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蝙蝠的眼睛被閃瞎了。

布魯斯想到了自己在外的花花公子名聲，再看見眼前風一期那種真摯的表情，就算是他，也一時之間被噎住了。

或許他在外是很會說甜言蜜語，但他不知道該如何解決眼前的亞裔少女，最終，他使用了最真誠的話語就是必殺技的話術，“我認同你的觀點，女士。”

“但我對你沒有任何興趣，畢竟你看起來……還像是未成年。”

風一期：“哈哈，我混進孩子裡麵也毫無違和感呢！”

布魯斯韋恩覺得風一期太過謙虛，她現在不就是在和孩子們打成一片嗎？

一期給出的回答實在是太過荒謬，讓人覺得風一期完全不靠譜。布魯斯因此鬆了一口氣，轉而說起，“既然已經了解到我的身份，那麼，我想知道你的目的。”

他不會由風一期帶走孤兒院的孩子們。

【奈亞：當然是犯罪行動。】

布魯斯看見風一期收回了手機。

她以一種非常不悅的、鬨脾氣的少女的語氣說，“和你有什麼關係？我不想告訴你。”

好人好是好，但是太多管閒事，就會造成麻煩。

像是一種預感，風一期不想在這裡久待，她站起來，沒有帶上任何一個孩子。

布魯斯的身軀魁梧，相貌堂堂，肩膀好似雙開門冰箱——幾乎把狹窄的一扇門擋得密不透風，隻留下了能供風一期通過的縫隙。

“女士，不知道你是哪裡來的，但我勸你一句。”布魯斯的眸光落在了與他幾乎擦肩而過的風一期上，“【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這是我在老師那裡學到的。”

這算是一種勸誡。

就像是在說，你最好不要想著“犯罪”，那會給你帶來嚴重的後果，而這些孩子，也不會成為你的傀儡。

保護者？

風一期與他真正意義上的“擦肩而過”，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咚咚的聲音，但她微微一笑，“韋恩先生，這群孩子們過得並不好。”

就像是兩者之間的交鋒，布魯斯也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意思。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這點他再清楚不過。

“但是，孩子們是有自我思考能力的。”風一期的高跟鞋踩在地麵，發出咚的一聲。

布魯斯伸手，試圖抓住風一期，但風一期突然加快了腳步，與此同時，房間裡的孩子們一個接一個湧上。

場麵瞬間失控！

布魯斯的手臂被孩子們勾住，從一期離開的走廊湧來的孩子們拖住了布魯斯，一部分則是跟隨風一期的腳步，逆著人群往上湧動。

孩童的手臂簡直像是脆弱到一觸即碎的瓷器，布魯斯在狹窄的過道展開不了手腳，孩子們卻可以借由身體、人數的優勢把他團團圍住。

就像是螞蟻咬死大象，隻要人數足夠，就可以形成……飽和式圍殺！

“該死……！”他罵了一句。

但是，風一期離開前的話語又深刻的烙印在他的腦海中。

孩子們有自主選擇的能力。

人們認為孩子不會自我思考，認為他們不會做選擇。

而現在，用孱弱手臂壓住他小臂的孩童們是最好的證明——

*

風一期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高跟鞋實在是不太好跑路，所以風一期崴了腳。

不是很嚴重，但是腳踝傳來的疼痛，與離開逼仄的孤兒院後，傳來的夜晚的風聲，這一切都令風一期更加真實的意識到，她正在現實。

她現在正在乾一件大事！

孤兒院的孩子們跟著她跑了出來，跟在她的身後，她的腳步不曾停下，上了一輛黃色的、類似於家庭校車的巴士。

她沒有關門，孩子們就踩著台階，一個一個跑上來。

不大不小的孤兒院，上來的足有數十個孩子。

這足以印證他們平時生活的環境有多麼擁擠。

窗外是哥譚的夜晚，風一期不知道現在幾點，但是她握著方向盤，看著遠處霓虹閃爍的尖塔的時候，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怎麼辦——

她現在，真的覺得自己好像是【飛越瘋人院】裡麵的主角啊！

所以，這種時候，要是不發表什麼像是“獲獎感言”一樣的東西，也太可惜了吧？

孩子們躍躍欲試，風一期關上了車門，汽車緩緩啟動，“孩子們——”

“準備好去大鬨哥譚和警察局了嗎？”

