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柯仙(1 / 1)

危機之下,她掏出一枚抵禦法器扔出,但這隻阻擋了一瞬,可就是這一瞬,沈昭宣奮力一側滾去,斷劍擦著沈昭宣的手臂,深深地釘在石壁之中。

斷劍一擊不中,抽身而出,又向沈昭宣襲去。而這時,浮黎已經飛身前來施救,他左手推開沈昭宣,右手握住斷刃,瞬間整隻手鮮血淋漓,傷口深可見骨,他迎著劍身上的驚雷繞電,手上施力,但仍難以抵擋,劍勢不減。

危急之時,諶熒和明星晢晢匆匆趕到,四手齊力握住劍柄,雙腳灌入靈氣,施展力壓千鈞,才在它刺入浮黎心口前,堪堪拉住這柄劍。

正在這時,樾飛光拿出一枚高階法器玲瓏索,輕喝一聲“縛”,將玲瓏索拋出,以靈力驅動,纏縛住斷劍。

“收。”

玲瓏索帶著斷劍飛回高台,可剛行一半,隻聽得一道碎裂之聲,斷劍已從裂成碎片的玲瓏索中,穿行而出,帶著森森的寒意逼向幾人。

而這時,一道身影一掠而過,抓住這柄劍,另一隻手袍袖一揮,劍境中四處飛簷走脊、殺意鬱鬱的靈劍瞬間各自歸位。

陣法竟是已被破了,劍境中的氣息重新變得平和靜恬。

幾人看去,隻見抓住這柄劍的是一個鬆骨鶴形的修者,但他身影虛浮縹緲,竟是一縷神魂。

他轉過身來,麵容儒雅清俊,笑眯眯地看著幾人。

“吾乃爛柯仙,幾位小友好啊。”

幾人均是吃了一驚。原來爛柯仙也被尊稱為問仙仙尊,正是第一宗的開宗宗主戚問仙。

盛傳當年他渡劫時,吟唱著“陳斧爛柯一把,仙夢今日一場”,大笑而去,成為此方世界第一個渡劫飛升的修士,被後人稱為爛柯仙。

沈昭宣神色肅然,上前恭敬施禮,道:“仙尊,我是前第一宗宗主戚靳亭之外孫沈昭宣。”

“靳亭的孩子都這麼大了,”他看向沈昭宣,神色慈愛,“按照輩分,你可要喚我一聲曾曾外祖父。”

“曾曾外祖父。”沈昭宣有些赫然地喚道。

其餘幾人,也一一上前報上名號。

“仙尊,您的神魂怎麼在此?”樾飛光問道。

“我在此處是鎮守此劍。”

“鎮守此劍?”眾人不由看向他手中的那柄斷劍。這柄劍身帶星辰之光,又攜雷電之勢,令人望之目眩神迷。

爛柯仙也看向手中斷劍,右手一震,隻聽一聲清亮的劍鳴響起,劍身上的雷電纏繞著他,但因他的護體靈光而不能傷他分毫。

劍上的一抹星芒映入他的眼中,他望著劍脊處的“景星”二字,神色中帶著悠遠的懷念。

“此劍是我師尊的本命劍,師尊入魔隕落後,此劍也因吞噬了太多師尊身上的魔氣,成為了一柄魔劍,生出了魔靈,殘害了不少修士,所以,飛升前,我就分出一縷神魂,將魔靈鎮壓在此處。”

“而今日,群劍的殺氣影響了它,它又吃了幾位小友的血肉,此時已然蘇醒了。”

他示意眾人看向出口處:“也正是因為它的緣故,所以即是我破了陣法,但也無法打開劍境,此處怕已在它的‘界’中。”

浮黎放下手中的玉符,神色難看道:“難怪通訊玉符失靈了。”

“仙尊,您能破開它的界嗎?”樾飛光問道。

爛柯仙黯然地搖搖頭:“我已飛升多年,殘留在此地的神魂也日益衰弱,如今對於魔靈早已難敵。”

幾人聞言,也麵色鬱然。

“曾曾外祖父,可有其他辦法?”沈昭宣問道。

“辦法倒是有一個,”爛柯仙看向他們,“但是極其危險。”

“什麼方法?”幾人追問道。

“我需要帶一位小友的神魂,進入魔靈的‘界心’。隻要我們在‘界心’中殺了魔靈真身,就可以永遠消除它。”

他的眸光掠過沈昭宣,又掠過受傷的兩人,停留在諶熒身上,但不過片刻,他就移開了目光,最後,他看向明星晢晢,溫和地說。

“星晢小友,你可願與我同去?”

明星晢晢沉吟片刻,道:“晚輩自是······”

“敢問仙尊,”諶熒突然開口,打斷明星晢晢的話,“可以我二人與您一同前往嗎?”

“你放肆!危急之時,豈容你同仙尊討價還價!”沈昭宣麵色黑沉,雙眸中怒火叢生。

明星晢晢神色有些詫異,低聲對諶熒道:“無妨,我可以應付。”

諶熒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向他,隻是伸出手用力握了一下他的右手,雙眼依舊緊緊盯著爛柯仙。

這是因為,早在爛柯仙說出解決辦法時,她聽到維葉折丹直接道:“不要答應他。”

諶熒雖心中一悸,但並不十分吃驚,因為她對爛柯仙也有所懷疑,如今聽到他的話,她認真審視起這位爛柯仙:“妖王,是他有問題嗎?”

