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我從未謀麵的侄孫女,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死了。不過,請不要為我感到難過,因為我是為了我的信仰而死。早在我決定踏上這條信仰之路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天。”

蘇白打開了茶幾上的信,讀了起來。

“想必,你已經從招災那裡得知了婚介所的真相。不要擔心,也不要害怕,因為這隻是這個世界秘密的冰山一角。”

“我這一生經曆過很多事,也知道了很多秘密,關於神明、關於汙染,關於我的信仰,以及我正在做的事……但是,這些我都沒有辦法在信裡告訴你。”

“彆問我為什麼?因為早晚有一天,你也會走上我的信仰之路。從你接受我的饋贈,從你踏進槐樹街83號婚介所開始,你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凡是得到,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這就是你得到這筆遺產,需要付出的代價。到那個時候,你就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我相信你,我的侄孫女,你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為了信仰而戰。”

“這是一條荊棘之路,也是榮耀之路。”

好中二的宣誓啊~

蘇白不敢相信這竟然是一位老太太寫的信。

她捏了捏鼻梁,繼續往下看:

“他們在催我了,我的時間不多了。接下來,有兩件事你一定要記住。”

“招災是我在某個遺址裡,意外得到的。它的來曆比較複雜,充滿著未知的危險。如果不是因為在我們的計劃裡,必須要有一個‘容器’,而我們找來的、製作‘容器’的材料,都失敗了,也不會貿然使用它。”

“它的身上充滿未知與不確定,即便是現在被你收容了,你也不要相信它。”

“記住,異常和收容物隻能成為我們手裡的工具,不能成為我們的夥伴,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一個異常!”

隻能成為工具,不能成為夥伴?

原來,姑婆也不知道招災的來曆啊。

姑婆還在信裡提到“他們”“我們”,是否還有一群人跟姑婆一樣,走上了那條“信仰之路”?

蘇白默默道。

又繼續往下看:

“‘容器’是計劃中的重要一環。你應該也發現了,它現在隻是一個半成品。因此接下來,你要按照那本《裝修手冊》上的要求,繼續修複它。”

“第二件事,關於這個世界、關於神明。”

“神明,不可描述,不可觀察,不可直視。”

“當你注視祂的時候,祂也在注視你,但是在婚介所裡例外。”

婚介所裡例外?

為什麼?

蘇白疑惑。

招災忌憚她身體裡的“暴食”碎片,說明它的位格不比神明高,那為什麼?難道是因為招災的“特殊性”?

也正是因為招災的特殊,姑婆才會選中它吧。

這時,蘇白手裡的信已經到了尾聲。

“為了信仰,為了曙光。”

“親愛的侄孫女,姑婆的在天之靈會保佑你的。如果,我還有靈魂的話~”

蘇白剛想吐槽一下姑婆的結束語,就看到落款署名的下麵,還有幾行小字。像是離開前,臨時想起,然後在匆忙間留下來的,字跡潦草,蘇白仔細辨認了好幾遍才確定。

“對了,乖孫女,這個世界人心險惡,騙子很多。如果有人跑來告訴你,說姑婆我欠(拿、偷、搶、賴、騙)了他們的東西,讓你替姑婆還債,你可千萬彆信。記住,一個字都彆信!!!切記切記!!!姑婆我清清白白!!!”

蘇白:“……”

姑婆要是不畫那麼多感歎號,蘇白也就真信她“清清白白”了。

信的前半部分提到信仰、提到榮耀,蘇白還以為對方是一個中二又熱血的老太太,可是再讀後麵,尤其是最後匆忙間寫下的話,頓時又有些懷疑這位素未謀麵的姑婆的人品了。

主要是那些偷啊、搶啊、騙啊,怎麼看都不是好詞。

她想起昨天去商會辦理遺產交割的時候,那位姓“李”的老人在得知她要繼承槐樹街83號婚介所後,三次詢問她是否考慮清楚?

在她給出肯定的答複後,老人又提醒她,說姑婆留下不少債務。

她那時候是怎麼回的?

“那我替她還清就好了。”

“嘶——”

蘇白咬住手指的第二節骨頭,目光緊緊地盯著手裡的信。最後還是決定,暫時先不管,畢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首要的,還是婚介所的裝修問題。

蘇白將信收起來,拿起茶幾上的那本《槐樹街83號婚介所·裝修手冊》。

把“羊”養肥了,才好吃~

幾分鐘後,蘇白將《裝修手冊》合上。

這“養羊”的投資,有點大啊。《裝修手冊》上寫的東西,都是各種途徑的異常。她現在連自己都吃不飽,還要給她養的羊——招災,尋找食物?

如果食物充足也就罷了,關鍵《裝修手冊》上要求的異常,她連去哪兒找都不知道?

