怦直跳的瀧澤純一根本冷靜不下來,拉著黑澤陣就去湊熱鬨。

他們攜手走在廟會上,周圍的人群熱熱鬨鬨的,瀧澤純一的心中暖暖的。

撈金魚、章魚燒、套圈……瀧澤純一拉著黑澤陣玩遍祭典上的每個小遊戲,吃遍每一種小吃,一時之間隻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和最愛的人們一起度過美好的日子。

停在射氣球的攤位前,瀧澤純一拽著黑澤陣手腕,興奮地說:“接下來我要玩這個!”

黑澤陣看他一眼,揉了揉他亂糟糟的腦袋:“玩吧。”

瀧澤純一的運氣不好不壞,隻能說是普通。最大的厄運在九歲生日那天晚上已經過去,在接下來的十多年生命裡,既沒有不幸的事情發生,也沒遇上多麼幸運的好事——除了和黑澤陣相愛。

他不在乎廟會的禮物,隻是想到從今天起,即將和所愛之人一同迎來全新的生活,太高興了,不想錯過每一處細節。

瀧澤純一架起□□,端正地擺好姿勢,瞄準之後扣下扳機,一枚銀色的氣球應聲而破。

“砰”得一聲。

一朵紅玫瑰墜落在地。

完全猝不及防。

玫瑰竟然也能塞進氣球裡嗎?

“客人運氣真好呢。”憨厚的攤主大叔拾起玫瑰,滿臉堆笑地遞給瀧澤純一,“這是你的獎品。”

“謝謝。”瀧澤純一伸手接過,緊緊攥在掌心,隱隱被玫瑰的刺所刺痛。

聽說玫瑰沒有香氣,但是空氣中的這股甜是從哪裡來的?

他有些驚喜,看向黑澤陣莞爾道:“祭典真是會讀氣氛,這支玫瑰來得恰到好處。”

他用玫瑰點了點黑澤陣的嘴唇,那淡而薄的雙唇也被映上鮮豔的紅色,讓人食指大動。瀧澤純一踮起腳尖吻了一下,心滿意足:“我們走吧,去下一個攤位看看。”

黑澤陣卻沒有動,隻是看著他,淡淡道:“還有這麼多氣球,不繼續嗎?”

瀧澤純一聞聞玫瑰甜蜜的花香,笑著回答:“一朵足以。”

他所求的一向不多,隻要能夠擁有真愛的那一部分,就足夠了。

“再說,握著玫瑰的手可沒法端起槍。”

“那我來為你舉槍。”黑澤陣說。

黑澤陣架起□□,並沒有調整姿勢,也沒有費心瞄準,簡簡單單扣下扳機。

“砰!”

第二枚氣球炸開,又一朵玫瑰落下。

“哇,黑澤先生的槍法真是厲害。”瀧澤純一被愛人露的這一手震驚到,都忘了去拾起地上的第二朵玫瑰。

在他想起來之前,黑澤陣又一次扣下扳機。

第三朵玫瑰落下。

第四朵、第五朵……

隨著黑澤陣每次扣動扳機,便有一朵玫瑰飄落而下。瀧澤純一看著胸有成竹的愛人,看著他平靜的側顏幾乎看癡,竟差點忘記呼吸。

數到第九十八朵玫瑰的時候,攤位前仿佛降下一場玫瑰的雨,數不清的鮮紅玫瑰堆了滿地,甚至無處落腳。

原本滿是氣球的攤位上,僅剩下最後一枚純白色的氣球。

黑澤陣適時停止射擊,降下槍口。

“最後一個打不中也算了吧。”瀧澤純一笑著說,“這麼多的玫瑰,我已經不能更滿足了。都抱不回家裡了。”

白色的氣球位置刁鑽、距離最遠,即使是瀧澤純一也沒法保證打中。已經足夠了,遇見黑澤陣之後,他從對方身上得到的東西已經太多太多了。

這次突如其來的驚喜,是他從未設想過的。

“不,”黑澤陣望著瀧澤純一止不住的笑顏,微微低下頭,在他的唇上印上淺淺一吻,“我隻是需要你的吻來重新裝彈。”

說罷,端起槍。

“砰——”

白色的氣球應聲破裂。

第九十九枚氣球中落下的不是玫瑰。

一個閃爍著銀色光輝的小物件從空中墜落,落在堆積而成的玫瑰山峰之頂。

那是一枚戒指。

瀧澤純一徹底看呆,思考不能。他回過頭,有一瞬間以為黑澤陣不見了,遲鈍的神經花了幾秒鐘才意識到,黑澤陣正半跪在玫瑰上,抬頭,墨綠色的雙瞳仰望著他。

“瀧澤純一,你願意和我結婚嗎?”黑澤陣問。

這突如其來的戀愛宛如潮水,來得又猛又凶,不由分說將人席卷。與黑澤陣相識的短短的三十天,仿佛度過了一輩子那麼充實。

瀧澤純一隻覺得心中這份噗通噗通跳動的愛意,無論是過去一個月還是十年都沒有兩樣,會永遠如同恒星般燃燒下去。

答案隻有一個。

“我願意。”

與回答一同滴落在玫瑰上的,是滾燙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