維葉折丹“嗯”了一聲。

“對上他很棘手嗎?”

“不過有些麻煩罷了,”維葉折丹自傲一笑,“他雖也是斬神渡劫期的神魂,但在成為殘魂前,已然境界開始跌落,與我怎能並論?”

正在此時,二人聽到爛柯仙對明星晢晢說的話。

“妖王,您能否對明星晢晢施以援手,消除爛柯仙,以免他之後再害了其他人?”

聽了她的請求,維葉折丹納罕,道:“我以為你會自己不管不顧救他。”

“不,我了解自己,”諶熒神色冷靜地說道,“我的境界低微,甚至比不上明星晢晢。一旦貿然行事,可能會導致事情更加糟糕,若隻是要我自己的命,那麼我會去拚一拚,但我不會拿彆人的命去拚。”

“而且,”她看向維葉折丹,認真分析道,“妖王,若我真不管不顧去,其實內心依仗的肯定還是您。不能我說了一番大話,然後還是相挾您去處理,對您是不公,也是不敬,所以我想該由您自己決定是否願意幫忙。”

雖知曉她在給自己戴高帽,但聽見“依仗”二字,他還是不由地感到心中舒暢,維葉折丹笑罵一句:“小滑頭,好,我就來會會這個斧頭仙人。”

是以得到維葉折丹許可後,諶熒直接發問。

麵對諶熒的發問,爛柯仙卻沒有怪罪,隻是溫和地解釋道:“不可,以本君現在的靈力,在不驚動魔靈的情況下,隻能帶一人前往。”

“那請仙尊帶我前去。”

此時,正在“自請”的諶熒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樾飛光露出深思的神色,攔住了要開口的沈昭宣。

而這邊,爛柯仙聽到諶熒“自請”,眸色微沉,深深地看向她:“好,如果你堅持的話······”

“仙尊,請帶我前去。”明星晢晢卻突然直接上前一步,站到爛柯仙麵前,“我的修為比諶熒更高,更能助您。”

“星晢,你不用為我擔心,你不知曉······”諶熒在他的手心寫下幾個字。

而此時,沈昭宣走上前來,不客氣地道:“諶師妹,切莫無理取鬨。”

諶熒冷然地看她一眼,因為有其他幾人在,維葉折丹不能在這裡同爛柯仙動手,所以,暫時不能挑明爛柯仙的身份。

諶熒隻看向明星晢晢道:“讓我去。”

“無妨,我知曉了”,明星晢晢眸色深深地看著諶熒,“我比你修為高,我更能應對。”

爛柯仙聞言,讚了一聲:“星小友不懼艱險,吾輩楷模。”

爾後,他伸手一抓,將明星晢晢的神魂握在手中,用袍袖一卷而去。

他的速度極快,待兩人神魂消失,隻留反應不及的幾人,並明星晢晢的身體。

而一旁的樾飛光沒有耽誤時間,直接看向諶熒,問道:“你是如何發現他有問題的?”

他並沒有問諶熒,為什麼覺得爛柯仙有問題,而是直接問對方是如何發現,可見他對這個在劍境中突然出現的爛柯仙,也發現了他的可疑之處,所以一開口,就是向諶熒求證。

“什麼有問題?!”沈昭宣聞言,十分震怒。

“沈師妹,稍安勿躁,”浮黎在一旁勸道,“不妨聽他們說一下緣由。”

“滾開,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她怒斥道。

麵對她的羞辱,浮黎神色未變,仍是溫言安撫她。

諶熒隻言簡意賅地道:“名字。我們一見麵,他就自稱爛柯仙。”

其餘幾人瞬時恍然,爛柯仙是問仙仙尊飛升後,人們對他的稱謂。而此人一開口就以此自稱,必是仙尊飛升後的神魂,怎能是真。

“其次,”她接著道,“陣法不一樣。此次是我同明星晢晢進行的補陣。這裡,這裡。”

諶熒點出幾處:“同我們在劍境中繪製的不同。所以,這已經不是在劍境裡了,而是在······”

樾飛光接口道:“是在他自己設置的‘界’裡。”

見他說話,沈昭宣又看向樾飛光,質問道:“你有什麼證據?”

樾飛光沒有廢話,言簡意賅道:“他出來時,月蝕玉玨對我示警了。”

若說,沈昭宣對剛才諶熒的話,還抱有懷疑,那樾飛光此言一出,就已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了。

這是因為月蝕玉玨是取陰年陰月陰時的月之精,煉製而成,至陰至極,對邪祟魔氣極其敏銳,一旦感知,就會對主人示警。

沈昭宣一言不發,走到一把靈劍處,兀地將它拔了出來,隻見其上毫無靈光,隻是一個虛假的鐵片。

一時,劍境中氣息更是靜滯,不聞任何聲響,仿若野獸的胃嚢,而他們已是其中之物。

沈昭宣麵籠寒霜,冷聲問道:“那他把我們困在這裡,想要做什麼?”

“吃魂,他現在應是正在虛弱期,想以魂補魂。”

諶熒的話剛一出口,另外三人的神色瞬時變得凝重起來。

而這時,正呆立一旁的明星晢晢的身體,出現了變故,他突然麵如金紙,唇角溢出鮮血,氣息頓時萎靡,整個人歪倒在一旁,竟是到了命懸一線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