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處長對孟蕾的態度非常滿意,唇角泛出和藹的笑,“其他的你不用有顧慮。說到底,李素馨是她爸跟你後媽生的,品行好不好的,跟你沒關係。雖然你爸也挺不是東西的,但你媽那為人誰不認可?”
李素馨為人的好壞,還真跟她名義上的爸沒多大關係。孟蕾想著。
此外,她絲毫沒有被李素馨連累名聲的擔憂。前有車後有轍,她可正忙著跟孟家撇清關係呢。
再說了,麵子上好不好看有什麼用?與其自己內傷,不如看沒底線的人渣遭到現實毒打。
琢磨一下,她將這兩天的事情講給馮處長。
馮處長意外又欣喜,“真讓他們搬了?”
孟蕾點頭,“真的。他們從沒主動提過房租的事,還動不動就想多住幾年,我乾脆讓他們補交房租外帶搬家。”
“對對對,就該這麼辦!”馮處長拍拍她的肩,笑出聲來,“傻丫頭,你總算開竅了。”
“也多虧您沒事就開導我。”對自己心存善意的人,孟蕾很樂意說場麵話,又將買的兩個大肉包放到馮處長的餐盒上,“您和伯父吃,我再去買。”說著話跑開去。
馮處長的笑聲更加愉快,“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你啊小孟。”
孟蕾腳步不停,“不客氣,回見!”
馮處長對她常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和丈夫對蘇衡一直都很照顧。怎麼算,她都應該對人家好點兒。
買好早點和報紙,孟蕾回到家裡,吃飯時說了聽到的消息。
饒是蘇衡也很意外,“鬨這麼大?”
“是呢,真沒想到。等會兒我仔細問問小鶯,要確定她不會暴露。”
“是該這樣。”蘇衡指點她,“一定要問清楚在哪兒看到的那倆人,有沒有被當事者回想起來的可能,再就是在什麼地方打的電話,其他的你掂量著補充。”
孟蕾用心記下才反應過來,“你不跟我一起問她麼?”
“我去圖書館,十點左右回來。”
“等你回來,一起過去收房。”
“好。”
飯後,孟蕾收拾餐桌時,蘇衡去了趟書房,回來放下一個錢夾,“生活費,沒事跟朋友逛逛街買買衣服。我走了。”
“你不想跟我一起逛街?”孟蕾望著他的背影。
“什麼?”
孟蕾低頭數錢夾裡的錢,“你從沒帶我逛過街。”
她還可憐巴巴的。以前他敢和她一起逛街麼?半路上吵起來怎麼辦?蘇衡忍下心裡的想法,開門時說:“想去的時候跟我說。”
孟蕾高興起來,這才手和腦子並用地數錢。
有六百多塊,隨後三四個月的夥食可以更好一些。
她還要取一些工資出來,給彼此添置新衣。
收好錢夾,孟蕾給商小鶯打電話。
半小時後,商小鶯趕過來。是生得漂亮又喜氣的樣貌,一雙大大的丹鳳眼,唇紅齒白,兩顆俏皮的小虎牙。
兩女子笑著擁抱一下。
親親熱熱挨在一起說話時,商小鶯得知自己兩通電話的詳細後續,笑得東倒西歪,“誒呀,真是做夢都沒想到,我這次可是辦了件大事,看他們以後還怎麼混。”
“但我現在更擔心你。他們心黑著呢,萬一你被盯上,特彆麻煩。”孟蕾說出顧慮,仔細詢問好友當時的經過。
商小鶯也知道這不是鬨著玩兒的,畢竟李素馨和姚文遠狼狽到了那地步,丟人事大。她斂了笑容,絞儘腦汁地回憶。
結果是可喜的:
商小鶯昨晚打麵的去電影院,帶了不少零食,坐在後座,在路上吃;
那時天色已黑,看到李素馨、姚文遠的路段,離孟家的老房子很近,一看方向就知道兩人去向,而車外的人想看清她卻很難;
中途下車,她在公共電話亭打的電話,那一帶並沒什麼行人,她說話的聲音比平時低許多。
確定自己沒有安全隱患,商小鶯放鬆下來,邊吃蘋果邊數落孟蕾,“昨晚要不是親眼看見,我還不能確定他們背地裡搞在一起。你可真是的,以前怎麼他們說什麼你信什麼?”
孟蕾汗顏,“缺心眼兒唄。”
商小鶯哈哈地笑,“我也沒比你強哪兒去。”又岔開話題,“過年這些天,我除了吃吃喝喝沒忙彆的,你怎麼樣?”
孟蕾著重說了這兩天的事。
商小鶯眼睛一亮,“意思是不是,不跟蘇衡離了?”