“——好耶！”各式各樣的呼聲、叫聲以及聽話的回應譜奏成和諧的樂曲，宛如孩子們的回應。

*

一個城市要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警戒呢？

那當然是、發生危險，而這件事會危害到所有居民的時候。

那麼，一座美國的城市，最能引起人們關注的，是什麼東西呢？

假如說凶殺案隻會影響到一個地區，那麼，讓美國無法忍受的、最為關注的事件就是——孩子。

和孩子有關的失蹤、謀殺、自殺的案件，是全美最為關注的熱點。

仿佛隻要這樣做，就能彌補在日常生活中，看見的孩子們的慘劇，他們對“孩子”的新聞格外敏銳。

早晨在碼頭出現的槍擊案件不知道何時已經走漏了風聲，而少年們身為宗教學院的學生誤入歧途更是令人扼腕歎息。

假如在這個時候——

稍微加一把火？

讓孩子們，說出附近有凶案，而他們正在逃跑的話。

很快就會一傳十，十傳百吧？

在金融都市激起水花的案件，不可以是凶殺案，更不可以是有錢人們的交易。

比如股市下跌、指數上漲，這些才是居住在哥譚的人們，第一時間會關注、會想到的事情。

“我、我不知道……”六七歲的孩子哭泣著，“我剛剛從集裝箱裡麵逃出來，那裡有很多的大人……”

少年抱住自己的身體，“我聽到了，我聽到了槍聲……”

“天啊……孩子，你沒事吧？！”

“我幫你們報警！”

在那瞬間，數十人的電話鈴聲湧進了哥譚市。

*

【一期：實在是太有效率啦。】

【一期：哎？我都緊張到不得不握緊手機才有力氣站著呢。】

【奈亞：是嗎？那不要坐在汽車上，來依靠我如何？】

【一期：……好黏膩。】

【一期：唔~讓人家覺得有點黏膩，又有點開心啦……】

風一期坐在租來的巴士上觀望著人群。

哥譚夜警的巡邏不多，但她觀察到，哥譚警察局大部分的人員都出動了。

畢竟先前未成年人持槍的事情已經作為報導被新聞挖出來了，現在哥譚警察局要是不行動，會被認為是一種無能。

一期下了車。

與一名身著警服的人員擦肩而過，她全程走得很慢，然後抬眼。

……

說真的，她一直覺得哥譚這種犯罪都市，警察會更加守備森嚴一點，但，現在警察局簡直是無人看管的地方。

風一期幾乎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入警察局。

這裡似乎是主部？不管是什麼部門，一期都看見了，那個被關在柵欄裡麵的身影。

那筆挺的西裝，那個黑色的頭發，那個身形……

風一期立刻飛奔而去，“daddy！！”

她叫的聲音很大，幾乎是以一種極為強烈的氣勢撲在了欄杆上。

“……？”背影有點歪歪斜斜，看起來像企鵝的青年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一愣，轉過身，身後與他關在一起的囚犯對他虎視眈眈，但他把目光全部放在了一期身上，“……女兒？”

銀色的長發，橄欖石的眼睛。

顯眼到一眼看上去就無法忘記的禮服，踩著漂亮的高跟鞋。裙擺有著褶皺，腳踝有點紅。

奧斯瓦爾德·契斯特菲爾德·科波特，他上上下下把一期看了一遍，把目光落到了一期的眼睛上，“女兒……？”

他再次重複了一遍。

身後的囚犯開始嘲笑奧斯瓦爾德的表情，可瞬間就被一個彪形大漢摁住了——那是布奇，企鵝人（奧斯瓦爾德）的手下之一。

奧斯瓦爾德並不介意被關在哥譚警察局，他已經入獄過數次，對這裡的環境幾乎算得上是駕輕就熟。

他知道哥譚今天出事了——不然那群警察不會這麼慌張。

他一動不動，等待著這件事過去。

這也是他的慣用手法。

但當風一期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幾乎是發自本能的茫然，對警察局有了一瞬間的陌生感，因為一期實在是太耀眼了。

漂亮得驚人。

踩著高跟鞋意氣風發的樣子，還有跑過來的樣子，不管是呼吸還是聲音，都漂亮到了極點，“你怎麼來的？”

以至於他問出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他隔著柵欄，去摸一期的頭發和臉，銀色的發絲被他壓在手指下，高透明度的葡萄石眼睛仿佛含著熱淚。

“我利用了孩子們做出這個局麵……”一期隻是簡單的一筆帶過，“爹……daddy……”

“我叫風一期，你的名字叫啥啊？”

奧斯瓦爾德：……

他身後的囚犯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布奇揍了他們一拳，但是笑聲實在是太整齊了，他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揍不過來，隻能像是打地鼠一樣儘職儘責挨個警告，“嚴肅點！”

在那瞬間，認親的溫馨、友善氛圍蕩然無存。

所有人都因為這一對感情很深但又看起來像是完全不認識的父女而感到荒唐。

……

誰家父女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啊？！

企鵝人不僅沒有一點繃不住的情緒，反而極為深情地說，“我是奧斯瓦爾德·契斯特菲爾德·科波特。”

“嘿，企鵝人，這時候懂得介紹自己的名字了嗎？”

“在女兒麵前給他留點麵子，哈哈。”

