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鏡(1 / 1)

維葉折丹也看到星晢傷口,他手支下頜,點評道:“難怪這麼嚴重,原來是條水龍。他體內靈脈是水屬性,一旦遭遇火毒,可不是對靈脈破壞愈大,糟糕至極。”

他看向諶熒:“想到方法了?”

諶熒“嗯”了一聲,道:“按照您教我的方法,火毒容易剔除,但我有些沒有把握。我怕控製不好靈力,會傷及他的靈脈。”

維葉折丹抱起雙臂,輕揚下頜:“想那麼多做什麼?不試,怎能知曉?”

諶熒聞言,也是一點頭:做才能得知結果,也才有可能解決問題。

她神色肅然,對星晢合盤托出:“我可以剔除你體內的火毒,但我並無把握,可能會傷及你的靈脈。”

星晢聞言,毫不在意一笑:“諶道友,你能助我剔除火毒,我已是感激萬分。”

他看著她,雙眼澄澈,猶如暗藏著明輝星光的水流,柔和而明亮:“儘力即可。”

“好。”

諶熒凝聚神思,用神思攜著靈力,動作小心地抽出星晢體內的火毒。

不過一會,諶熒的額上滿是密密的汗珠,她雙眼緊閉。而星晢的視線,則不由地看向了她。

一直到更殘漏儘時,清除最後一絲火毒,看著沒有受到損傷的靈脈,諶熒輕舒一口氣。

“好了,你查探一下,看是否有不妥的地方。“

她回望過來,星晢卻不由躲閃她的目光,他並沒有用靈力進行查探,而是道:“你不擔心嗎?”

諶熒擦去臉上的汗水,知曉他指的何事,因為剛才的成功,她的神色很是輕鬆,聞言,隨意道。

“你不會,我相信你,正如你相信我一樣。”

一個寧願冒著被發現的風險,也要去救人,一個即使身處險境也會毫無遮掩,真誠相告的人,豈會不值得人去相信。

他看著她,此時幽微的燭光,將她的臉龐映照得如同昏黃溫潤的瑾玉。

初見她時,他隻覺得她如含霜履雪,冰冷孤傲,難以靠近。而現在,他才看清她明亮的眼眸中的不是霜雪,而是濯濯的光華。

望過來的時候,能夠擊穿黑暗,燒灼到他的內心,就像他在海洲閼澤時,在遙遠的天際,見到的南迦巴瓦峰。

當時正是宿藹迷空,貳雲籠日的時候,倏忽間,密布的濃雲被吹散,碧空如洗,一座被絢爛的金光照耀的雪山,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像一位聖潔幽秘的神女,展露她在冰雪之下的絢爛、柔軟,直擊他的心扉,讓他目眩神迷。

那一天,他望著它,坐了很久,直到金光沿著山脈消失,沉沉的夜色降臨。

他望著諶熒,突然開口,衝動地道:“我的名字是明星晢晢,星晢隻是我的化名。”

迎著諶熒略有驚詫的目光,他耳朵微紅:“我認為,既然是朋友,就應該告知彼此的真實姓名。”

諶熒口中咀嚼著這兩個字“朋友”,內心陌生的驚慌和無措,讓她怔楞在那裡。

所幸,維葉折丹麵對如此少男少女情態的不屑的“嗤”聲,驚醒了諶熒的心神,她道:“好,明星晢晢,我是你的朋友。”

···

第二日,眾人正在火穀,一紫衫女修匆匆而來:“魯師弟,這裡是否有多餘人手?沈師姐、樾師兄和浮黎師兄要前去劍境閉關,需要兩位弟子先行整理劍境。”

魯師兄聞言,神色閃動,看向下方火穀,出聲道:“諶師妹、星師弟,麻煩你二人同師姐前去。”

原來是劍境中供真傳弟子修煉的劍陣有所損壞,此次諶熒和明星晢晢正是去劍境中補全陣法。

二人來到劍境中,果然,洞中滿是各式利劍,或半埋在砂石之中,或斜插在壁岩之上,更有甚者拋在洞中的懸崖之下,溪壑之中。

隻陣法之處,就有數把各式靈劍,隻見有的劍瑩白如玉,光華灼灼,有的劍則鐵鏽加身,黯淡無光;有的劍掛在那裡,輕盈柔軟得像一條綢帶,有的劍則似是玄鐵鑄就,透著寒光。

二人沒有多看,隻合力將陣法進行重新描繪,剛裝上靈石,就聽見說話聲傳來。

一女聲道:“待我們進去後,你們就關閉劍境,啟動陣法。”

“是,沈師姐。”

又有一聲道:“不必在這裡守著,待我們破陣後,自會出來。”

“是,樾師兄。”

諶熒和明星晢晢聞言,立刻起身,高聲道:“師兄,我們還在。”

可他們的聲音,被劍境關閉的轟隆聲壓過,無一人聽見。

二人急忙奔向門口,可剛到門口,正與三人撞在一起。

雙方堪堪止住步伐。

“你二人是何人?為何在此?”

“諶師妹,你們怎麼在這?”

