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你好像對本尊不太滿意?(1 / 1)

“魔神大人!小人仰慕你已久!大人你能不能現出真身與我一見!”傅湘激動著朝著虛無大喊。

魔神的聲音聽起來並非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隻會殺人的惡魔,或許真的是個可以打商量的。

話音剛落,傅湘感覺有什麼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她驚喜地回頭,卻沒有看見人。

傅湘尷尬地訕笑一聲,“魔神莫要捉弄小人......”

“低頭。”

聲音從她的耳下傳來。

傅湘這才察覺自己肩膀上的抓力並未消失。

映著月光,她有些虔誠地低頭,眼前出現了指節分明的......一雙粉色小爪子。

傅湘和一隻頭頂三根黃毛、臉頰兩坨紅色胭脂的搞笑胖鳥大眼瞪小眼,對視良久。

“你耍我?”

傅湘壓抑住一掌扇飛它的衝動,畢竟在這種不吉利的地方,搞不好這鳥是什麼成年的大妖。

但她很快就感覺自己小心過了頭,除了格外胖,它與普通的鳥根本沒有區彆。

“凡人,你好像對本尊不太滿意?”那鳥歪了歪頭。

何止不滿意。

傅湘:“你再裝個魔神試試呢?”

說著她抬起手放在那鳥旁邊,隻要它再裝,她就直接彈飛它。

那鳥機敏得很,很快飛離傅湘的肩膀,站在土坑的邊緣。

“大膽凡人,妄圖對本尊不敬!”叫完它還用自己的翅膀和小腳撲騰了一把沙塵,掃到傅湘本來就臟得看不清本來麵目的臉上。

這人!不對,這鳥還不講道理!

傅湘抹了一把臉,天色熹微,太陽快要升起來了。她今夜不僅精疲力儘一無所獲,還被一隻鳥耍了。

“罷了。”她長歎一口氣,手腳並用從土坑裡爬了上去。得回去了,不能讓苦無先找來。

“喂,你去哪兒!”那鳥還敢跟著她。

傅湘懶得抬眼:“關你什麼事。”

“本尊是被你喚醒的,你難道不該對本尊負責嗎!”

小小胖鳥,還有戲癮。

要擱在平時,她倒挺願意留它當個寵物逗悶解乏。可她現在累得直不起腰,實在提不起興致搭理它。

那鳥見傅湘一直不說話,急了。直接停在她的頭頂大聲道:“凡人你若能助本尊找回力量,本尊定會賞賜你!”

“什麼願望本尊都能替你實現!”

“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廟了!”

它急得在傅湘頭上蹦了兩下,尖銳的爪子勾起她的發絲,疼得她齜牙咧嘴。

“你說你是魔神,可我隻看到一隻會說話的鳥。難道就因為你在封印魔神的地方出現,我就要相信你?”傅湘質問它。

聞言那鳥在她頭上難得老實了一會。

“不說話了?”傅湘歎了口氣,“不管你圖謀什麼,都找錯了人。我自身難保,幫不了你的忙。”

片刻安靜後,它又開口了。

“本尊醒來聽到的第一個聲音就是你揮鏟子的聲音。”那鳥說,“那時本尊尚且不能彙聚靈體,就在消散之際,強行鑽進了這隻玄鳳鸚鵡的身體裡。神誌清晰的一刹那,你說仰慕本尊已久要與本尊一見。不知道過去多少年了......”

“已經過去一萬年了。”傅湘不忍心地回答它。

小鸚鵡感慨道:“原來都已經一萬年了......滄海桑田,隻有你還記得本尊。”

傅湘有些彆扭道:“彆以為打感情牌我就會相信你,除非你能證明自己就是魔神。”

小鸚鵡想了想又跳到她的肩膀上:“本尊能證明。”

“本尊還有最後一絲靈力,可以幻出原形片刻。但靈力耗儘之後就會陷入長眠,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度醒來。到時你能答應本尊,好好保護這具鸚鵡的軀體,等本尊醒來嗎?”

傅湘低頭看它,她竟然從鸚鵡的眼睛裡看到了堅定的信任。

她情不自禁道:“我答應你。”

話音剛落,有數道金色絢爛的光束從小鸚鵡的身上綻放開來,刺得傅湘閉起了雙眼。等到她感覺外麵的光不再刺眼,而是柔和到眼球可以接受的程度後,試探地緩慢睜開了雙眼。

懸浮在空中的金色光團中,站著一位年輕的男子。一條金色的巨龍溫順地盤桓在他的身側,用頭親昵地蹭著他的手。夜風拂過他淩亂隨意的長發,耳邊垂下的古老金色耳飾也一同搖搖晃晃。一雙深綠色湖水色的雙眸垂下,低低地看著傅湘。

魔神,與普通的惡棍是不一樣的。傅湘看呆在原地。

他很滿意傅湘的反應。

“當年梵淨山的仙人追殺本尊,也不得不跟在本尊屁股後麵,恨恨地誇一句本尊的背影英俊瀟灑。”

......傅湘收回讚美之詞。

魔神的嘴角剛要彎起一個弧度,突然,在痛苦地皺眉後,他的身影瞬間在空氣中碎成了無數光點,重新落到小鸚鵡的身上。

傅湘低頭,它已經睡著了。

她捧起它小小的身軀,戳了戳它的頭。

“我會信守諾言,放心睡吧,自戀的魔神。”

