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珊剛要解開陳音音的衣服，門“砰”一聲被人踹開了。

孟浮生臉色極其難看。

陳音音的那通電話讓她意識到事情有點兒不對勁，快速趕過來，果然如此。

秦珊瞬間慌了神，跌跌撞撞從陳音音身上爬起來，結結巴巴說：“陳、陳哥有些不舒服，我來……看看。”

孟浮生冷眼睨著她：“你給他送的酒？”

秦珊搖手：“……不是我。”

孟浮生冷笑：“不是你怎麼在這？”

秦珊越解釋越亂，把陳音音扶了起來。

“出去！”孟浮生指向門口。

秦珊嚇得心驚肉跳，說：“浮、浮生姐，真的不是我，我隻是路過。”

孟浮生：“我再說一次，出去！”

秦珊咬咬牙，快速跑出去了。邊啟正站在外麵，臉色陰沉，她嚇得一句話不敢說。

“陳音音，你醒醒。”孟浮生拍了拍他的臉，他並沒有反應，像死了一樣。

孟浮生猜測是被秦珊下了迷藥。她把人拖到床上，陳音音依舊沒醒。

她拿毛巾給他擦了擦，他閉著眼睛，眼下微有青烏，這兩個月一直忙於拍戲，基本沒睡好覺。本打算今天拍完給劇組放個假，年後再拍，但現在……

孟浮生給劇組那邊打了個電話。

劉飛很快接通了，“孟導，這麼晚有事嗎？”

孟浮生：“女一號換人。”

劉飛一愣，問：“現在換？戲都拍三分之一了，不太合適啊。”

孟浮生有些不耐煩，說：“戲可以遲點拍完，但秦珊這個人不能再用了。”

劉飛猶豫，說：“可這人當初是邊大定下的，怕是不好換。”

孟浮生腦中忽然浮現出一根線，小臂微微不穩，“那邊我會處理。”

“好的孟總。”

孟浮生掛了電話，腦袋嗡嗡嗡的響，仿佛有蜜蜂在裡麵胡亂翻攪，蟄得她神經突突跳。

她儘可能冷靜地撥通邊啟的電話，那邊卻沒人接，她又打了幾遍，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浮生，你在不在？”邊啟問。

她打開門，看見他身後臉色煞白的秦珊，眼睛哭得紅通通的。

“剛才聽見動靜跟過來，看見她慌慌張張的，詢問之下才知道發生了這樣惡劣的事兒，這種缺乏道德底線的藝人不能留，報警吧。”

他義正言辭。

秦珊嚇得雙腿一彎，跪下來：“浮生姐，彆送我去警局，我不能去啊，我去了一輩子就毀了。”

孟浮生視線從邊啟臉上掃過，他表情嚴肅，“浮生，你決定吧。”

她冷靜兩秒，蹲下來問秦珊：“原因。”

秦珊愣了一下，回：“我、我喜歡陳哥，上次跟他表白，他拒絕了，我心有不甘，才…才給他下藥的，浮生姐，我知道錯了。”

她跪在地上磕頭，渾身抖如篩糠。

這事兒孟浮生是知道的。

邊啟說：“如果這次姑息了，其他藝人有樣學樣，不好管束。”

孟浮生腦中有些亂。

可她卻很清楚這事兒不能報警，兩人都是公司的藝人，不管結果如何，對公司都不利。陳音音現在處於事業上升期，不能有意外。

秦珊撲到她腿邊，哭嚎哀求：“孟導，彆送我去警局，我可以給你打一輩子工，求求你彆送我去警局。”

孟浮生說：“雪藏吧。”

秦珊臉色煞白，求邊啟救命。

邊啟猶豫說：“封殺孟二小姐的事兒才過去不久，現在恐怕不合適。”

孟浮生揉了揉眉心。

邊啟說：“先按違約處理吧。”

孟浮生點點頭，疲憊地關上門。

秦珊整個人趴在地上，像逃過一劫。邊啟瞥她一眼，“成事不足。”

秦珊嚇得壓根兒不敢吱聲。

她自從兩年前跟幾個姐妹火了之後，資源一直跟不上，主動要求參加綜藝也沒變好，眼看流量一天不如一天，她隻好去找邊啟，沒料到邊啟給了《仙尊有約》的女一號，公司藝人都知道孟浮生興師動眾要拍的這部片子，服裝造型都是配的最好團隊。雖然是帶新人，總好過無戲可拍，她喜上眉梢，然而邊啟卻讓她私下勾搭陳音音。

邊啟說：“解約之後你就自由了。”

他微眯睇一眼，神色不明。

秦珊連忙保證：“你放心，我不會將事情說出去。”

“你大可以試試。”

邊啟走遠了，秦珊終於緩過氣。

孟浮生走到床邊，摸了摸陳音音的腦門，體溫正常，應該隻是一般性的迷藥。

她睡不著，坐在床頭守了半夜，陳音音仍然沒醒。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被海浪卷進水裡，天空烏雲密布電閃雷鳴，有女人在船上喊她，雨聲湍急，那聲音越來越遠，周圍都是呼嘯的海水……