沈昭宣與浮黎同時開口道。

因入門考核時,諶熒救了薛無蟬,所以浮黎記得這位師妹的名字,一見之下,脫口而出。

而一旁的沈昭宣,聽見“諶師妹”三字,抬起眼簾,看了諶熒一眼。

諶熒開口解釋二人在此處補陣。

清楚緣由後,浮黎神色凝重了起來:“劍境已關,諶師妹同星師弟境界不高,陣法啟動時,怕會······”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感覺空氣中的靈氣波動起來。整個劍境中的氣息陡變,原本浪靜風恬的平和,突然變成了刃樹劍山般的危險。

劍境中呼號蕭蕭,耳邊是陣陣鎖鏈被扯得嘩嘩作響的聲音,諶熒向四周一看,隻見許多被縛困在崖壁上的靈劍,都在不停掙動,劍中的殺意已然鬱鬱,而其上的鎖鏈更是搖搖欲墜。

樾飛光吐掉口中銜著的草梗,拔出手中的劍。隻見他長身而立,衣著瀟灑,宛若人間玉郎,風華難掩。

“怕什麼?”他接口道,“快點破了陣,帶他們出去不就行了。”

浮黎並不爭辯,隻溫和地道:“飛光所言甚是。”

他從儲物袋中,拿出兩把劍遞給二人:“諶師妹、星師弟,為防萬一,還是站在我的身後,更為穩妥。”

悠忽一息,已有一把厲劍掙脫開,如猙獰的惡煞,兀地就向幾人騰騰殺來。

樾飛光丈身飛出,隻一個揮手,就挑開了去。

他眉毛輕挑,神色囂張肆意:“不過如此。”

正在這時,隻見在他的頭頂之上,一把寒光泠泠的靈劍,也已掙脫鎖鏈,像一道疾馳的流星,直刺了下來。

另兩人並沒有動作,也未出聲,而在那柄靈劍還未靠近樾飛光時,就見他迅疾如風地向上抬手,手中的劍泛著耀眼光芒,格擋住似攜萬鈞之力刺來的寒劍。

而這時,又有兩劍疾飛而出,其中一柄是透著淺青色的寒光,重逾千斤的玄鐵金劍,而另一柄在飛旋之間,帶著隱隱鳳鳴之音,質似木劍,但卻堅硬無比。

沈昭宣絲毫不懼,飛雲掣電般飛身上前,將這兩劍格擋開來。

她手握靈劍,仿若破空騰飛的蛟龍,同這兩柄靈劍纏鬥。似是被糾纏煩了,她手中的靈劍突然光芒貫日,一個橫劈,將這兩柄劍劈入腳下的巨石之中。

而漸漸越來越多的靈劍,攜帶著淩厲的劍氣,在劍境中四處飛簷走脊,不斷奔襲到了他們麵前。

可雖凶劍不斷飛將而來的,身側劍氣凶厲肆虐,劍境中各種靈光閃爍,但沈、樾二人抵禦起來,仍是遊刃有餘。

浮黎則在劍境中四處觀察,尋找破陣之法。不多時,隻見他神色一亮,對另二人道。

“有了,是五行陣,不過要麻煩一點,是五行生克鎖靈陣。”

“如何解?”樾飛光正同一劍拆招,姿態愜意。

正在這時,那柄寒光泠泠的靈劍又向他襲來,他正欲揚手擊飛,忽聽浮黎道:“飛光,纏住它。”

樾飛光應言而行。

浮黎則看向四周,推算起來。

“木火為陽,金水為陰,土含陰藏陽,所以木火在上,金水在下,坤土置中。陣法五行相生,陽升陰降。內外五行相克,陰升陽降。是以······坎水在上。”

繼而,他對樾飛光道:“將它縛在洞頂。”

樾飛光應聲而去,握住這柄冰寒刺骨的寒劍,暗施萬鈞之力,用鐵鏈將它捆縛在洞頂。

“乾金在右上,兌金在其下,師妹將這柄金陽鐵劍放在東南方,將金陰鐵劍放在正東。”

沈昭宣也毫無耽擱,將閃爍著青色寒光的玄鐵金劍與帶著隱隱鳳鳴的金陰鐵劍歸位。

“艮土在左中,坤土在右中。將那柄山石重劍放置在西南方,將冥石柔劍放置在和它相對的東北方。”二人一南一北,將兩柄靈劍打入岩石之中。

“最後一柄,離火在下,飛光,將這柄熾焰赤火凶劍放在寒劍正下方的深穀中。”

“好。”樾飛光一劍擊向群劍亂舞中的一柄黑劍。此劍劍身帶著灼灼的熱意,說是劍,不如說是一塊正在燒灼的鐵胚。

他一擊之後,立刻就從手中的劍上感覺到一股熾熱,果然,已見二劍相接處,自己的靈劍已被燒成了赤褐色。

這把靈劍也感知到自己劍身的變化,扭身藏進樾飛光的懷中,不肯再對戰了。

此劍是樾飛光的曾叔祖父擎蒼仙尊為他打造的本命靈劍,是一柄高階仙器,已快生出劍靈。

今日,見這鐵劍對它有損,樾飛光安撫地摸摸劍,將它收入神識中。

他轉身飛上了身旁的高台,一眼就看到一把靈劍。

這把劍刃白如霜,宛如一條玉龍,但劍身隻餘殘半,可這絲毫不損它的威勢,劍光如電,劍勢如雷,帶著一股凜冽的寒氣,仿若潛含著九霄之外的昭昭星辰之光。

樾飛光將劍吸入手中,剛要暗道一個“好”,劍身上的驚雷銳電就繞住他的右手,瞬間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的白骨。

劍柄震動,樾飛光根本就難以握住它,隻是一瞬,靈劍就從他手中掙脫而出,直直向沈昭宣殺去。

沈昭宣出劍格擋,可不曾想,僅是一個照麵,她手中的靈劍就被折斷。

而在她錯愕的眼中,倒映出一抹陵勁淬礪的劍芒,仿若要殺儘眼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