“不離了,他對我挺好的。”
商小鶯想一想,“反正兩個人過日子跟穿鞋似的,合不合腳隻有自己知道。你開心最重要,不管怎麼樣我都支持你,不離當然是最好。”
孟蕾心裡暖暖的。她和兩個好友一直是這樣的,除非篤定好友遇到了人渣,否則絕不會介入彼此的感情生活。
商小鶯趕著到團裡看看情況,九點多鐘告辭離開。
蘇衡回來了,遞給孟蕾盛著書的袋子,“試試能不能看進去。”
孟蕾笑逐顏開,“下午就開始看。”
兩個人一起去了四合院。
孟家正鬨得雞飛狗跳。
李素馨剛被孟連江、李玉萍領回家,因社會影響惡劣、嚴重破壞風氣,和姚文遠同獲罰款處理。
孟連江最先想找孟蕾借錢,但李玉茹猜著蘇衡一定在家,行不通,把他攔下了,轉頭找她前夫借的錢。
一進家門,孟連江就抄起笤帚,劈頭蓋臉地打在李素馨身上。
李素馨長這麼大,頭一次有恨不得一頭撞死的絕望感。
從沒有過那樣恥辱的經曆。
她恐怕已經成為這一區最大的笑話。
這還不算完,單位裡有幾個同事,跟她天生犯相似的,得知這次的事,不向上舉報她人品有重大問題才怪,工作就算勉強保住,也要被派去做清潔之類。
笤帚柄沒輕沒重地落在身上,李素馨木然地承受著,隻是下意識地蒙住臉,蹲在地上。
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心裡有個聲音在狂喊。
若是可以,她願意用現在手中的一切,換得自己回到昨天去找姚文遠之前。
蘇衡、孟蕾相形進門。
李玉萍衝過去阻攔丈夫,奪下笤帚,“彆打了!蘇衡、孟蕾來了。”
孟連江住了手,氣喘籲籲地望向兩人。
“來收房子的?”李玉萍一麵拉李素馨起來,一麵問夫妻兩個。
“是。”孟蕾說。
“能不能緩一緩……”
李玉萍的話沒說完,就被李素馨低啞的語聲打斷: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舉報我們的!?”
她雙眼充血地望著孟蕾。
這種事也能背鍋?孟蕾詫異,又覺好笑。
她沒想到的是,孟連江聞言激動起來,亦是滿眼痛恨地望著她,“是你?”
“就是你!”李素馨抬手指著孟蕾,“我早就應該想到,你現在死活見不得我好。”
“我打死你這個沒良心的白眼兒狼!”孟連江卷起袖子,走到孟蕾跟前。
“你動她一下試試。”
“你打我一下試試?”
——蘇衡、孟蕾同時出聲,俱是眸色冰寒。
“你!”孟連江掄起來的手改為指著孟蕾,“昨晚到底是不是你,把事情捅出去的?”
孟蕾冷笑,“捅出去之前,我還得說服她,跑去老房子跟姚文遠偷情。您要是不說,我都不知道自己有這本事。”說著斜睨向李素馨,“也不知道是徹底沒臉了,還是臉大得出奇,誰有閒心盯著你?”
孟連江的手緩緩放下。說來說去,是李素馨混蛋,搶妹妹的對象就夠不是東西了,居然還跟姚文遠睡上了,明擺著是靠倒貼才得手。
孟蕾凝住孟連江,“我要是想弄垮你們,太容易了。我手裡有什麼把柄,你們再清楚不過。”
她要是存心整他們,散播他跟李玉萍婚內亂搞、搞出李素馨的事兒就得了。那件事的殺傷力,可是禍及三個人。
孟連江想通這些,徹底沒了氣焰,“剛剛我氣糊塗了,彆往心裡去。”
李素馨沒再吭聲,隻將怨憤的眼神投向孟蕾。要不是這死丫頭當著姚文遠的麵兒說她的身世,她怎麼會被逼到投懷送抱的地步?
孟蕾沒閒心跟他們磨嘰,“交房,趕緊的。”
“孟蕾,”李玉萍走過來,麵色懇切,“現在正在風口上,我們搬回去可怎麼過?你好歹體諒我們一下。不論怎麼說,我們也照顧你這麼多年……”
孟蕾微笑著擺一擺手,“阿姨,您這一套在我這兒過時了,下次記得換個方式。”
“可現在我們搬回去真沒法兒過,素馨是自作自受,可你弟弟也會受影響,他才多大?”李玉萍眼中泛著淚光,“到底要我怎麼樣,你才能在這關頭幫我們一把?”
孟蕾卻說起彆的事:“我記得,您本來是郊區的人,在市裡找不到穩定的工作,是我媽幫忙給你安排的現在這個崗位,條件是保證我衣食無憂,好歹拿個文憑——那本來就是你們的義務,她還總多給撫養費。這麼多年了,您有沒有還過我媽那份人情?”
李玉萍張口結舌。這些事,孟蕾以前不是認定是楊清竹出於內疚才做的麼?現在卻在給她生母抱打不平……
“你們撫養我那些年,用我跟我媽換到的好處不少。現在,我要不要學你們的知恩不圖報、得寸進尺?”孟蕾目光清寒,“自個兒做的孽,隻能自己受著,您說對不對?”
李玉萍啞然無語。這丫頭擺出來的事,沒一兩天的時間,她根本沒法兒說服她,可現在哪有坐下來扯淡的工夫?
“趕緊搬。”孟蕾彎了彎唇角,“搬回你們自個兒的家,也好準備辦喜事了。鬨到這地步,傻子也看得出,李素馨著急結婚。”
李玉萍閉了閉眼。
李素馨想到了姚文遠的父母,一個脾氣像倔驢,一個對她嘴臉刻薄。現在,他們恐怕是寧可打死兒子,也不想要她這樣的兒媳婦進門吧?
她身形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