陳音音醒來時滿頭大汗。

正是淩晨三點鐘，屋內燈光大亮。他腦仁酸酸脹脹。

孟浮生扶他坐起來，問：“怎麼樣了？”

他說：“我好像想起一些事情。”

孟浮生意外：“做噩夢了？”

陳音音說：“嗯。”

孟浮生問：“夢見什麼了？”

陳音音說：“海。有點像望月島的那個。”

孟浮生說：“有沒有可能是你流浪去海島之前的記憶。”

她記得王溫然說他是複生人，可陳音音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有沒有可能並不知曉原主的記憶。

陳音音越想腦仁兒越疼，放棄說：“我不知道。”

“那就不想了。”孟浮生給他倒杯水。

陳音音安靜喝一口，說：“我被人下藥了。”

“我知道。”孟浮生揉了揉眉心，“事情我會處理，你身體不舒服，早點休息。”

陳音音端詳她的臉，發現她雙眼下有一層淡淡的黑眼圈，他有些心疼，說：“浮生，你也該休息了，你很累了。”

孟浮生不知怎的，喉頭控製不住乾澀發緊，說：“好。”

陳音音往裡麵挪一挪，她躺在外麵，蓋好被子，孟浮生忙一天是真的累，困意很快襲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陳音音摸了摸她的臉，注意到她睡著都是皺著眉頭的，一直沒鬆，大抵是夢見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兒吧。

陳音音撐起身體，心疼地揉了兩下。

孟浮生忽然就翻個身，滾到了他懷裡，一隻手按在他心口。

“歲安。”

陳音音湊近點才聽清她在說夢話。

他順“嗯”一聲。

孟浮生說：“你要好好的。”

陳音音說：“好。”

他把人往身上抱近點，孟浮生趴在他身上，呼吸均勻。

陳音音手心輕輕拍撫她的背，聽她胸膛裡的心跳，竟覺這一刻無比踏實。

窗外月色朦朧，他溫聲說：“晚安，浮生。”

他低頭吻了吻她眉眼，相擁而眠。

已經年底了，演員調動後的戲份隻能留到開春再拍，孟浮生並不想回重慶，孟素娟打電話催了十幾遍。

她終於接通。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有事情當麵跟你說。”

“公司的事兒還沒忙完。”

孟素娟說：“馬上除夕了。”

孟浮生回：“我知道。”

孟素娟說：“浮生，今年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吧。”

孟浮生沉默。

孟素娟說：“全家福我重新掛了一張，你回來看看。”

孟浮生還是沉默。

孟素娟有些生氣了，問：“你怎麼不說話？”

孟浮生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有點發不出聲音。

孟素娟：“你三叔給我打電話了，孟楠現在過的很慘，過年都不敢回家，你放過她吧，她畢竟是你妹妹。”

孟浮生緩口氣：“沒有事的話，就掛了。”

“等一下。”孟素娟說：“除夕前必須回來。”

孟浮生掛了電話。

轉身，陳音音立在身後有一會兒了，她走過去，腦袋靠他肩上，緩緩呼吸，一直沒說話。

陳音音拍了拍她的背，黑眸安靜，說：“浮生，我陪著你。”

“好。”

兩人趕在除夕當天回重慶，沒打算呆太久，行李也沒帶幾件。

防備狗仔隊偷拍，兩人分頭出機場。

孟浮生先到的家，打開門卻發現孟素娟不在，廚房裡的碗筷滴著水，人應該是剛出去。

沒一會兒陳音音就到了，直接上了三樓，孟浮生正在收拾房間的相片。

牆上都是孟嘉年的照片，桌子上也擺了兩張。有孟嘉年七歲的，八歲的……一直到十九歲的，每一年他們都會合照。

孟嘉年很喜歡照相，他也很上相，笑起來儒雅、風度翩翩，比她公司的模特好看太多。他這樣的長相，她常常想，如果孟嘉年沒死，現在應該會被很多女孩子追；如果孟嘉年沒死，她現在應該正在某個醫院從事夢想的工作……

可是沒有如果。

高考那天永遠逆轉了她的人生軌跡。

她有時候真的希望自己那個午後沒有遇到孟嘉年，沒有離開福利院，被一群孩子打死。

悄無聲息死在世人巨大的惡意裡，死在世人不經意的冷漠裡，她就不該存在。

她一張一張整理好，放到抽屜裡。

陳音音說：“我在外麵租了酒店，不想住這兒的話，晚上過去住。”

孟浮生點點頭，看見孟素娟上來，一眼落在陳音音身上，皺起了眉。

“孟楠說你們在一起了。”她不讚同。

孟浮生點頭，不遮不掩：“是。”

“你在胡鬨！”孟素娟氣得胸腔輕顫，說：“我不會同意。”

孟浮生：“不需要你同意。”

她拉著人就往外走。

“孟浮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這是背叛！”孟素娟在身後喊：“你會遭報應的。”

孟浮生加快腳步，頭也沒回。

兩人一路來到酒店，關上門，她忽然把人推到床上。陳音音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壓下，腰間跨來一雙腿。

她說：“我現在要你。”

陳音音摟住快要崩潰的人，溫聲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