招災現在隻是一個沒辦法移動的半成品,相當於人類裡的“宅男”,能知道附近哪裡有“小點心”,已經算不錯了,手冊上要求的“裝修材料”,估計有大半它自己也不清楚。

姑婆也沒有在信裡告訴她,哪裡可以找到那些“材料”?

看來,她想要把招災這隻“羊”養肥,就隻能尋求外界的幫助。

蘇白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

既然這個世界有汙染,有異常,還有神明,那麼,是否有管理,或者說是處理這種汙染,還有各種異常事件的組織、機構?

又是否有人像她一樣,獲得了神明的力量?

外麵的人又將像她這樣的人,稱作什麼?

如果她能找到“同類”,或許就可以從“同類”那裡得到一些線索,幫助她打聽到“裝修材料”的下落?

說不定,在交流的過程中,她還可以獲得掌握“暴食”神力的辦法,以及回到故鄉的方向。

後者她現在不敢奢求,前者倒未必。

蘇白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招災似乎沒有要出來跟她交流的想法,便起身將《裝修手冊》和姑婆的信放好,然後拿上昨天在商會蓋好章的證明書,以及鑰匙出門了。

推開門的時候,外麵的陽光灑下來照在她的臉上,讓她看起來少了幾分陰森、恐怖,反而因為凹陷的臉頰,以及枯瘦的身體,多了幾分病弱。

她現在看起來就是一個餓了很久的病秧子,壽命極短,隨時都會嗝屁。

再加上那漆黑的、永遠沒有焦距的眼睛,恍惚遲鈍,又像是一個很好忽悠的智障。換句話說,就是初見時可能會嚇人一跳,但冷靜下來後發現她實在是一個沒有任何威脅的人,不會有人將她放在心上。

吃人的猛獸闖進鎮子裡來,也會覺得她咯牙,然後先去吃其他的人。

在這個危險的世界,這反而成為了蘇白的保護色。

她很滿意她現在的形象。

完全沒有任何的容貌焦慮,畢竟她又不會在這個世界找對象,誰知道找來的對象有幾個腦袋?會不會突然肚皮裂開,從裡麵爬出一個衝著她喊“媽”的八隻手的孩子?

蘇白默默在心裡吐槽著,轉身鎖好門,然後抬起頭衝著掛在門口的破燈籠說了一句:“我出去一趟。”

她昨天下午在商會那裡辦好了遺產交割,必須趕在今天中午前去黃昏鎮的治安所做登記,不然她就會以“流民”的身份被驅逐出安全區。

在蘇白離開婚介所的時候,斜對麵的樓頂上也有了動靜。

梁峰眯著眼睛,盯著樓下蘇白離開的背影。

“隊長,她沒死,還活著!”孫小樹抓著樓頂的欄杆,激動道。

梁峰淡淡地“嗯”了聲:“看來不用向上頭報告了。”

他右邊的袖子在手臂的位置打了個結,下麵空蕩蕩的,明顯少了一截手臂。而他的左手上,則拿著一個巴掌大的汙染值檢測儀器。

這個檢測儀器是他剛當上二五仔的時候,特殊異常處理中心的上司交給他的,專門用來檢測汙染值。

可就在他將儀器回撥的時候,看到了昨晚某個時間的峰值。

如果是其他人,或許不會在意,可梁峰不同,他監視了婚介所三年。他盯著那段時間的汙染值,那對濃密的眉毛慢慢皺起。

“隊長,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一旁的隊員孫小樹察覺他的不對勁,忙湊過來詢問。

“沒什麼。”

梁峰不太確定道,“就是有個數據不太對,不知道是不是儀器壞了。回頭我問問上麵,應該問題不大。”

梁峰用肩膀將孫小樹湊過來亂看的腦袋擠開,把測試儀塞進兜裡,從地上爬起來,轉身踩著拖鞋朝樓梯走去:“散了,困死了。你也趕緊回去吧,也不知道小洛的早飯做好沒有?”

孫小樹聽到他的話後,果然不再關注汙染值測試器的事,從地上跳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兩步追上去:“隊長,我都好久沒有嘗過小洛的廚藝了,也不知道進步沒有?”

“滾!回你自己家裡吃!”梁峰毫不客氣道。

“隊長,彆這樣嘛,我也是為你好,小洛做的菜……”

兩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樓梯間。

蘇白在治安所等了兩個鐘頭,負責身份登記的工作人員才來。

來人是一個20歲左右的年輕小夥子,身形高瘦,皮膚黝黑,像是一根橄欖色的竹竿,眼神倒是清清亮亮的,看著乾淨實誠。

“小樹,裡麵有人找你。”

孫小樹叼著包子從門口進來的時候,聽到門衛大叔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