此起彼伏的笑聲又傳來了。

但是沒有關係，企鵝人和一期的眼中，隻有彼此！

奧斯瓦爾多毫不吝嗇的誇讚一期，“你做得很好。”

不愧是她的女兒。

利用孩子們達成自己的目的，並且成功疏散了哥譚警察局，這一切，都在證明她的身份。

絕對繼承了科波特家族的犯罪基因的【陰謀家】。

再也沒有比他們家族體內流傳的血更加符合這個稱呼的了。

他的女兒，他從未見過的女兒風一期，也同樣體現出了這個特質。

……

有些悲哀，又有些好笑。

風一期突然被推了一把。

他的力度很大，以至於一期不得不退後好幾步，才能緩衝這種向後的力道。

一期：？？？

她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企鵝人。

“跑，跑起來，姑娘。”奧斯瓦爾德的表情突然變得陰沉，“你的時間到了，不能留在這裡。”

“轉頭，跑。”

一聲電話鈴聲突然響起，驚醒了一期的同時，也驚醒了在座的囚徒們。

哥譚警察局的接線員離開了。

但是，很快就會回來。

“跑，從後門！”奧斯瓦爾德又推了一期一把，風一期沒有愣住的時間，但是她的高跟鞋壞掉了。

高檔奢侈品的鞋子從來不是用來走路的，她的這雙高跟鞋已經承受了比祂的同類更加徹底的磨損。

一期脫下鞋子，高跟鞋鞋的鞋跟還藕斷絲連，她不顧泥土的臟汙，把裙子踩在了腳底下，避免留下鞋印，沿著來時的路，像是十二點鐘的灰姑娘，以一種滑稽的、蹦蹦跳跳的姿態從後門離開。

奧斯瓦爾德看向哥譚警察局的攝像頭以及留下的鞋印。

哥譚警察局離開的接線員又回來了，他看見了警察局的一片狼藉，而企鵝人朝他招手，“小夥子，過來，來到這裡……”

他說，“我們來做個交易。”

科波特家族。

哥譚身世顯赫的“貴族”家族之一，所有人——

都是天生的【陰謀家】。

*

禮服不能穿了。

不過，今天做得很好。

被唯一的親人誇獎了，但是還不夠。

一期毫無形象的坐在地麵上，兜裡的錢已經花光了，她拿起手機，對準狼狽的、臉頰亂糟糟沾滿了發絲的自己拍了張照片，然後發送了出去。

【一期：我好看嗎？】

【一期：（一張坐在哥譚荒蕪草地上，一期比Ｖ的照片。）】

【奈亞：一期不管什麼時候都很漂亮。】

哼哼。

這樣才對嘛。

一期把自己的頭埋在了肩膀裡麵，“嗯……”

啊。

她的傷口撕裂了，但是全程一點都沒感覺到疼。

她和哥譚隔著僅僅一棵樹，不到幾十米的距離，深入森林是荒蕪的草地，離開森林是燈火通明的哥譚。

“元太……好可怕哦……”

“彆害怕，步美……我會保護你的！”

“這裡到底是哪裡啊……好想吃鰻魚飯……”

孩子們的聲音傳來，近在咫尺。

“那邊有個姐姐！”

“是大姐姐！”

“我們去問問她吧！”

“姐姐看起來有點難過……”戴著發箍的小女孩輕輕問，“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一期從膝蓋裡抬頭，看見他們頭上變化莫測的標識。

【少年偵探團ｌｖ１。】

“是個孩子團隊啊……”她喃喃自語。

“就算是孩子，我們也很有能量哦！”胖乎乎的元太舉起手，“我們是！”

“少年！”

“偵探團！”

纖細個子的男孩元太點了點頭，“啊，但是現在我們重要的成員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都不在……姐姐認識這裡的路嗎？”

“偵探啊……其實我剛剛在找父親，然後高跟鞋斷掉了，就在這裡休息一會兒。”風一期與孩子們平視，“柯南是你們的好朋友嗎？”

這次得到了齊聲符合，“姐姐也認識柯南嗎？太好了！”

迎著今晚的月光，一期抬頭，“認識哦。”

……

雖然認識的是死神小學生。

應該不是同名同姓吧？

孩子們做了自我介紹後，用手拉著一期，“我們最擅長找人了！姐姐在這裡也可以幫我們找路，來吧來吧！”

風一期回應著好好好，然後。

……

“我會告訴所有人，我隻想父親回來的。”

＊

第二天。

消失數十年的女孩、拯救C-305航班的飛行員之一，英雄女性風一期找爸爸的新聞被哥譚新聞局播報。

企鵝人的律師團隊麵對潸然淚下的少女找爸爸，孩子們信賴的大姐姐的視頻錄像，露出了犀利的眼神。

在醫院付醫藥費，車被拖走的琴酒＆伏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