——

苦無還在原地打坐。

他抬眼看了眼天色,卻並不打算站起來去找傅湘。

符咒已經在催促他,他卻充耳不聞。

直到發現遠處走來的身影後,苦無才慢慢地站起來。他看著傅湘手裡抱著的小鸚鵡道:“有它陪伴,薑府的日子總不至於還那麼難捱。”

傅湘搖搖頭:“你想多了。它最愛睡覺,才不想搭理我。”

苦無沒有再說話。

傅湘道:“謝謝你沒有來找我。”

苦無搖頭:“我相信姑娘不會讓我為難。”

一道符咒從傅湘的手背脫出,碎成星點後消失了。

該回去了。

苦無與傅湘的交易結束,自那晚後就不再常出現在她眼前。偶而在庭院相遇,禮貌點頭致禮後便擦肩而過。

傅湘的日子變得很無聊。

薑府裡的每一個人都把她當空氣,好像隻有薑雅蘭需要她的時候,她才是個人。

數月間,傅湘又被抽了兩次血氣。她有點琢磨不透薑雅蘭到底要做什麼,如果她想要折磨自己,可以有一千種方法,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會為她保持緘默。但她卻偏要抽取她早就不需要的血氣。

又到了陰雨天氣,傅湘縮在被窩裡瑟瑟發抖。自從喝了生血散後她的身體一到陰雨天就格外孱弱,現在想必又染了寒氣,發燒了。

而就在這種時候,芳汀洲的洲主,整座薑府的主人,她血緣關係上的父親——薑師堰回來了。

久未打開的大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來的侍女通知她去大廳候著。

傅湘想起來話本裡這一節,她因為身體虛弱在行禮的時候出了差錯,被罰在祠堂抄寫《女誡》。而不巧的是宋知禮恰好在隔壁奉命將眾多為迎薑師堰歸來而準備的靈藥、靈草還有諸多寶貝整理入庫。

兩人自然而然在那裡發生了一些交集,這是宋知禮對她改觀的起點。

傅湘長歎了口氣,重要劇情,還是起身吧。

大廳裡一派肅穆,就等傅湘了。原書中,“傅湘”行禮不穩,主要還是被薑師堰的氣場嚇的。

傅湘悄悄瞄了一眼,覺得一般。嚴肅是嚴肅了一點,但還沒有從前沉淵那些老東西嚇人。

但她還是照著話本裡演得跌了一跤,在眾人麵前出了洋相。

“跟你的母親一樣上不了台麵。”薑師堰的臉色黑了,“平日裡嬤嬤們都是怎麼教你禮儀的?”

傅湘還在想下一步要如何說,薑雅蘭福了福身站在她麵前,一副長姐為母的樣子道:“傅夫人去世得早,平日裡是女兒管教不當。還請父親不要苛責他。”

薑師堰臉色緩和了些,揮手道:“那就去祠堂罰抄《女誡》一百遍,在祖宗麵前學點規矩。”

薑雅蘭轉過頭來道:“妹妹,還不謝過父親。”

傅湘老老實實行禮道:“謝過父親。”

旋即她就被一旁的侍女帶去了祠堂。

夜深了,看守傅湘抄寫的侍女終於離去。她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從軟墊上站起來,然後把那隻小鸚鵡從懷裡掏了出來。

她一路避開人多的地方,走到一堵牆麵前。

那牆的對麵就是宋知禮待的地方。但她可沒打算跟話本裡一樣翻牆尋情郎。她低頭看了看小鸚鵡,也不知道它體內的魔神什麼時候才會醒來。如果能順手拿點什麼用得上的靈丹喂它幾顆......就算對它不管用,給自己喂點也能強身健體。

傅湘勉強地從牆上狼狽地翻了過去,一下子跳進水坑,鞋襪和裙擺都汙濕了。這梅雨季不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就在這時,有守衛往這邊過來,她趕緊躲在了一旁的假山後。

不成想那兩個守衛竟然不走了,就在那靠牆閒聊了起來。

“你說那婆娑洲的宋公子,自己的地盤不待,非要留在咱們這兒,還對咱們頤指氣使的,這活到底跟他有什麼關係?”其中一個守衛累得狠了,抱怨道。

另一個守衛則說:“人家是癡迷我們小姐才留在這兒的,做些表麵功夫哄老丈人開心,我們這些下人就受著吧!”

“呸!”旁邊的又不屑道,“是癡迷我們小姐,還是為了他那快要不行了的婆娑洲?誰不知道婆娑洲因為洲主管理不當,貧窮積弱,自然是要來巴結我們的!”

“噓——”另一個守衛害怕道,“隔牆有耳,不可胡說。”

傅湘嘖嘖稱奇,想不到宋知禮看起來人五人六的,在下人中口碑也不咋地。

這樣看著挺有意思的,這些話本裡不曾展現的細節現在都鋪陳在她麵前。如果她不是那個倒黴女主就更好了。

傅湘饒有興致地從假山石的縫隙中看過去,想要記住這兩個膽大包天侍衛的臉,說不準日後有用。

但她很快就發現了更有用的,旁邊的拐角處露出了一截衣料。

看來這隔牆有耳還不止她一個呢!

傅湘瞧這衣料眼熟,尋思片刻反應過來,那不是宋知禮的衣服嗎!

她忍不住興奮地捂住了嘴,好啊,當事人正聽著呢!

她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傅湘不打算鋌而走險小偷小摸了。她要賣個人情給宋知禮,讓他主動獻上她想要的東西。